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宁秩蹲在墙角,端着宁春华的手机蹭WIFI,看了会动物世界,刷到了国外新闻。
《星条国妇女罢工、游行示威,要求遵循母神的指示,还给女性应有的权力》
《恒河国英雌组织处理曾经对女性犯罪的男渣,尸堆成山,流血千里》
《雪花岛通过最新女性权益法案,新增条例引无数人直呼……》
宁秩很欣慰,因为这些大女人这段日子她是过得相当舒心。
每天都有声音在她耳边播报收获了多少多少能量。
“已收获十分之一黑猫的能量。”
“已收获三分之一黑猫的能量。”
“已收获百分之百黑猫的能量。”
被逼在宁秩耳边实时播报的三花喵:“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游戏系统。”
“难道你不是吗?”宁秩故意犯贱。
“宁桦,”张树萌买了瓶可乐,刚好路过看到宁秩在角落,凑上来,“宁小花,你在这里呀。”
宁秩嗯了一声,张树萌忽然觉得她像猫,黑猫,蹲着角落,不理人的那种。
“在看什么呢?”
宁秩偏了一下手机,给她看到屏幕。
内容停在一段文字环绕的照片上。
照片里,一个肥胖、脸上有疤的中年女人,左手拿着枪,一只脚踩在地面,另外一只搭在石头上,目视前方。
而在中年女人旁边站着另外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年轻女子,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仿佛已经穿透屏幕看见了她们。
张树萌一眼就认出来了,组织首领金达伦和她的副手苏巴哈纳。
“真酷啊。”她同样蹲着,亮亮的眼睛里流露出艳羡与渴望的目光来。
“是啊。”宁秩看她一眼,看见她将双手握成拳状撑在两边脸颊。
“哎,宁桦,你知道吗?”张树萌突然开口,将两只手放下,偏着头,神情端正,表情认真,盯着她侧脸的眼睛。
“我们被嘲笑了。其它国家的人都说我们是跪久了,骨头软,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力都畏葸不前的。”
她瘪嘴,很不开心的样子,“可是我们申请了游行示威,但被拒绝,联名写请愿书,回复打太极,反正就是各种被阻扰。”
“这还是在男人经历过死亡阴影的情况下。”
“虽然对比起一些国家我们进度是不太快……但大家现阶段不是也准备采取更激进的手段了嘛,你也知道的。”
“哎,无非是罢工抗议这种,最后也只会得到一些小权利。”
“我想着母神说世界将进化,进取者存活,肯定想让我们图谋更大的利益。”
宁秩静静听着,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所预料。
“就是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话说,你最近有做梦吗?”
望进她的眼睛,宁秩看到里面有一团幽幽的火焰在静静地燃烧着,她还年少气盛,不太会掩饰。
果然不安于现状的人都很有趣。
“刚刚我看到你过来的时候,感觉你长高了。”宁秩抬眼看她,又垂下,缓慢而详细地讲述。
“最近看新闻,世界各地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批变得强壮大力而不易受伤的人,这些都是女人。你也是其中之一吧……也许就像小说写的那样,一种与我们现有认知截然不同的体系将会诞生。”
“不过也有人说你们的变化是因为得到了母神赠送的礼物,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会不会有机会……昨天,我梦见很多植物与动物都逃出来了。”
晴空万里,山野苍翠,一抹红日架在头顶的天空。
热气将可乐瓶边的水汽凝结成水珠,逐渐濡湿了手心,张树萌感觉四周过分安静了,她心口微颤。
“也就是说它们有了自我意识与特殊能量?”
宁秩缓缓点头:“毕竟是世界进化,总不能只有人类能改变吧。”
“也是,”张树萌缓过神来,“也没什么好怕的,现在的情况可比之前好多了。”
不管世界怎么变,她想要成为搅动风云、改变世界的大英雌的心都没有变。
“除了这个,”宁秩说出了好消息,“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显示,很多人都唰地飞起来了。”
“真的!”张树萌骤然瞪大的眼睛明亮无比,要不是还蹲着,宁秩都怀疑她会蹦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肯定很有希望,”张树萌眼里有了笑意,用手肘撞了撞她,“那她们是女的多还是男的多?”
“都是女的,”宁秩说,“就连动物好像也没有雄性,反正我是没有看到雄狮子。”
张树萌嗯了一声,终于是咧开嘴笑了。
“我就说嘛,母神娘娘怎么就要把……呃,我是说所有人都复活了。看来是早有计划,祂终究是仁慈的。”
宁秩忍不住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张树萌瞧见她唇角的弧度,也浅浅地笑,而后她动了动,调整两脚的位置,端正身体,一脸认真地问她:“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宁秩想了想,“天生我才必有用,我既然能够做梦,想必也是要向玄学命理这一方面走的,说不定以后还会当一个算命女士。”
“而且……”
“如果母神娘娘所说的窥探命运之人果真是我的话,我想就算是我自己想要度过平淡的一生也很难了吧。”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要是有像她们——”她指了指手机屏幕里的两个女人,“这样的,合在一起,我倒不用总是担心怀璧其罪了。”
宁秩偏头看她,“所以你能告诉我相比于其它国家,明夏国的女人为何如此安静的理由了吗?”
不是原因,是理由。
张树萌不过是怔忡片刻,便释然一笑。
角落中她黑亮的双眼布满光辉,脸颊红扑扑的,额头间薄薄的细汗在阳光下闪烁明亮的光:“你想喝可乐吗?”
“如果想的话,就自己喝吧。”
她将可乐递给宁秩,笑容灿烂,“毕竟光看着别人喝,总归是品不到什么滋味的。”
宁秩微微一笑,接过可乐:“你是在哪喝上可乐的呢?”
张树萌用大拇指揉捏掌心。
“在一个夏天,在太阳出来高高照过地面的时候,一些女人因为口渴聚集到了一起,然后为大家,也是为自己,制造可乐。”
在重生之前的黑雾之时,她发出帖子扩大影响力之后,便与那些女人取得了联系,并且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们其中的一员。
宁秩把手机放在身边,拧开可乐瓶盖,喝了一口,淡红色的嘴唇微笑,声音轻缓但语气坚定:“我加入你们,我喜欢可乐这个比喻。”
只是黑雾结束后让张树萌有些没想到的是她们不用成立新组织。
原以为所有人的名单都留在了消失的黑雾之中。
所以当女书组织的成员黑进她的手机,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并且经过了一系列证实后,她是惊喜的,同时也是激情澎湃、充满无限向往的。
据说是组织的发起人周绚将每一个加入的成员信息都记下了,然后由她们票选出来的领导人任长明运用高超的黑客技术一个一个找到她们——当然,每个人都是在被观察之后才联系的。
女书组织成员分外三个层次,核心、中间与边缘。划分到核心区的成员都是那些通过母神所有考验的,而划分到中间的则是女书组织原成员,至于边缘区的都是明面上愿意为女性争权事业而努力,但完全不知道女书组织真正宗旨与目的的女人。
她们所知道的有关女书组织的信息也是从核心到边缘依次递减,女书组织表面上只是母神降临后所成立的一个普通女权组织,但其实它背后所图谋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某条法规的修订与某项法案的通过。
她们想要将颠覆的一切摆正,想要世界回归原位。
张树萌也是因为通过考验才被核心区接纳,触及到了她一直想做但是要大家一起才能做成的事。
当初她是没有将宁秩的情况告诉打电话询问她的男警官,但在进入核心区后,知会了周绚与任长明。
她在女书组织所取得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多与宁秩接触,观察她,取得她的好感,拉拢她。
张树萌有些郁闷,又有点高兴,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
果然不愧是母神口中那个窥探命运之人吗?如此敏锐,如此恐怖。
张树萌回想起自己当初还想着会记住她,心情不由有些微妙,但很快这种情绪又过去了。
她缓了缓心神,看着宁秩黑色的眼睛,也笑了,“那当然了,你都喝了我买的可乐了。”
宁秩笑容弧度大了些,算是默认。
张树萌又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梦到一些片段,就大胆猜了一下。”
“很合理,那与它相关的事情……”
“不知道,只是你确定要在这讲?”
几个村民往这边走了过去,她们站起来,宁秩脸色变了。
“怎么了吗?”张树萌立刻警惕地问。
“没事,只是脚麻了。”宁秩还是第一次脚发麻,她有些新奇。
张树萌瞄了瞄渐行渐远的几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我还以为是你发现了什么……”
说了再见后,宁秩带着张树萌给她的可乐回去,路上喃喃自语。
“她们又怎么会晓得,成立这个组织的时候,我在其中看得一清二楚。”
明夏国的女人似乎是受不住了,也开始游行罢工。
虽然起家的时候还总是带领着罢工游行,但到底是时代不同了,这些女人没有经过上面的允许就敢争取权力,不合法啊。
这不一下子就让苦于母神降临的男宝们找到了解决提出问题人的借口了。
首都很多大学生都被请去喝茶谈话了,村里不少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几个脾气暴躁的老姐扛着锄头说是要去镇政府大门口坐坐。
“想要自己过得更好有什么不对噻?她们是像男人一样到商场大街公交车上乱捅人了?既然都没有抓她们干啥子?”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也说:“没天理了,搞什么吊事,惹恼了天上的神,到时候牠们这些男娃娃拿命赔啊。”
村里的女娃娃已经有些懂事了,看新闻听大人们讲这件事,顿时义愤填膺,气得抢着家里的肉蛋奶吃。
“长高高气死这群茅厕里的蛆虫。”
然后大家就约定了时间,准备到村委会去镇政府那里闹一闹。
国情就是这样的,有权有势有地位有关系的人遵纪守法就可以解决问题,像她们这样的只有闹了才能被看见。
宁秩就在其中,她和宁春华每个人都拿了现在还是卷起来的红色横幅,张树萌站在旁边,宁桦飘在空中,一个村子的女人几乎都出动了。
到镇政府大门,她们发现已经有一些人集聚到门口了。
几个男保安拿着巡逻狼牙棒沉着脸想要把这些人都赶走。
“把你们领导叫出来!”
“姥子就站在这了,有本事你们袭击民众看看啊!”
一个脸上爬满皱纹、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牠告诫大家要冷静,嘴里扒拉出大段屁话,就是半点也不提怎么解决问题的事。
“放你爹的狗屁!”一只带有酸臭味的运动鞋啪地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中年男的大脑门上。
浓荫与烈日之下,群情激愤。
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那些男领导坐到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都觉得额头冒汗。
牠们现在还能坐到办公室,不是因为牠们多么清正廉洁,完全没有任何污点,只是有上面护着。
可是……现在还能护到牠们吗?
从别人那里剥夺得越多,害怕失去的畏惧就越是不可忽视。
男人们恨死了,观看视频的时候,牙齿始终都没有合上过。
也不知道这些女人发什么疯,都被洗脑了是吧,不就是抓了几个闹事的大学生,就要追究牠们这些在黑雾之中被直播犯了一些错,但又没那么严重的男人的罪了。
宁秩和村里人在镇政府门口蹲了两天后,又多了一些新面孔。
下午两点的时候,宁春华熬了些凉茶分给大家喝。
张树萌自告奋勇帮忙。
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递给一个大姐凉茶的时候,被她直接抢走了。
张树萌看到茶水都洒出来了一些,还落到了旁边一个无辜老奶奶身上,顿时就无语了。
虽然这个大姐肩宽手大一看就是经常下地的农妇,张树萌也不怵她。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大姐将凉茶一口闷了,伸着脖子,理直气壮:“我怎么了?”
宁秩本来在树下逗小猫,听到有动静,好奇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个大姐她……”张树萌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宁秩微眯起眼:“大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姐很不耐烦:“你想怎么样?”
“认认真真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宁秩笑容温软,其实心里想的是自己的脾气果然好多了,要是在以前,这个大姐根本就不会有打断她说话的机会。
大姐可能是吃了炮仗,噼里啪啦:“你以为你是谁啊?都是女人,难道就因为你……”
就在大姐要犯下辱女大错的紧急关头,旁边一声不吭的老奶奶突然眼神锐利地扫过她。
随后,她似乎是想要伸一个懒腰,只不过不小心给大姐左脸来了一巴掌,把她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树萌神色激动地扯了扯宁秩的衣角。
而预料到大姐不会说出良善的话,正准备到宁春华那拿杯凉茶帮大姐降降温的宁秩也停了下来。
大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就要发飙,老奶奶云淡风轻地弹了弹衣角:“对了,我家女儿今年当上玉川市市长了,有时间你可以上网查查她的资料,叫王理。”
“谁知道你……”大姐还想再争。
“你大可以去查查,别到时候连累了家里人,特别是老公和男儿,被骂了,我老太可不会管。”
大姐有些犹豫,但看老奶奶神色淡定,一身气度不凡,心里犯嘀咕。
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也没道歉,心虚地攥着被压得变形的一次性塑料杯子转身离开。
张树萌眼睛亮亮地看着老奶奶,竖起大拇指:“奶奶,你真厉害。”
宁秩对于女书组织接头地点是厕所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意外。
“你好,”刚刚还在大树下发威的老奶奶面容和善地同她问好,“我是女书组织的核心成员,季春明。”
“你好——”
回到镇政府大门,宁秩远远地就看到刚刚那大姐蹲在树下,正热火朝天地和几个人聊天。
她眼皮一抬,放轻了脚步,悄然向前,最后像只猫一样落到了大姐的身后。
宁秩弯唇笑了一下,抬起手,想要拍她的肩膀。
大姐重重地嗳了一声。
有故事!
出于好奇,宁秩将手收回,站在原地,冲正对着她的人眨眨眼。
“还不是我那个不听话的女,驴脾气,倔得很,跟着别人搞什么运动,被抓了吧。”
“真是要把我给气死,当初是怎么跟她说的,不是不能搞,要看情况,要学会保全自己。”
“我们普通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是她亲妈,还能害了她吗?”
“你们说说,我和她爸辛辛苦苦供出她一个大学生,还是华京的,怎么就那么命苦,遇到这事了呢?”
众人:“你也别太伤心了,你闺女有思想,进步啊。”
大姐立刻呸了一声:“我看她们就是搞传销的,把一个又一个好姑娘带得脑子都有问题了……反正我是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的。”
宁秩将手搭到大姐肩上,友好地问:“你是故意抢凉茶,给别人难堪的吗?”
大姐吓了一跳,拍拍胸口,转身与她对峙。
“你在胡说八道的什么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你就是单纯没素质。”宁秩点评,“跟个男人一样。”
“懒得跟你讲,”大姐黑着个脸,过了一下子,又腆着个脸问宁秩:“对了,你有看到那个老奶奶吗?她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她了?”
宁秩有点无语,又觉得好笑,所以没有马上离开。
她做出想要回答的样子,然后缓慢地打了个哈欠。
大姐拧着眉等着。
“不知道。”宁秩抬脚就要走。
“嗳,别走啊,”似乎是不吐不快,大姐对着宁秩的背影喊道,“我跟你说,那个老奶奶就是个骗子。我上网查了,王理她妈也在政府工作,根本就不是她那个样子。”
宁秩笑笑,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经过一周的努力,上头迫于压力,放了游行示威的学生,并且处理掉了一批品行不端的男官,最终与民众达成共识,商议召开大会,社会各方派出代表共同详谈母神降临后的相关事宜。
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吧。
所有参与了抗争的人都在欢呼。
看了通告后,宁桦喜形于色,激动地在室内飘来飘去。
“宁秩,看到这一幕我真的好高兴。”
宁秩没个正形地靠着椅子,拿起宁春华的手机玩数独游戏,闻言,懒洋洋回道:“这才到哪呢?”
“也是,”宁桦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可是真的好高兴啊。”
她兴奋地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会没想到呢?”宁秩表示不是很理解,“你前世都把男魔头给杀了,更不应该轻视那么多女人的力量,更何况是在母神降临后。”
宁桦睁大眼睛,恍然失神,默了默,说道:“是啊,为什么呢?”
按照现在的情况,比起“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天”她更应该说的是“没想过这天会到来得那么快”吧。
她飘来晃去,喃喃自语,“人总是会被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欺骗和局限。”
写这本书的人不也是这样,能够想象穿越时空、修仙得道这种不可能的事,但无法为自己的性别创造出一个没有歧视的世界。
晚上,宁桦蹲在角落,发呆,也许是在冥想,或者是思考自己被想象所局限的地方。
然后过了很久,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像是被庞大之物击中的鸟,呆愣住。
再然后,她离开这,飘去告诉宁秩。
“我大概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是什么制造出了把女人困在男人身边的东西。”
“我深受其害。”
“可是——”
她感到匪夷所思,“前世,在失去母亲生无可恋后,明明我都已经修魔了,竟然也没想过要报复?”
宁秩见她一副恨不得现在就将全天下男人都给杀了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说道:“修仙了还男尊的修仙界曾经戕害过你们,如果想要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啊,”宁桦憨憨的脸上露出别样的表情,“可是我只想和妈妈在自己的世界好好生活。”
宁秩比了个OK的手势。
宁桦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飘走了。
“看得出她想说些什么,却没说。”三花喵说。
大会召开的前一天,夕阳西下,同树影一起落到黄色的土墙上。
宁春华将一台崭新的智能手机递给了她,同时张树萌也拎着两个包裹上门了。
“宁桦,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她兴高采烈地扬了扬包裹,迫不及待地揭露答案,“是平板还有手机!”
看到宁秩手中的新手机后,张树萌笑容收敛了,视线移到宁春华身上,一声礼貌的宁阿姨后,宁春华说:“好巧。”张树萌沉默,也说:“是啊,好巧,想到一块去了。”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张树萌小声地告诉宁秩:“季老师,就是上次你见到的那个,春明奶奶,知道你没个联络工具,特意给你买的,说是可以明天看大会直播用。”
大会定在九点,直播也是九点。
室外的太阳已经开始显现出灼热的端倪了,宁秩拿起平板和三花喵一起看。
宁秩一眼扫过去,半数以上都是女性,而没有像以往的重要会议那样,几乎都是微微秃头的中年男,差强人意吧。
很快就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短发女士宣布会议开始,然后男代理总理展开了牠裹脚布般冗长的发言。
宁秩听得哈欠连连了,她拍拍虚空中的三花喵:“三花,到了重要部分再叫我。”
然后倒头呼呼大睡,都怪昨天玩贪吃蛇玩到太晚了。
“好。”
等到三花喵正准备用大喇叭叫她的时候,宁秩无比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重头戏到了吗?”
她自己直接看了,法案投票已经过了,现在到了代表团自由发言时间。
“我想要先给大家发一份材料。”任长明一身黑色西装挺拔沉稳,嘴角微微下撇,显得严肃凛然。
平地起波澜,她的一句话让大会现场与观看直播的人心中都微微不安起来了。
随后,几位西装革履、人高马大、手臂轻轻松松就托起几十沓厚厚资料的女人走了进来。
礼堂座位上三千多个代表都将目光投向了她们。
“准备不足,委屈各位多加传阅了。”任长明眼眸幽深,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可说话时又嘴角微翘,声线平稳,显得温和有礼,让人敬畏的同时又觉慰贴。
当然,男人除外。
因为她越是这样,越是表现得不疾不徐、稳操胜券,牠们就越是憎恶与恐惧。
真是的,这群女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如果任长明听到牠们的心声,也只会微微一笑,温和回道:“你们猜猜,也不过分。”
“只是对于无论多大都被当作小男孩呵护的贱吊有些看不过去,就想着能不能送你们‘夭折’二字,这样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回到灯光敞亮的大礼堂,前排的一些男人首先收到分发下来的资料,双手拿起,放在前面,匆匆翻阅,脸色瞬间就变了。
连带着后排的男人察觉到什么,躁动不安。
只有少部分女人神情平静,似乎是早有预料。
任长明见此笑了:“很精彩是吧?”
没有一个男人敢回答,后排的男人更加躁动。
男代理总理坐在最前排那个连在一起的长桌前,面色阴沉,血液急涌,牙齿开始有些酸胀。
资料还在往后传,牠开口了。
“任部长,这次的会议的确有些草率了,我想很多事情还需要详谈。”
宁秩看着直播中小脸涨成猪肝色的男人,啧啧一笑。
“这些男人还在装呢。”
牠们哪里知道,牠们看的资料早在分发给牠们的时候就已经在官网同步公布了,甚至相关信息还会更加地详细、丰富和精彩。
“也还好吧。”任长明俯视着台下的人,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只是语气有了些许的漫不经心。
男代理总理额头悄悄出汗,此刻是非常后悔跟另外一个女性抢了这个位置。
牠小心翼翼:“不知道任部长有什么好的意见?”
“这种事怎么好只有我一个人说,”任长明谦逊道,“正好后排资料也都看完了吧,大家一起说说,集思广益,人多力量大嘛。”
男代理总理面色焦灼,在场男士也是如此。
“任部长就不要为难我们了,”男代理总理硬着头皮,笑容竟有些谄谀,“谁不知道论起做决定,还是您最在行。”
任长明嘴角一扬,在场无不紧张,而她似乎也是不想再浪费时间逗弄在场的男士了,肆意道:“有罪诛杀。”
语出惊人,满座哗然。就在牠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礼堂大门被推开,一道飞速疾行的黑影闪到了任长明的身旁,随后就是一声枪响,男代理总理应声倒地——打了码。
直播中断了几秒,恢复后所有人都看见,在众人慌乱的背景中,任长明仍然站在五个麦克风前面,她面不改色,握着刚刚发射出一枚子弹的黑色手枪,吹了吹,语气还是那么温和。
“想死的话就现在动一下,让我看见。”
周绚,给她递枪的人,环视四周:“哎呀,我说你们那么害怕干嘛,没有参加过特清部密谋的人,我们当然会放过啦。”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发疯似的冲了出去,然后被牠旁边的女人拎住后领,提了起来。
周绚哎了一声:“都说了是我们啦,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们两个吧,猜一猜,这里,门口,还有外面,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等了一会,没有人猜,周绚哼了一声,给手枪上膛:“没意思。”
任长明看她一眼,笑了笑,看向座位上表情各异的面孔。
“特清部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吧。”
一语惊起千层浪,浪中拍死男人船。男人们难掩惊骇,死死扒着船沿,用僵硬的四肢与冰冷的心跳维持镇静。
她、她就这么说出去了?
想想也知道,在全国直播的大会上都能直接杀了男代理总理,难道还会跟牠们心平气和地谈判?
只是对还未到达的事心存侥幸,至少牠们都曾这样希冀过,如果她再拖一拖,就拖一拖,说不定就有其它男人来阻止这场荒唐的闹剧呢!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别说是武装部门、佩有帽徽、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了,就是一只雄性飞虫都不曾从大会门口飞进来过。
这太令牠们绝望了,直至此刻,一切的希望都被打破,牠们整个人都像是经历了时空穿梭的墙面,迅速灰白惨败下来。
完了,都完了。
男人们因为她们拥有的强大控制能力心惊,也为服务于牠们的国家机器失效而惶悚不安。
周绚笑嘻嘻:“我们任部长呢,心善,怕大家还是不够了解这个部门,决定为你们解解惑。”
说着,她就冲倒下来的男代理总理开了一枪。
这一声枪响让在场的男人心惊胆战、两股颤颤,表情一时不能自控。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
又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抬着一个担架走了进来。
周绚耐心地告诉大家,“虽然创办这个部门的前代理男主席早在十日前就因为车祸住院了,但我们还是请来了牠。”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了吧。”她向着已经送到台上的担架走去,她蹲下,嘴角翘起,举着手枪,抵在了那个男人的额头上,“前代理男主席,你再给大家说些相关细节吧,毕竟你可是创始人,知道的肯定很多。”
前代理男主席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粉碎性骨折,本应该在医院好好休养的,现在却被她们强行抬到这里,心态早就接近崩溃边缘了。
更别说众目睽睽之下被周绚拿着枪怼脑袋,牠心想还不如死在那场车祸里算了。
至少不会受到这些女人的侮辱。
但牠又不敢死,牠被太阳穴处的冰凉吓得心惊肉跳,颤抖着想要起身。
牠的两只手像鸭掌在空中徒劳地扑腾两下,身体还是稳稳地呆在担架上。
周绚在盯着牠,牠急得团团转,生怕她把子弹打到牠的脑袋里。
“我有罪,我错了,我不该提出设立特清部,我有罪,”前代理男主席面色仓皇,声音颤抖着,“但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真的,都是后面牠们做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砰地一声枪响,前代理男主席连连惨叫,大腿石膏渗出血红色来。
在场的男士又是一顿惊慌,周绚举起抵在牠脑袋上的枪:“这可不是我干的。”
她眉眼之间的幸灾乐祸怎么也掩饰不住,前代理男主席抽搐着,眼角余光瞥到了站在黑色麦克风前面的任长明。
她手中握枪,平静地看牠:“前代理男主席,过来跟大家说说吧。”
前代理男主席双目圆瞪,面如金纸,嘴唇嚅动,但疼得发不出一声。
周绚啧啧两声,落井下石:“走不动了吗?”
“好了,”任长明似乎是没了耐心,她淡淡地说,“牠一人浪费一秒,三千多个人就是浪费将近一个小时之久。”
“牠既然身体不便,周绚,你便将牠扶过来吧。”
周绚嘿嘿地应了,她一把就将前代理男主席提溜了起来,没有同情心地抓到了任长明身边。
“说吧。”任长明冷冷看牠。
血液从担架滴落蜿蜒到牠的脚下,场下的人噤若寒蝉。
前代理男主席尽管已经痛得不行了,但听到她冷冷淡淡不掺杂质的声音,还是吓得一个激灵:“我说我说。”
谁能想到前不久还对着民众指手画脚的男人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呢。
牠艰涩道:“我……”
前代理男主席接下来的话跟她们所知道的大差不离。
原来在黑雾结束、原男主席落马,特别是只有女人获得神奇力量的新闻频繁出现后,一批掌握了权力与大量社会资源的男人害怕了。
牠们惴惴不安、高枕难眠,所以在前代理男主席的提议下,很轻易地就一拍即合,决定成立特别清理部门了。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拿着纳税人的钱,誓必要将一切危害牠们的东西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周绚恶心地想,这群杂蛆真是不要命了,就算不怕刚降临没多久的母神,也该怕怕她们这些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女人才对。
很多女人都悄无声息地杀死了跟在她们身后想要抓走她们的男人。
就算是在被牠们用卑鄙手段抓走的,也在牠们想要研究的过程中,杀了不少男研究员。
后来这些女人被她们救出来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但还是好不爽,周绚珍惜每一个同伴。
“除了这些,就没有其它的了吗?”她将手枪抵在了牠的后背上。
“我、说了,可……可以放我走吗?”男人面如金纸,气虚欲脱。
“少废话。”周绚的枪重重地抵了一下。
男人不敢多言,看见台下之人,心中越发绝望与不安。
后面就没什么很惊人的东西,只是对于公民说,更让她们愤怒。
牠们竟然搜集了不少女性官员与企业家以及拥有影响力的普通公民踩线但官不举民不究的罪行,想要以此铲除异己。
不说其它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就单论挂着梯子看过小黄文这件事也成了女性的罪行了。
牠们也不想想想,牠们看了多少辱女色情视频。哦,难道是还在妄想用□□羞辱杀死一个女人吗?
还真是,笑死个人。
要是让特清部的男人回答,牠们满头大汗,支支吾吾,东扯西扯,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会在心里想,还不是一定要找出她们的罪行来,这可是牠们好不容易搜集起来凑数的。
大礼堂那些没带手机、刚刚知道此事的人满脸匪夷所思,她们与旁人窃窃私语:“就这?神经病吧。”
一个群体疯狂是灭亡的前兆。
任长明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把前代理男主席抬来的女人又抬着担架把牠抬走了。
“在前代理男主席离去的时候,牠告诉了我一些名字,有些就在你们其中。我希望你们能够诚实一点,当然,不诚实也没关系,反正最后都会有人为你们诚实。”
“现在就由蒋部长站出来,讲述自己的罪行,并且指定在场的下一个有罪之男忏悔。”任长明勾了勾唇,“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男人都忏悔完毕。”
这次忏悔不眠不休持续了三天三夜,所有男人只喝了矿泉水瓶子里剩下的一些水,也有些男人看见女人都走光了,想要强行离开,但脑壳在那十几秒的时间里就中弹了。
所以后面牠们都老老实实地忏悔,甚至有男人受不了想跑,还会被其它男人满脸兴奋、大声嚷嚷着举报。
同时,任长明还透露,“母神口中所说的窥探命运之人已经找到了,只有女人能够拥有超凡能力。”
政府官网也公布了各种法规条例,宪法第一条写着:
女人的权力由女人自身授予。
所有人都记得这一天,蓝天和风,万里无云,太阳升到最高,灼得万物滚烫,黑暗无所遁形。
宁秩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早在将她们都拉入梦境之中,她就发现了,即使压迫了女人数千年的制度看起来还是那么地固若金汤,但仍然有无数女人凭借赤手空拳的努力打开了一个又一个小缺口。
有一张巨大的蛛网将社会中所有的女人都连接起来了,而任长明与周绚正好都是关系网中心节点的人物。
任长明的是权,她提拔女性,提出了各种利女方案,凭借自己的影响力让资源向贫困地区的女性倾斜。
周绚的是钱,她建立女校,从母亲那继承来的公司也是积极任用那些因为男人降分录取而错失工作机会的优秀女性。
不仅仅是她们,还有更多的女人,她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在力所能及的地方闪闪发光。
所以,宁秩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对三花喵说:“看起来是我们帮了她们,但其实是她们自己拯救了自己。”
她摩拳擦掌,“三花,快让我看看我们这次收获了多少。”
一个系统面板在脑中出现,无视了条形、扇形、网状、折线各种统计图,她选择了自定义可视化。
画面一转,几只形态各异的绿眼睛黑猫出现,宁秩数了数,一共有八只,其中三只是以前就有的,而五只是这次净赚的。
要知道,十只黑猫所蕴含的能量就能够将一个星球彻底毁灭。
虽说比不上宁秩在出生地随口吞噬的,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是赚大了。
所以宁秩对这个小世界是越看越顺眼,她嘴角弯弯,双眼粲然,高兴地说:“现在就去世界之核吧。”
也许在未来这里还会进化成一个孕育着高等文明的世界。
到世界之核后,宁秩又撸了三花喵很久,身上全是它掉下来的毛。
她饶有兴趣地又摸了几把,笑嘻嘻,“原来机器猫也会换毛啊。”
“我在更新程序。”三花喵一副被两脚兽撸得没了灵魂的样子。
从这以后,世界核心除了一本书与蓝色的微小颗粒,还漂浮着一只三花猫掉下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