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甜甜捏着鼻子喝了整杯牛奶。
然后顶着对方晦涩的目光，钻进房间里，将房门反锁。老实说，现在的顾则安她是真的有点害怕，她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赶紧裹着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
“死了没？”
她从窒息的水中被拉回现实。
水液不断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淌下，寒冷刺骨的水淹没她的脑袋，一只用力的大手攥住她的头发，扯得头皮生疼。
迷迷糊糊间，羊甜甜努力睁开一线眼皮，看见头顶几个围绕着她的男女。他们穿着古代制式的衣装，嘴里还斥骂着。
“秋儿这小丫头片子还没死？”
“既然王爷要她死，那就不能留。”
“把她投进井里吧？”
临到绝境，她忽然生出了一股力气，挣脱了身后控制她的家丁，脑袋用力地顶撞过去。她可不想死，不知道是是不是梦，是梦的话……也太真实了。
可随着这一撞，脑子嗡嗡作响，多了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幅身子叫做秋儿，是个丫鬟，从小跟着小姐苏皎月一起长大，忠心耿耿，处处为她着想。可后来，苏皎月被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冷面修罗”五王爷慕容折给看上，被强抢进王府里。
作为苏皎月的丫鬟，秋儿一心只有小姐的安危，打算帮助她将求助信带给苏皎月的表兄。
可惜事情败露，秋儿一个小丫鬟，自然只能是死路一条。这当然还不算结束，羊甜甜脑子里还多了别的记忆，在秋儿死后，她用心维护的小姐居然爱上了慕容折，就这么毫无芥蒂地在一起了。
没人知道秋儿永远地泡在漆黑的井底。
——完全就是个炮灰的人生。
故事的走向完全是强取豪夺玛丽苏故事，原身只是个相当经典的忠仆，为故事添砖加码。羊甜甜没有更多时间吐槽什么，撞倒男人后，又被紧随而来的其他人按压住肩膀。
“小丫头片子，力气还挺大的。”他们拧得羊甜甜胳膊生疼。
头顶响起平静的男声：“抬起头。”
羊甜甜被迫抬起脑袋，顶着刺眼的阳光，面前看清眼前的男人。一袭青衫，模样还算俊秀，此刻正俯视着她，撑着一把竹伞。
不过不是慕容折，从秋儿的记忆里，她找到了对方的痕迹。这是王府里的大管事，秦伸，作为慕容折的亲信存在，管理王府内的大小事务，性格冷酷，巨细无遗地执行慕容折的命令。
哪怕是双手沾上鲜血，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秦伸微眯起眼，掸去袖口不存在的灰尘。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眸色暗沉。
“好了，投井吧。”
羊甜甜：？？？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几个家丁和仆妇抓着她，七手八脚把她往水井里塞，还不忘用石板封死头顶唯一的光亮。她重新回到刺骨的寒水中，渐渐地失去意识。
根本没有给她改变的机会，她面对的只有必死的结局。她没有意识继续思考，咕噜咕噜的水泡灌进耳朵里。
……
冷汗瞬间爬满羊甜甜的脊背，她睁开眼，手下是柔软干燥的床褥。她没待在那口漆黑的井里，也没有侵入骨髓的寒冷。
难道是一场梦？
可是……
她似乎躺在一间茅屋里，头顶不是现代的灯盏，而是结构简单的横梁，四周也都是用泥巴和稻草筑成的墙壁。
意识到什么，她赶紧捏捏自己的胳膊。没有肉感，并不是她自己那副身体，这幅身子瘦巴巴的，坐起身低头看看，依然是古代襦裙。
“姑娘醒了？”上了年纪的女人端着热水走进来，给她擦拭脸颊和脖颈，嘴里念念有词：“总算醒了，你刚来的时候浑身都没什么血色，吃了那么多药，总算有了效果。”
她的嘴里的确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涩味。
她张张嘴，声音是干哑的：“我……”
大概看出她想问什么，那满脸朴实的中年女子说：“你是老爷带回来的，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我们还以为活不成了呢。”
“什么老爷？”羊甜甜脑子发懵。
“老爷姓秦啊，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女人给她擦擦胳膊，让她暖起来：“老爷给了一笔钱，说是让你在这儿住着，好好休养。”
那她……大概没淹死。
按照女人的说法，那个老爷，不会就是秦伸吧？那个当慕容折左膀右臂的秦伸？
羊甜甜试图下床，被女人按着：“姑娘，你的身子还没好呢，我去叫老爷。”
她来不及说什么，女人就已经走出去，不多时，就看见令她下意识恐惧的人影出自在跟前。秦伸依旧穿着考究的青衫，闲庭信步，缓缓走到她身边，垂首看来，“醒了？”
乍然看见这个凶神，羊甜甜不敢动弹，只能警惕地盯着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可不代表秦伸不会继续对她下手。
“怕什么？还能吃了你吗？”秦伸拢着袖子，淡淡说道。
“我怎么……”
他忽然坐下，就在距离她很近的位置，身上的檀香味若隐若现：“当然是我给你了一条命，你该好好地感谢我。”
在他嘴里，一条命跟河边的芦苇无甚区别。他显然不在意小丫鬟的死亡，他只是需要话里头的“感谢”，他径直看着她，黝黑的瞳孔边缘泛着一闪而过的淡银色。
他的身子几乎罩住了羊甜甜，男人高挑修长。
羊甜甜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走向，她本来应该按照既定的命运淹死在井里，可现在，不仅逃出生天，还被他给安排在偏远的住处。
他竟然不杀她了，违背了慕容折的命令。
“你要我替你做什么？”她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也许对方需要她找到什么重要信息。毕竟，她怎么也算是“女主”身边的人。
秦伸不急着开口，他坐在她身侧，徐徐地握着她的手，指尖摩挲。他的指尖带着热意，指腹有握笔的薄茧，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他抚摸着，随后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手掌。
……羊甜甜这幅新身躯该死的瘦小。
檀香味更浓郁了。秦伸似乎有礼佛的习惯。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