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曲歌对八卦兴趣不大,挑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弯腰把头抵在膝盖上,手就搭在一边,打算小睡一会。
细软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盖在头上很难分出是谁。
三中对于发型要求不太严格,再加上路曲歌头发的长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也就没人管她了。
桑然在路曲歌这条长椅上坐下,只不过坐在另一边,和那位睡觉的人离了老远。
没几分钟宋依夏就奔过来找桑然:“我和张思凝想打扑克,一块玩啊。”
张思凝站在宋依夏一旁,手里拿着一副“牌”。
其实就是扯了几页作业本上的纸,撕成纸片然后草草写了数字。
“玩不玩?”宋依夏目光期待。
“我不会啊。”桑然非常诚实。她不太喜欢这些东西,也没学过。
宋依夏一拜手,在桑然和路曲歌中间坐下:“我教你啊。”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旁边的人:“这……好眼熟。是路曲歌吧?”
被点到的某人直起身子,冷着脸把额前的乱发捋顺:“要不你再辨认一会儿?”
宋依夏脸上迅速绽开笑容:“正好正好,咱们四个玩。”
一条长椅不够四个人坐,还得有放牌的地方。于是张思凝和宋依夏自告奋勇,到长椅的两边蹲着,然后两尊大佛坐在两侧。中间正好空出来一小块地方。
看着两个人兴冲冲的样子,路曲歌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我好像没说要玩?”
张思凝一脸认真和笃定:“不,你说了。”
宋依夏使出不要脸的劲头,拉了拉路曲歌的衣袖,一副小可怜似的模样:“就玩一局?”
终究还是受不了两个人的软磨硬泡,路曲歌不情不愿地加入了。
宋依夏很负责任,毫无保留地教桑然怎么打牌,最后感叹道:“我好像有一种教坏好学生的罪恶感。”
路曲歌“鼓励”道:“把好像去掉。”
桑然学会之后四个人就正式开始玩。一开始宋依夏还能勉强笑着,又玩了一会,在桑然连赢三局后就甩手不干了。
张思凝幽怨地看向桑然:“你不是没玩过么?你不是不会么?”
“对啊。”
桑然的样子认真而无辜。
路曲歌一边整理牌一边随口插了一句:“她聪明。”
不满的两人被路曲歌这一句话堵住了嘴,唉声叹气感慨自己智商堪忧。
路曲歌退出了这场无聊的游戏,双手插兜姿态散漫地晃悠向小卖部。
路上一个没注意迎面遇上了马主任,由于这位主任模样十分之滑稽,学生们都喜欢叫他大马猴。
“那个同学!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拉链拉上!青少年要有朝气!”
路曲歌连忙整理仪容仪表,立正站好,认错很快:“老师好,下次一定注意。”
马主任可能是很少见到这样认错快态度好的,也有可能碰巧心情不错,并没有为难路曲歌,挥挥手一摇一摆地走了。
路曲歌翻了个大白眼,学了两步大马猴的走路姿势以示不满,然后才继续走向小卖部。
某个人的拉链又拉开了,手又不自觉伸进兜里。
认错超快但再犯也快,说的就是路曲歌。
路曲歌走到小卖部,随手拉开冰柜,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还是只捞了瓶冰水。她不太爱吃冰淇淋,冰棍之类的东西,在她看来腻的发齁。她还是更喜欢冰水甘甜的味道,有时甚至干嚼冰块
小卖部里只有老旧的电风扇,是脏兮兮,透着点廉价的那种蓝绿色,似乎每一代学生记忆中学校的风扇都是这个样子。
风扇年事已高,嘎吱嘎吱晃悠着,没什么作用。夏末的暑气依旧逼人,路曲歌垂着眼皮,身子机械般地转身,神志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于是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身后的桑然。
刚拿出冰柜的冰水瓶身上凝结着水珠,蹭到了桑然干干净净的校服上,洇出几点痕迹。
路曲歌脑子还是神游状态,下意识抓了一下桑然稳住身子,几秒后迅速撒开,像只受惊后炸毛的猫一样窜到一边。
桑然从冰柜里拿了一支蓝莓味的雪糕,然后去货架上又拿了一瓶常温矿泉水。
路曲歌木着脸从校服口袋里掏了纸巾,给桑然蹭了蹭弄湿的那一小片校服,然后被她按住了。
“一会就干了,不用擦了。”
她也不再勉强,将纸巾团成一团,丢向垃圾桶。
姿势正确,路线正确,最后结果……没进。
路曲歌觉得脸上发烧,神色垮了下来。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桑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路曲歌的样子怪好玩的,很是平静地走过去替她把纸团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某个冷了半天脸没说一句话的人,依旧保持沉默,半是拿半是抢地将矿泉水和雪糕从桑然手里夺过来,然后一起甩到柜台上结账。
刚付完款就嗖的一下溜了出去。
桑然不紧不慢地拿起水,把雪糕包装袋撕开丢掉,一边咬一边追出去,有些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哎,路曲歌。”
声音不大,随着风飘到了前面那位的耳中。
路曲歌啧了一声,转身,面上虽没有不耐,但也绝对说不上友好:“干嘛?”
桑然一瞬间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最后轻轻地来了一句“谢谢”
“……”
路曲歌总觉得这种桥段很狗血,怪怪的,别扭脾气又上来了,脚下生风似的走进了教学楼,甩给桑然一个潇洒的背影。
桑然站在原地,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一边啃雪糕一边跟随路曲歌。
这人脾气好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