第一百二十一章
投资部的娄子终于处理完毕,卢兴伟痛定思痛,端正态度,决心以后要增加对卢氏的关注。
不过嘛,这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结婚。
危机度过已经四月了,马上就快劳动节了,而劳动节对卢兴伟来说那绝对是个大日子,意义非凡,过了这一天,高廉就真的进了卢家族谱了。
他毕生所愿就要实现,现在什么事都不重要,只有高廉才最重要。
高廉也很激动,但他一向内敛,激动藏在心里,除了卢兴伟,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不像卢兴伟,恨不得昭告天下,高廉要跟他卢兴伟结婚了。
从过年开始到五月,结婚的准备就一直在进行中。他俩跟卢妈妈高妈妈商量了许久,最终才把新房定在了卢家庄,一来是家里大多数亲戚都在老家,二来舅爷爷那边得知消息后,说是闲不住,想来看看奶奶,顺便参加卢兴伟的婚礼,见见这对新人。
这样的话,卢兴伟跟高廉就没啥选择了,卢家庄就是最好的场所。
婚礼的布置不需要卢兴伟跟高廉多操心,卢妈妈直接在玉安找了个专职操办婚礼的婚庆公司,除了婚礼不接其它单,从头到尾包办,不用两位新人操一点心。公司口碑极好,当然,收费也很美丽。
婚庆公司很敬业,接单的第二天就找上了卢兴伟跟高廉,日期,场地,流程,禁忌,喜好,等等,等等,带着新人跟双方父母一遍遍看,讨论然后一一敲定,直到所有人都满意,才能定稿。
无论是婚礼装饰,还是婚庆用品,卢妈妈全部委托给了婚庆公司,甚至回礼,婚庆公司也要准备一部分,而卢家也会按照来人身份再自行准备一份,到时合着婚庆公司的一起回过去。
婚礼内容敲定之后,高廉跟卢兴伟很快收到报价单,高廉啧啧了两句,婚庆可真赚钱,而卢兴伟一直没能从兴奋中脱离,看也不看,眼都不眨就签字了单。高廉本还想再说两句,却在卢兴伟极度变态的视线中咽了回去,罢了,就这一回,就当买了给卢兴伟听个响。
因为是全包,收费贵,婚庆公司特别尽心。光这一单,就够婚礼公司半年收益了,怎能让他们不紧张。卢兴伟签字合同生效后,就开始了紧张的筹备,原材料的购买,糕点小食的制作,场地的布置,各自不同的部分专人跟进,在这之上还有位客户经理,专司各部分之间的协调以及跟卢家的沟通。
结婚是高廉的大事,高妈妈本来还想着哪怕惹卢家不高兴,自己也要多盯着点,可不能让年糕的婚礼出了什么纰漏,年糕这辈子大概就只有这么一次婚礼,出了差错那就是终身遗憾了。结果现场一看,好家伙,卢家比她还紧张,婚庆公司也比她更严谨。
听卢妈妈把婚礼当天的行程跟她这么一说,她彻底放了心,不管年糕是嫁是娶,至少婚礼当天,年糕是舒心的,不至于像她当年一样窝气。她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帮儿子盯着这个了。
高廉在电话里听着高妈妈的唠叨,担心然后放心,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妈妈站在他房门前泪如雨下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喜欢男人的样子,一愰十多年过去了,妈妈都能接受他跟卢兴伟的婚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抬头看着四月明媚如油画的天空,高廉对于父母的心结终于彻底消散,虽然他与父母之间大概永远不可能像别人家的母子一样亲密,但是,他不再恨爸爸妈妈当年的绝情了,他终于与自己和解,也与父母和解。
像又脱去了一根捆住自己的绳,高廉的心境更加开阔,脑子里的阴翳也淡不可见了。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再过不久,这层阴翳应该就会不见了,而他也可以再如少年时那般澄澈通透,再不为尘埃所染。
卢兴伟从后面追上他,把手架到高廉肩膀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其实是他看着高廉的背影,觉得高廉像是要随风羽化一样,内心不安,所以出声打断。
而高廉果如他所愿,脸上出尘之意散去,笑容露出,回到人间,“妈,刚才打电话来说,家里的准备快做好了,婚庆公司那边很尽责。”
“就看我付的那笔钱,他们敢不尽责。”卢兴伟哼了一声,还是有点不满意的,他根本不想回卢家庄办仪式,这年头谁家结婚还在老家办酒啊。
原先他还幻想着那种西式的户外婚礼,或者是旅行结婚,在外面玩个一年半载,结婚蜜月一把来。可惜,最后被卢奶奶强力镇压了,不管卢兴伟想怎么玩,再办一次婚礼也行,蜜月旅行一年半载也没问题,但卢家庄的这次仪式必须要办,卢兴伟要不办的话,腿打断。
断腿之威下,卢兴伟不得不屈服,含泪答应在卢家庄结契。
高廉猜到了原因,显然卢兴伟还没想到,“你是卢氏的继承人,又找了个我,舅爷爷他们不来看看,怎么能放心。”
卢兴伟惊讶侧头,这件事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考量。他心里一阵腻味,白眼翻上了天,“这些人真是,非要大喜的日子给我找不痛快。”
高廉讥诮轻笑,“家大业大,就是有这么多的烦恼啊,要想不烦恼,那也行,你现在对外宣布放弃继承卢氏,再挨顿打,就不用麻烦了。”
高廉显然是在讽刺他,卢兴伟抿直嘴角,双眉上挑,也给他送了一个白眼,“真要按你说的做,那是一顿打能解决的,年糕,你谋杀亲夫啊。”
高廉畅快大笑出声,忙着狡辩,“我只是在给你分忧解难,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指责我不怀好意,太过分了啊。”
此时的年糕太过调皮,卢兴伟有点不适应,他俩之间通常他是调皮的那个,而年糕是稳重的那个,今天有点反常。
卢兴伟眯起眼睛审视高廉,“说吧,发生什么好事了,看你乐得。”
高廉背着手转身面向他,眼神清亮,灿如晨星,“我不是说了嘛,妈妈打电话来了,准备得差不多了。”而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就结婚了。
卢兴伟没有意会到高廉话语背后的意思,他还在狐疑地探究高廉的意图,盘算着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又被高廉抓住了错处。
高廉还在背着手倒退走路,含笑看着卢兴伟由自信满满转向底气不足,兀自思索,生怕被抓住错处的样子,心中一片大美。玉安的春天,就是舒服啊。
那天卢兴伟被高廉绕进了套里,好半天才绕过弯来,意识到高廉就是在逗他,好你个年糕,就这么欺负老公么,这不得给个厉害瞧瞧,要不然他这老公的脸往哪儿搁。
至于是什么厉害,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反正两人关在房里,一下午没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直没停下,直闹到第二天凌晨才安静下来,高廉蜷在卢兴伟的怀里沉沉睡去。
前期准备不需要卢兴伟和高廉参与,但有些事他们还是跑不了的,比如说试新衣服,比如说拍婚纱照。原来两人是没拍婚纱照这个打算的,奈何两边妈妈都想看,秦妈妈拍桌,高妈妈啜泣,卢奶奶一瞪眼,两人也只好摸着鼻子认了,拍就拍吧,就当彩衣娱亲。
于是四月中,婚庆公司通知两人,这周末天气晴好,可以试礼服,也可以拍照了,选好照片后,婚庆公司会加急扩印,婚礼现场也能用来装饰。周末两天,正好前天把礼服试好,第二天拍照,高廉觉得省事,完美。
周末两天果如婚庆公司所言,天气极为美好,晴朗,微风,润泽,空气中仿佛都浸着一股甜香。
两人定的是中式婚仪,婚庆公司给准备的衣服就是中式礼服,汉服大褂,手工定制,费了两个月才完工。就为了等这衣服,婚纱照才拖到了现在,以至于最后要赶工扩印,才能跟得上进度。
接单后婚庆公司跟新人们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这礼服的设计稿,汉服以玄黑为尊,但婚礼一身黑,卢兴伟觉得还行,反正合他的审美,秦妈妈怎么看怎么别扭,纠结许久,最后还是高廉给拍了板,礼服以金色为主,用红色点缀。
听到高廉的这个决定,秦妈妈才展了颜,这才对嘛,结婚嘛,还是要照习俗,红红火火才好。
卢兴伟也觉得满意,一身金总比一身红好,两个男人穿一身红,总觉得哪里不对。
设计稿定好,尺寸量好之后,婚庆公司就火急火燎地找师傅绣衣服,要知道,那时候已经离婚礼不到三个月了,而两人的婚纱照甚至都没拍,太紧了。玩命的催促师傅赶工,还加了钱,最后才让两套衣服如期完成,没耽误两人的吉日。
因为是量体裁衣,衣服尺寸非常合身,而秦妈妈的眼光非常好,经她改稿后做出来的衣服,衬得两人贵气堂堂,气质出尘,再加上两人出众的样貌,试衣服的时候就迷倒了婚庆公司一帮子小姑娘,拍婚纱照那天,也没能幸免。
高廉跟卢兴伟懒得折腾,定拍摄场地时定在了本地一个主题公园里。
这家公司场地开阔,造景繁多,一向是情侣拍婚纱照的首选。而四月的天气晴好,同时过来拍的人也巨多,两人就遭受了始无前例的围观。毕竟同时在公司拍摄的几十对新人里,只有他们这对是竹马对竹马,两个大帅哥,还俱都是长相上乘,身材养眼,衣衫鲜亮,谁不喜欢看美人呢。
即便以卢兴伟的厚脸皮也没招架好事之徒的围观,闹了个大红脸,而高廉面上端着一张从容自若脸,心里却开始后悔,哎呀呀,阴沟里翻了船,没料到这么多人啊,早知道选个偏远点的地方,人少就没人围观了。
只有秦妈妈全程带着慈祥的笑容,围观她两个儿子的窘迫,还时不时拿手机拍几张照片给远在卢家庄的高妈妈现场直播。
好在近年来社会风气开放,大家对同性恋情也越来越包容,围观也只是见得少,看个热闹,当天拍摄顺利完成,没出什么收不住场的事故。
强行镇定着完成拍摄工作,当导演一句收工出口,卢兴伟跟高廉都长长吐了一口气,忙不迭逃回了车上,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拍完了,卢兴伟跟高廉精疲力尽,实在不想参与后面的选片了。秦妈妈冷哼一声,鉴于两人今天的乖巧,终于肯放过他们,自己跟着婚庆公司回去选照片,定方案了。
太后恩旨他们可以退场,高廉跟着卢兴伟一溜烟跑了,太可怕了,就算是秦妈妈这样的女强人,即便儿子娶的是男媳妇,对于拍婚纱照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兴趣,太可怕了。
婚礼的准备繁杂又琐碎,即便如此,高廉还是觉得很甜蜜,卢兴伟就更不用提了,无论怎么被折腾,他脸上都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早在过年的时候,高廉就跟余平宋孟打了招呼,让他们五一空出时间来,他马上要结婚了,让他们来参加婚礼。
而婚礼前两个月,婚庆公司就把一撂精心制作的请柬送到了两人手里,又给他们传了个同样精美的电子请柬。
秦妈妈跟两人商量了下,卢家庄办的这场就干脆只请亲朋,不请卢氏和锋锐的同事了,等婚仪结束回玉安,再专门找个大酒店办酒收礼。
卢兴伟无可无不可,高廉没发表意见,他的同事跟亲朋加起来不到十个人,其它全在卢家庄,这事主要还是卢家那边,秦妈妈做主就好,她有经验。
细数下来,高廉这边除了余平宋孟他们几个跟单文娟,就没什么人了,来人不多。而卢兴伟那边就不计其数了,尤其是卢家庄,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手工请柬至少散出去百多张。
但就算如此,这场婚礼的规模也远超卢兴伟的心理预期,即便只有卢家庄附近几个村子的本地人,也要开席一百桌,还是流水席,倒是高廉心里有数,这个人数还是少了,本庄人,附近村子的人,再算上乡里县里的关系网,一百桌根本打不住,卢家这次控制了人数,有些关系疏远的,就没叫了。
就因为酒席规模如此之大,以婚庆公司的人手不可能照顾周全,秦妈妈才另外找了三家专门做农村大席的班子,提前借了场地,把整场酒席分作了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