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越逼越近,面前横现一堵三人高的墙。他回过身,两个尾随的混混也慢下来,一左一右包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omega怎么敢一个人走夜路?”
江淮川抬头寻找一圈,没找到摄像头。
混混以为他走投无路在找人,猥琐的笑意更甚,一人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你家alpha呢?”
他笑了笑,抬手拍开混混,撕掉后颈刚贴的抑制贴。令人窒息的青苔味,A级信息素失去阻碍,铺天盖地袭来。
无形的大手轻松将混混压得腿软,再也站不稳扑通跪地,两人脸上闪过错愕和惊慌。他们喝多了酒,见青年形单影只,alpha的劣根性该死地起了邪念。谁曾想他一个A级omega会住在这片劣质omega和beta扎堆的贫困区?
刻在基因里的alpha对omega的压制只存在于同级之间,两个C级信息素的混混想强迫A级omega简直在做梦。
“我在找没摄像头的地方……你们在找什么?”江淮川走上前,一脚踹在男人小腹上,将人踹出三米远;一拳挥在另一人下颚,拳峰与颚骨相撞发出响亮的骨碎的声音。
阵阵哀嚎回荡在空荡的小巷子。
混混想跑,被江淮川掐住脖子抓回,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他们哭天抢地求饶,涕泗横流。江淮川怕脏东西滴到手上,改成抓头发,狠狠按住后脑勺让他们与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又想起了医生的建议:切除腺体。
一区alpha和omega遍地跑,离了贫民窟老城区比他信息素等级高的更是多了去。别说S级,但凡对上的是同为A级的alpha,一个人他都应付不了。
依赖腺体是软弱的,可他只有这个可以依赖了。如果有一日病情发展到无可挽回,江淮川也绝对不要挖除腺体。
江淮川到底只有两只手,腾不出空都揍一顿。他不要命的殴打,打得拳峰发麻隐隐作痛,粘稠的鲜血顺着指根滑落。
混混被揍到昏厥,他也气喘吁吁。信息素的强大不代表□□也强大,要能对等,另一个人也逃不掉。
江淮川面色惨白,抵靠墙壁喘了会儿,医生前脚刚交代不能乱释放信息素,他后脚就用信息素强压人。
不用摸也能猜到,腺体绝对又肿起来了,肯定还很红很难看,疼死了。
他铁青着脸,慢腾腾地往回走,祈祷这个点不会再刷新什么牛鬼蛇神。
真不凑巧,江淮川刚走出小巷左拐就遇到此时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排行第二的林青山。
长长的羊绒围巾松松垮垮绕两圈蒙着面,只露出两颗黑漆漆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林青山隔老远就听见巷子深处传来惨叫,被打成猪头的男人踉踉跄跄仓皇逃窜,频频回头,像外强中干的恶狗盯着打它的棍子,眼神又惊又怒。但凡棍子脱手,它就会露出尖锐獠牙,反扑撕咬对方,甚至虐杀。
低级的alpha,信息素无能狂怒地乱窜,幸好她什么也闻不到。
紧接着,江淮川从暗处走来,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明暗交汇线加深了他的五官,垂悬身侧的双手沾满鲜血。
撞见凶杀现场了?
或许不该贪嘴多吃余春迟的鸡腿,或者干脆再待久些。但凡时间没那么恰好,她也不会遇上江淮川。况且对方神情局促,想必也不太想见到她。
互相认识的情况下,两人又都没在忙,见面什么话也不说就走,似乎不够礼貌。尽管回顾林青山过往的二十七年人生,她也没那么墨守成规。
想归想,林青山还是稍微问候了一下:“你的手还好吗?”
“我没事。”
江淮川绷着脸,撇开视线,身体往暗处偏。其实还是有事的,由于揍太狠,拳峰磨破了皮。比起使用过度疼到爆炸的腺体,手背擦伤再不处理就要痊愈了。
气氛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
江淮川腺体难受,走得很慢,没想到林青山一路跟在身边,不声不响,主打默默陪伴。
她不像突发善心,更像担心走前头会遭江淮川突袭,从身后一板砖拍死,再拖上大桥抛尸滚滚永江。
江淮川承认自己阴暗,但也没那么阴暗,倒也不必如此提防。
穿过十字口,绕过街角,眼看就快到暂时居住的老鼠窝,怎么身边的人还在?
“你干嘛跟着我?”
“我住这。”
林青山大手一指,恰恰好指向江淮川住的那栋楼。
随便指……的吧?
然后他们就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江淮川按完楼层,看向林青山,林青山双手插兜不为所动。
按啊,你倒是按啊!
叮咚一声响,江淮川一脸麻木走出电梯,林青山也跟了出来。
平时几步路就能走到底的短短的过道此时变成了漫长的时空隧道,还带空间折叠效果,江淮川越走脸上表情越扭曲,为了打破怎么也走不到终点的莫比乌斯环,他尬笑道:“你该不会住1204吧?”
前一间1203,正是江淮川住的屋子。
林青山在他并不期待的目光下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你搬来多久了?”该不会他住这儿三年了,从未谋面的邻居就是她吧?
“三个多月吧。”
还好…….
个鬼啦!
江淮川嘴角微微抽搐,和讨厌的人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层,甚至做了三个多月的邻居,而他竟毫不知情。
对方看着毫不意外。
于是乎他的讨厌也变得单方面了起来,非常幼稚可笑。
林青山没管他脆弱的心态,和山路十八弯的思绪。邻居是谁,她并不关心。
林青山翻了翻口袋,递给江淮川一包创可贴:“贴吗?”
贴不贴的,他都收下了。
可能他的反应太呆滞,给对方一种傻子的错觉,于是又好心提醒道:“记得消毒。”
1204开启一条门缝,林青山游鱼般钻进缝隙,随一声落锁,消失在他面前。
江淮川像卡机的老式电脑,一顿一顿地运行,程序执行开门、关门、移动到床边,然后扑倒,陷入死机。
手中攥着杯水车薪的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