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内普自有清晰记忆以来便认为自己应当是与众不同的,包括他的母亲,以及在大树下惊鸿一瞥的红发女孩——她让一朵枯萎的花重新在掌间盛开,她把这朵小花别在相较于她而言不太起眼的姐姐发间,而那时年长一些的女孩还没有对此那么反感。她欣然接受从可爱妹妹掌心诞生的小小奇迹,两个女孩嬉笑着,亲昵地在西弗勒斯隐秘的注视下跑远了。再过几年的某个夏日傍晚,他会知道她叫莉莉·伊万斯,一个美丽的名字,很适合她。但这对于他而言还有些太遥远了,不妨让我们继续看回现在。总之,西弗勒斯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并为此而隐隐自持,至少他不像那个一事无成暴力成性的父亲。他理所当然地将这种与众不同归结于自己独特于普通人的奇妙能力,而母亲所使用的巫师一词更让他确信这样杰出的人拥有一个群体——那会是个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刨去集体归属感这样荒谬的社会环境论,就能力而言这样的结论是正确的。西弗勒斯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巫师,而且还是个对于正常上司或是科研领域来讲极其讨喜的成长型人才,这既是一个令人高兴的结论,但也同样让人担忧。高兴于这个孩子本身就是无限可能的代名词,担忧的是,正如“天赋”珍惜这一类人,“苦难”也对他们趋之若鹜——独一无二的灵魂,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巫师不信这些,但不能因此否定它们的存在——都不会想要轻易放过。
而西弗勒斯的上辈子——让我们姑且这么说吧——正好为上帝与撒旦上演了一出绝妙好戏。选择决定人生,而他的每一个选择都至少让这两个闲得□□发毛的混蛋的其中之一拍手叫好并往赌桌上再投个几十枚金币。可惜的是,最后西弗勒斯那美妙绝伦的灵魂没有归这两个混蛋中的任何一个所有。所以让我们趁活着的时候多多感谢梅林吧,感谢他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同伴,不论是死是活。
“上个赌局彻底作废了,到头来我们三个没有一个得到想要的。你就应该把那些该死的魔法书都毁掉,而不是让他们随便衔接世界线然后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撒旦大声抱怨着,摊开他巨大的黑色蝠翼伸懒腰,挥手重新建了一个新的赌桌。
“别冲我抱怨,混球!如果你们真的对他们的做法不满,大可以自己去修正。洪水,疫病,随便什么,结果到头来你们只是看戏。况且怎么赌都不会改变巫师的灵魂最终会回到我手上的事实,你们为什么不去瓜分那个叫汤姆的灵魂?整整8个,甚至可以五五分。”梅林坐在一旁,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上帝与撒旦,对祂们的行为嗤之以鼻。
“得了吧!那个把灵魂切片的傻蛋?没地方愿意要他。”白得像石膏像又发着金光的人形开口,顺手往转盘上扔了几枚金币,接着让它飞速旋转起来,“更何况他现在没有那么做了。如果我们瓜分,只能一人得到一个自大狂的灵魂,这种东西在天堂和地狱早就比比皆是。”随着祂话音落地,两枚金币落到标着西弗勒斯的洞里,一枚落在奥兰多那儿,一枚滚了一圈,紧紧擦着西弗勒斯掉进代表哈利的洞口。
上帝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Not bad. Your turn, MY DEAR LUCIFER.”
“PISS OFF, you buster.”撒旦看着逐渐停止旋转的赌盘,三个金币落在西弗勒斯里,一个则给了纳吉尼。
“你们连一条蛇都不放过。”
“哦她值得这个。她比她主人有意思多了,如果身上没有一个魂片的话会更好。”
“至少汤姆这一举动还算不赖——为什么没有那条龙?”
“你知道的,从灵魂方面来讲他和我们算是同行,而三角关系——You know what, gay is not actually my area. 如果哈利和西弗勒斯真的搞在一起了天堂可不会接受他们!”
“那好极了,地狱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梅林痛苦地叹息一声,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邓布利多——”
异口同声地,上帝和撒旦一同看向梅林:“He is YOURS!”
梅林忍无可忍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地界。麻瓜们说得对,上帝从不掷骰子,他玩得更大。
让我们把目光重新回到蜘蛛尾巷,毕竟死后的世界哪怕对他们年龄最大的那个来讲都为时过早——你知道我说的是秦彻而不是邓布利多对吧?
Ok, fine, no more jokes.
总之,西弗勒斯的与众不同绝不仅仅在于他的魔法天赋。血脉传承、童年经历、校园生活、天赋所在、志向追求、以及源源不尽的苦难、滚滚不息的得而复失,这一切共同造就了哈利记忆里那个可以称得上顶尖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各个层面而言。
正是因为对塑造人十分清晰且具有切身体会,邓布利多此刻才会以更大的兴趣去观察现在还很稚嫩的斯内普,人生的岔路口已经到来了,而他极大可能会走上一条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道路,这会给他带来什么?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活上两辈子,虽然西弗勒斯本人对此毫不知情。现在他把小小的手缩在妈妈的掌心里,眼神警惕地盯着厨房里的每个人,在看过哈利时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显然没有忘记这小子刚才在他身上胡言乱语了什么蠢话。而艾琳在不顾他有点羞涩懊恼的小反抗而把人抱到沙发上安顿好后,便转头同邓布利多小声交谈起两人的计划以及后续的事项。
相比于秦彻与邓布利多脑海里那些七拐八绕的复杂事,奥兰多就朴素多了。是的,秦彻,奥兰多了解他。在某些特质上龙先生同邓布利多很相像,从他尾巴尖摆动的频率幅度,少女就能知道他看着面前母子二人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屋子里已经有两个人孜孜不倦乐此不疲不解风情地做这种事,奥兰多心想,那就让他们去做好了,她更愿意把目光聚焦在西弗勒斯本身,而哈利算是同她心有灵犀。
再过几天他就5岁了,过于瘦小的身型被包裹在肥大的、被洗得泛白的衬衫里,加上那头柔顺的黑色半长发让他看起来像只长毛猫崽。西弗勒斯会适合什么样的发型?精心打理自己头发的龙小姐——其实大部分都是秦彻在打理,他喜欢给她摆弄不同的造型,以至于在还没有成为龙之前,她觉得自己像龙先生珍藏的人类洋娃娃——和从不打理自己鸟窝头的小波特先生同时思考着。
半长搭肩单马尾,配上不同的发带,这种巫师间长盛不衰的造型很适合他。哈利这么想,实际上他已经开始畅想竹马竹马为对方梳头发的美好日子了。
或者把目前及肩的头发稍微剪出层次,再烫出一点适合的小弧度,自然垂落的状态下可以很好的修饰他过于凌厉的五官,扎起来则能让那张脸锋芒毕露。奥兰多思索着。
说到五官,他的鼻子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实在难以忽视。鼻根连着鼻背如珠穆朗玛峰般高挺,鼻屋以及鼻翼较窄,鼻尖微微下勾,把鼻桥藏在后面——一个典型到完美的鹰钩鼻。只不过他现在还太瘦小,以至于难以撑起这么一根气势十足的鼻子。而初见雏形的高颧骨、深眼窝使得那双黑水银般的眼睛更加引人注目。睫毛是欧美人少见的长而平直,下垂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人中长度适中,上嘴唇薄地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英国佬,但下嘴唇令人惊喜地饱满。目前正微微抿着,热茶滋润过的唇瓣褪去失血与疲惫的苍白,透着些湿润的粉意,脸颊白皙,还有些未被磨去的婴儿肥,看起来——
很好亲。这个想法在哈利心头划过,惊起骇浪。天啊我可不是恋童癖!他手忙脚乱地打断自己过于冒犯的想法,拿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躲闪的眼睛自然错过了斜对面西弗勒斯对他有些嫌弃警惕但依旧难掩好奇的打量。
成长环境与自身因素让西弗勒斯至今没有朋友。蜘蛛尾巷想欺负他的坏男孩们都被他自己拳打脚踢伴着一些小魔法吓破了胆,他们喊他小怪物,这没什么,至少那帮混蛋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他不能在托比亚打他的同时再受到别的欺辱,而这是西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和他同龄的男孩。虽然初见的情形很狼狈,而对方的行为又很粗鲁愚蠢,但西弗勒斯必须承认,他希望和他成为朋友——他从没拥有过这种情感,对此渴望又敏感。而哈利又是一个十分可爱的,至少在外貌上惹人喜爱的孩子。头发是比他浅一点的棕黑色,卷翘着包裹他饱满白皙的额头。他不讨厌这头乱糟糟的小卷毛,实际上这让他想起了街角一家面包店店主养的小狗,他摸过一次,触感比他想象得还要柔软。男孩的眉眼很精致,带有白种人年幼时雌雄莫辨的美感,就是那个奇怪的圆框眼镜让人生厌。西弗勒斯觉得摘掉眼镜会让他的眼睛更漂亮,他喜欢那种绿色,熠熠生辉的祖母绿,像他曾经在珠宝店橱窗前想看又不敢看的昂贵宝石。巫师难道没有什么治疗近视的魔咒或者药水好让他能把那该死的眼镜摘下来吗?西弗勒斯暗自在心里嘀咕,继续把自己藏在小茶杯后面看着哈利。鼻子也很精致,挺翘地恰到好处;嘴唇红润饱满,下颏比西弗勒斯自己看起来要宽,这削弱了些女气的精致,隐隐绰绰看到长大后俊美的少年轮廓。
两个孩子就这么捧着茶杯小心地偷偷观察对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一个人发现旁边大人们的低声絮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记忆里那个喜欢西弗的救世主小孩?”艾琳用无声的隔音咒让两个孩子听不到他们的声音,问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抱着胡子看向两个在交友上显得笨拙得可爱的小孩,乐呵呵地:“显而易见。哈利是个好孩子,配西弗勒斯很不错。”
艾琳从鼻孔里喷出声意味不明的哼笑:“那得看他自己表现了,普林斯家的男人向来不是什么好搞定的货色,特别是西弗勒斯对于人鱼血统的继承格外明显。”
“意思是他也会变成小人鱼?”被隔音咒一起框进去的奥兰多移开看着小孩们的视线,好奇道。
“不,混血人鱼只能在直系两代里面体现,而且绝大多是女性。在遥远的汪洋深处,雌性远比雄性拥有更野蛮的力量与体格。”艾琳捧着茶杯喝完最后一口,“魔力、性格、思维方式,这些是人鱼留给普林斯家男人的,属于人鱼的基因传承......总之,你们在到普林斯庄园后都会清楚的。”艾琳简单回答了几人的问题后,挥手散开周围的隔音咒。
结果就是在他们没注意的这十几分钟里,哈利已经和西弗勒斯黏在一块了。其实救世主小孩早就发现了西弗勒斯想掩饰又很明显的目光,战争的磨练使他对周围的眼神很敏感。在索命咒下依旧波澜不惊的救世主为着这样的眼神坐立不安又欣喜若狂。他难以抑制自己不去高兴——现在是他先遇见西弗,他在西弗眼里不会再有父母的影子笼罩,以后他的所有感情都会是因为他本身而产生。这太令人激动,以至于哈利一个控制不住直接跳下沙发跑到西弗勒斯跟前。
原本把自己藏在茶杯后面的小男孩在看到自己偷偷观察的人突然跑过来时狠狠吓了一跳,后背猛地往沙发里缩,摆出防备的姿态。
“你好,我叫哈利·波特。”说着,哈利伸出自己的小手,摆在西弗勒斯面前。西弗勒斯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抵抗不住渴望的心情,慢慢回握住哈利。
好软。哈利不动声色地平复呼吸,尽量表现地像个正常小孩而不是苦苦单恋守寡多年的性瘾恋童癖。好软的手,还没有之后沉迷于魔药又不懂得保养而被草药腐蚀的粗糙与伤疤,还很白皙而不是长期营养不良又饱受摧残的蜡黄,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还能改变。
“我想,既然波特先生知道我的名字,就不用我再介绍一遍了。”西弗勒斯有些不满面前男孩老是走神的毛病,微微提高声音道。
回神的哈利露出抱歉的笑来:“哈利,请叫我哈利。之前是邓布利多先生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希望能听到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哈利说得诚恳,西弗勒斯听得有点脸红,这倒显得他方才的情绪有点小家子气的的变扭。他把头撇过去不看哈利,小声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我的名字。”
“那我可以叫你西弗勒斯吗?”哈利随即道。和斯内普交往就是要这样,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迅速把他的防备攻破,然后长驱直入。很霸道不讲理的方式,但哈利才不管那么多,有用就行。
我们还没有亲昵到那种程度。西弗勒斯在心里说。他本想板着脸矜持地拒绝,说他们应该再多相处,多熟悉对方,然后再决定是否成为朋友,是否称呼对方的教名。但是他散着热气的脸蛋和通红的耳朵让他难以保持严肃。西弗勒斯懊恼地咕哝了句什么,觉得很丢脸。
下一秒,站在他面前的哈利将西弗勒斯的两只手都握住,又凑近了些,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后面碧绿的宝石。西弗勒斯感觉自己已经能感受到哈利呼吸的热度,这太近了,他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头昏脑胀地几乎要晕眩。他想要挪开视线,但显然眼睛有自己的想法。
黑珍珠被祖母绿轻而易举地捕获,所有的挣扎都是无效。
哈利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他现在很感谢继承父亲帅气和母亲美貌的脸在西弗勒斯这里还算有效果,而他更加懂得怎么把这优势进一步放大。哈利牵着西弗勒斯的手,让男孩亲自摘下自己的眼镜,而后轻声念了句咒语,模糊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明。而他也捕捉到西弗勒斯明显停滞了几秒的呼吸声,这让哈利面上的笑容真切到乃至有几分得意。他昂起头,抵住坐在沙发上略略高了一些的西弗的额头,再次发出互称教名的请求。
西弗勒斯晕晕乎乎地答应了,然而退一步的结果就是底线不停地倒退。所以等到大人们决定出发去普林斯庄园的时候,两个小孩已经一起挤在西弗勒斯靠近壁炉的小沙发里,不分你我地贴着对方说悄悄话,棕黑的卷发纠缠着平直柔软的黑色长发,哈利的两只手环抱着西弗勒斯的腰,而西弗也把自己的腿搭在哈利腿上。两个瘦小的孩子像两只猫咪,盘在舒适的窝里互相取暖。
奥兰多在心里发出被击中的甜蜜倒地声,紧紧牵住秦彻的手引来男人印在鬓角的一个亲吻。奥兰多和艾琳对视一眼,都不动声色地上前,直接一人一个把两个孩子从窝里捞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哈利没来得及放开牵着西弗的手,直到被甩开才悻悻缩回胳膊,老老实实呆在奥兰多怀里。
西弗勒斯把脑袋埋进艾琳的肩窝,半晌,主动抬头对妈妈说:“哈利,妈妈,他叫哈利·波特,我的新朋友。”小孩在朋友的字眼上有点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随后又偷偷瞟了眼哈利,结果因他脸上惊喜到夸张地神情又闹了个脸红,再次闷闷把脸埋进艾琳怀里,不论女人怎么哄都不肯抬起来。
艾琳失笑,看了眼旁边已经被奥兰多放下来的哈利,心里更新了对男孩的评价。她拿过一旁桌上放着托比亚骨灰的罐头,对邓布利多几人道:“普林斯庄园外围有禁制,移形换影只能把我们带到边缘,你们跟紧我。”随后走出门,给蜘蛛尾巷的屋子上了一沓麻瓜驱逐咒。下一秒,几人在空气的爆裂声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