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好好养伤。”

    他看起来不打算处罚她，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坐在床边，淡淡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羊甜甜绞尽脑汁地思索，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只听眼前这人模狗样的家伙继续语出惊人：“我会纳你为妾的。”

    啊？

    他似乎觉得自己决定是对于她莫大的恩赐，目光含蓄地望着她，语调平和：“你应该知道，我身边并没有多余的人，只是你身份太低，眼下也不能大张旗鼓……等风头过去，我再纳你。”

    为什么突然发展到了这一步？羊甜甜瞪大眼睛。

    “你不必觉着我在哄骗你，我救你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倒是颇合我眼缘。”他微微颔首，依旧摆着副矜持克制的姿态。

    不是，她好像根本不认识他，即使在记忆里，身为婢女的秋儿也和王府里掌握权柄的管事没说过一次话，羊甜甜怎么也找不到他这话的根据。

    “我？”

    “怎么，不愿意？”

    人在屋檐下，羊甜甜也知道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总不好驳了他的脸面。看样子，秦伸也是个性格傲慢，在乎脸面的人。

    “那我家小姐……”羊甜甜试着提醒他，好让他忌惮慕容折那边的命令。

    “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人在意这件小事。你倒是忠心耿耿，舍不得你家小姐。”秦伸握住了她的指尖，轻轻揉捏，令她生起退缩的念头，“放心吧，你家小姐可是被伺候得好好的，王爷可不会为难她。”

    他还以为羊甜甜是担心苏皎月，目光愈发柔和。秋儿是个奴籍，原先家里人被卖给苏家当丫鬟，也是在饥荒年间，走投无路。

    瞧着她一张尖尖的小脸，心底头愈发怜爱。

    没关系，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至于身份什么的，他当然不在意。这么想着，秦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几乎要揽住她的肩膀。可羊甜甜身子一缩，下意识躲了过去。

    “怕我？”

    他心想，莫不是自己先前的样子吓着她了？恐怕还得给她点时间接受。

    羊甜甜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咬紧牙关，避开了这家伙的手。她几乎是躲一点，对方便近一寸，到最后避无可避。

    吓得她猛地一颤。

    “别这样。”

    “别怕，先前我那样对你只不过是王爷的命令，我已经找了具尸首替代你，王爷也已经把这事忘在脑后了。”言下之意，她还得感恩他？

    羊甜甜实在不明白这些封建主义主仆情，只是脑子里担忧起了自己的未来，难道真的要嫁给秦伸吗？做个地位低下的妾？

    或者，她想法子逃出去，重获自由。

    她尽力做出感激的模样，低下脑袋，掩住眼底的情绪：“多谢您搭救。”

    秦伸还握着她的肩头，他还想再继续听她说些什么。

    羊甜甜咬咬牙：“我自然会报答您的。”

    他这才满意地点头，收回了手，“这些日子，你且待着这里躲一躲，等时候到了我就接你回去。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身份籍贯。”

    他抬手唤人进来，端进来一只木盒子，打开后给羊甜甜看。他是做了颇多准备的，替她换了新身份，伪装成这户农家的女儿，好歹是个良家。

    “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没人会怀疑你的。”

    这户人家的女儿也叫秋娘，嫁到远地去了，听说叫丈夫给打死了，如今给她安排的新身份，对外说是秋娘死了丈夫，不得不回娘家待着。

    秦伸这手改天换日的本事倒不令人意外。他替慕容折处理了不少脏事，慕容折杀人，他递刀，慕容折穷奢极欲，他负责敛财。

    ……她大概明白在现实里看见古早小说里描写的冷血王爷的感受了。

    她就在这里住下来，秦伸临时回王府处理事务，他也没忘记留下个侍卫“保护”她。羊甜甜一出门，就能看见守在院里的男人。

    果然秦伸还是不放心她，作为王府管事，他习惯事事谨慎。

    羊甜甜扒拉了两口带谷壳的米饭。

    倒也不必这么真实，这个世界的生产力也和古代一致，羊甜甜可吃不到精加工处理后的食品，没有空调也没有网络。

    她唯一的娱乐大概只有在院子里看蚂蚁。

    ——秦伸不许她出门。

    ＊

    彻底冷静下来以后，羊甜甜开始思索对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触发了什么条件才穿越到这个世界。看样子，这里似乎是个架空世界。

    她作为女主身边的炮灰，按说戏份早该落幕。

    可现在，却因为秦伸的一念之差，侥幸活了下来。既然羊甜甜已经到了这个倒霉世界，她就得好好地想办法生活，之后关于女主男主的剧情，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发现秦伸安排监视她的守卫，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她搭话，有时候还给她带些外面的吃食和小玩意……难道他在讨好她吗？

    先前发生在同桌和继兄身上奇怪的现象，也出现在秦伸和守卫身上。

    “姑、姑娘，有什么事吗？”注意到她的打量，门口的侍卫忍不住低下头，白皙的脸庞多了些不自然。

    羊甜甜：“不……没什么。”

    “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他却继续询问她，“我今天正好要去添置些衣物，管事说了，姑娘的吃喝用度都算在账上。”

    也许对她来说，这不算是坏事。她得想法子逃走了。终于在秦伸回来的前几天，羊甜甜找到了机会，用棍子敲晕了侍卫——这样能最大程度地减轻他的责任。

    她可不想嫁给秦伸做妾，那家伙完全把她当做所有物了。

    敲晕侍卫后，羊甜甜趁着夜色逃出了村子，身上还留着几两碎银子，这是秋儿攒下的一部分月钱。其余的银子埋在王府里，想来她是没什么机会回去了。

    她做了伪装，将面容涂抹上一层黑灰，一副憔悴模样。秋儿的样子本身就算不上多么漂亮，秀秀气气，又因为发育不良，个子矮小。

    正好给了她扮作男装的机会，羊甜甜把声调压低，换上粗布男装，在一个偏僻的村落里扎了根。不知道秦伸后面会不会查到这地方，她尽可能跑到自己能抵达的最远的地方。

    村子里没什么年轻人，是个几近凋落的小山村，听说前几年被土匪洗劫，死了不少人。羊甜甜只用了一点银子就买下了一间破屋子。

    稍加修缮，然后养了点鸡，过起清贫的生活。

    可惜，剧情这种东西，不是她不愿意就不找上门的。一个夜里头，下着暴雨，羊甜甜担心暴雨冲坏了自己才修的篱笆，赶紧披着蓑衣斗笠出去瞧瞧。

    没曾想，一脚踩在个热乎乎的东西上。

    似乎……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