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节是英语。
英语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姓李。人年纪大了,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学生,早就见怪不怪。对路曲歌的任性行为并没有过多批评。
桑然默默关注着路曲歌,经过半天之后发现,她每节课都是只对答案,听错的和考试时在卷子上标出的存疑的题目。
其余时间都在做自己的高二练习。
这个同桌好像一点和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像个冰块一样。
桑然一开始也没打算开口,毕竟她并不属于交际花的类型。
晚上下课铃打了不出五秒,学生们都一窝蜂般冲向食堂,比百米赛跑还卖力。
桑然虽然不至于那样疯狂,但也迅速离开教室。去晚了不仅要花更多时间排队,还可能抢不到好菜。
她已经算慢的了,在教室门口不经意的一瞥,发现路曲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塞上耳机一动不动。
她还在做着卷子,好像并没有去抢饭的意思。
桑然只当她自有安排,匆匆赶去食堂。
路曲歌懒得去人流中拥挤争抢,宁愿不吃,反正她一向三餐不规律,想吃才吃,除非快要饿死了。
教室里的人都走干净了,耳机里的音乐越发清晰。她心情不错,哼着歌做卷子。
桑然迅速吃完饭,在回教学楼的路上,突然想起了路曲歌。
在食堂好像没看见她,再想想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是没吃饭吗……
她鬼使神差地绕进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
没关系,也可以当自己明天的早饭。
晚自习时路曲歌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桑然一边做物理作业一边在心里吐槽题目变态。
最后一道大题,她瞪了十分钟愣是没思路。简直是……奇耻大辱。
从小作为尖子生的桑然,人生字典中还是第一次出现了“不会”这个词。
她余光瞥了路曲歌一眼,发现她的物理作业已经写完了,和其他卷子,练习册之类的摆在桌子的一角。
桑然只想看一眼,拿个思路。可惜……路曲歌的字实在是不怎么样,再加上有一段距离,桑然完全看不清也看不懂。
没办法了,她觉得尝试和冰块脸同桌沟通一下未尝不可。
“同学,打扰一下。可以借我一下你的物理作业吗?”
路曲歌思路被打断,轻轻皱了一下眉。听清她是借作业时,又几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年级第一借她这个年纪倒数第一的作业?难道她看起来是什么很可信的人吗?
“哦,给。”
她把作业抽出来丢给桑然。
“谢谢。”
桑然认认真真看了三遍路曲歌的过程,……还是没看懂。
桑然终于判定,这题绝对超纲了。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本着“不耻下问”的原则,桑然再次开展友好交流。
“同学抱歉,这题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讲讲吗?”
路曲歌略显不耐,垮着脸说了一句:“下一个单元的,还没学。”
果然,桑然猜对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路曲歌已经自学掌握了?
不是人啊不是人。
桑然再次道谢,同时暗暗腹诽这个同桌还真是脾气差到极点。
到了下一节晚自习,桑然在写作业的间隙抬头环顾四周休息一下,才发现路曲歌脾气暴躁好像事出有因。
她趴下枕着左胳膊,右手一刻不停地写着字,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露出的半边侧脸有点苍白。
路曲歌心里有一点点后悔没去吃晚饭。
明明刚刚并不很饿,现在却饿到眼前发黑,最倒霉的是她常备的“赈灾粮”都已经告罄了。
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她肠胃不太好,饿极了胃也跟着抽痛。
桑然看着她微微蜷缩的模样,不确定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也不敢开口。
她和她又不熟,况且路曲歌还那么厌世,万一人家只是困了,她莫名其妙的关心岂不是很大惊小怪。
又过了一会,路曲歌实在写不下去了,甩了笔拿起水杯喝水。
入口,水是冰凉的。
天气炎热,她习惯了喝冰水。但在这个时候冰水对她无疑是雪上加霜。
路曲歌把头抵在桌沿蜷着身子,放空大脑数羊熬时间,只等下课。
刚刚她喝水时桑然偷偷看了一眼,她脸的确苍白得过分,现在蔫蔫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太舒服。
桑然决定,就管这一次闲事,绝不再犯。
“同学,我这有面包,你吃点吧?”
路曲歌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学霸都这么自来熟的吗?
她看着桑然从桌下递过来的面包,实在无法忽略胃中的抗议,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路曲歌慢慢啃着面包,桑然总觉得她吃东西看起来像只警惕的小猫。
还……挺可爱的。
某个犟种吃了人家的面包,有点不好意思,绷着脸拿过了桑然的物理作业。
桑然不明所以。
路曲歌把卷子摆在两人中间,开始干巴巴的,不带丝毫感情般地讲起了题。
桑然有点受宠若惊,很专注地听着。
……很遗憾,尽管路曲歌已经把知识点内容简单概述讲解了一下,但她的智商还没有逆天到能即刻听懂。
路曲歌就像个复读机,讲完一遍看了看桑然的表情,又不动声色开始复讲第二遍。
讲了三遍,桑然才终于弄懂。
其实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但和路曲歌比起来还差不少。
“谢谢谢谢。”
路曲歌没答话,又提笔去做题了。
桑然确信,路曲歌绝对是在有意控分,至于为什么,好像很难理解。
放学时,她看见路曲歌提着包向宿舍楼走去,埋入夜色中。
新同桌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桑然走到校门口,又没看见自家车,好像已经习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靠在路灯上玩手机。
这个时候校门口已经几乎没人了。
走读生其实可以不上晚自习,但是桑然并不想回家学习,所以每天都留下。
家里对她而言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她等了半个小时,都快睡着了,一辆车才驶来停在路边。
桑然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把书包丢到了另一边。
驾驶座上的男人略带歉意地笑着:“呃……然然对不起啊,爸爸忙忘了,总以为你还在住校。”
“哦。”
还是这个样子,桑悠的事他就从来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