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雪愈加大了,像是要压垮什么东西似的,一层一层地堆起来,风夹着映着暗夜的雪,从四面八方呼啸着袭来,天空黑寂寂的,寥落而空旷,分不清是夜的暗还是瘴气的黑。瘴雾弥漫着,将四面浸入了水一般的窒息。

    刀光,剑锋,夹杂着数不清的符箓,在耳畔,眼前炸开,却看不见对面的人,虚空当中,不时地出现执剑的手,谢惊秋挥剑应下,脚步声,锵然音,与不知何处的琴声,错杂在一起,与心跳共鸣着,踩起激动的节拍。

    糟糕,有人施了阵法。谢惊秋眯眼观察四方,妖兽一族虽能学习幻境,但先天条件不容许其学习阵法。可以肯定了,鬼域必定为这次活动的主要策划者。又是一道剑光当面袭来,谢惊秋看清这是一只溢着瘴气的手,仍是轻轻拦下,阵法当中应该还附加了一层幻境,让不明所以的修者互相打斗,不对,谢惊秋总感觉鬼域的目的远不止于此,这个阵法,是献祭阵法!

    四周的环境似乎更加紧张了,刀光,剑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破”谢惊秋掐了个诀,瘴气被淡金色的灵力冲到一旁,谢惊秋悬空而立,俯视着下方的黑瘴,天门十二道,地支十四条……东南五步臾。(纯属瞎编)谢惊秋直奔阵眼而去,隐身于一旁,观察着眼前的陌生祭坛。

    阵眼所在的地方,氛围与先前截然不同,这里是静的,与压抑的血腥味一起,萦绕在高耸的祭坛旁,红与黑的旗被风吹起,顺带带起寂黑的胀气。雪纷纷扬扬落在旗上,地上,与中央带着鸟首面具的祭司身上。魔族的人身穿寂袍,在祭司的身旁围成紧密的三圈圆,高耸而诡异,森森然的风雪与人。

    血色愈加浓而重了,在祭坛上汇聚成一个血光漩涡,祭司上前一步高声吟起陌生的祭歌:

    “饲尔之血,祭吾主兮。饲尔之血,祭吾主兮。魂兮归兮,迎吾主兮。魂兮归兮,迎吾主兮。”

    “魂兮归兮,迎吾主兮。”“魂兮归兮,迎吾主兮。”

    瘴气,血光,黑旗,漠雪,在狂风中升起,合着脚踏声,乐声,嘈杂着,绘成一幅红与黑的画卷。

    “铮”谢惊秋拔剑出鞘,剑势无可抵挡的向前冲去,金色的剑光,在黑瘴中划出一道光明的界限,冲破那样森然的红,那样森然的黑。一剑直指鸟首祭司,乐声,歌声,脚踏声一瞬都停了鬼城的人怔愣片刻,旋即团团围了上来,形成一个法阵,瘴气向谢惊秋卷袭而去。

    转身,提手,刺出,剑风直击鬼域中人的面门,一人,两人,三人……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谢惊秋的剑势也越来越快,瘴气与剑光对峙,于黑暗中出现一处光明,血花染成一朵一朵的云,洒在谢惊秋淡金色的法衣上,像是阳光下的云霞,更像是光明彼岸的艳红花,不知道多少次抬手,挥剑,数不清的魔族倒下,谢惊秋浴血而立。

    “哼”鸟首祭司从面具后重重的发出一声闷哼“无知小儿!”

    血泊当中,忽的有一个人站起,接着是两个,三个,再接着,那些曾经被打倒的魔族接二连三的站起,重新聚起一个法阵,重新发动攻击,他们的伤口逐渐愈合,眼神也由涣散变为汇聚,很显然,眼前的这位鸟首祭祀有让死而复生的神效。

    谢惊秋没有动,淡金色的灵力在他的身边聚成一个法阵,抵御着外面的攻击,他嗤笑一声“死而复生,你是巫笙。”

    鸟首祭司也笑了,笑声从面具下传出,猖狂和尖锐:“哈哈哈,你是说那个老太婆吗?我早就把她给杀了,怎么,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不过你既然不是巫笙,那我就不留情面了。”谢惊秋向前一步,将剑刺出,灵力汹涌着,刺出一道光明的亮光,与瘴气相持着,那样决绝的一剑,仿佛刺出后便不再管后果,只依着那微薄的法阵替他挡下身后的攻击,攻击抵达前的那一瞬,谢惊秋有些失神的想起那个下午。

    木剑刺出,被轻轻挑落。师兄点了点他的左肩,说出的话中仿佛掺了清风,“这里放下去写”谢惊秋依言,想要再度刺出,师兄迟疑了一下,又说:“你的剑势太过决绝,没有给自己留遗路。”“可是刺出不就是要全力吗””谢惊秋不懂。“但你得保全你自己。”

    白光大亮,谢惊秋转瞬回神,直刺鸟首祭祀的要害。他清晰的看见,在剑刺中的那一刹那,鸟手祭司脸上的神情由自得转变为了疑惑与惊慌,白光散尽,灵力的余波击倒了围上来的魔族。

    没有祭司的庇佑,他们再也没能重新站起,谢惊秋沉沉的望着祭司,发现他的嘴角竟眠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在做一场甜美的梦。浊黑的几近浓稠的血,从他的伤口处汩汩地涌出,流到这漠黑森然的祭坛上,风“呼呼”地乱刮着,带起四处长长的黑旗与飘带,带起雪漠中永远下不尽的雪。

    雪仍旧积着,不一会便覆盖了祭司的尸体,血光不复,天地茫茫一点,只剩谢惊秋的身影。有些冷啊,谢惊秋有些怅然,仿佛他不是破坏了这个祭祀的修者。

    黑气散去,外围阵法中的修士看清了对面执剑的手,没有溢着瘴气,没有魔族面孔,只有亲朋倒地,只有染成猩红的雪漠,茫然,无措,亦或是懊悔都化成呜咽与怒吼,在雪漠的深处响起,击穿黑瘴的上空。

    而在那呜咽声中,有一个人与一只猫的身影,是一个年轻的和尚,穿着灿金的袈裟,淡金的法力在他的身后凝起,他低声地为这场莫名的伤亡中的死者超度。那只黑猫静静的伏在一旁,碧色与海蓝色的眼中映着淡淡的光。

    法力收起,远远的看到人群仍在争辩“是不是你杀了我的丈夫?”

    “不是我是以为他是魔族才杀的。”

    ……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个幻境了。”

    “那你怎么不去破?”

    ……

    “对了,兽王呢?”

    “早知道就不来参加这次狩猎了,晦气,呸!”

    ……

    “阵破了,应该是魔族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去看看,走。”雪漠周边的修士大多这样,见惯了生死,故而义无反顾。

    视线收回,年轻的和尚轻轻的把猫抱起,说“小黑,我们也走吧。”他朝着与熙攘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雪漠中的风雪与沙,落了他满肩。

    谢惊秋再度看了看祭坛上的血腥,便要往祭台下走去,突然间,他望见了一抹银白。“谁?”谢惊秋发问。

    “哎呀,被发现了呢~”晏雪笑嘻嘻地走了出来,银白长发如瀑,在他的身后尽数倾下盈盈着映着雪漠的夜色,瘴气丝毫不掩饰的向外蔓延,衬着那双眼角上挑的眼,近乎妖致。

    “哟,这还是个小美人。”说罢,晏雪凑上前来,想用手挑起谢惊秋的脸。谢惊秋防备的用灵力震开他的手。“你怎么了?”

    晏雪甩了甩被震的有些发麻的手,“你怎么不懂怜香惜玉的,这么用力?”谢惊秋并不想理会他的矫揉造作,“你为何会染上瘴气?”“略略略,吾不告诉不懂怜香惜玉的人。”话音刚落,晏雪便消失了,像化进了哪片雪中。

    谢惊秋按了按眉心,刚才感受到的兽王气息的确很微弱,看来先前的坊间传闻有一定的真实性。不过这个祭坛,这个祭祀,到底是在唤醒谁?不解,谢惊秋向下走去,想再观察一下这座祭坛,晏雪忽然出现拦住了他“别走呀,吾告诉你。”

    谢惊秋依言停下,晏雪见他乖乖配合,很满意地开口:“如你所见,吾现在气息微弱,其实是鬼域之人趁虚而入,将吾挟来,充当他们祭祀典礼的祭品,吾现在被困于此处,吾希望你能把那个小黑盒毁了,把吾放出。”

    谢惊秋笑了,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这下事情变得好玩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入了魔的兽王大人。”

    晏雪当即变了脸色,瘴气愈发旺盛,森森的往外冒着,与飞舞的银白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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