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枫湖公园,阳光明媚。
徐徐微风吹拂而过,一片红枫叶飘飘摇摇地坠落,不远处的白天鹅优雅的啄洗着它的翅膀,湖面泛起阵阵波澜。
这个时节,枫叶正在由橙黄色慢慢变为红色,远远看去,橙红色相间,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到空中接住一片红叶。
雨宫月见捏着叶柄转动着,嗅着空气中自然的草木气息,耳边传来小提琴的声音。
坐在长椅上的男子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他红宝石一般的瞳眸微垂,专注地看着肩上的琴弦,手臂拉扯着琴弓。
雨宫月见望着湖面的天鹅,阳光撒在身上,懒洋洋的让人不自觉卸了心神。
“怎么样?”一曲演奏完毕的白马探看向一旁的人,却发现雨宫月见低着头睡着了。
白马探一怔,不由轻笑一声,放下小提琴起身走到她的前面,弯腰把她膝上的毛毯仔细掖了掖。
“一点都不像初学者,还需要我教你?”雨宫月见浓密的睫毛煽动着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他,眼中毫无睡意。
原来没睡着啊……白马探望进她漆黑的瞳孔,那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让他不禁心生羞涩,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直起身看向湖面,心想,怎么会告诉她这是为了约她出来的借口?
“不过是一首简单的入门曲,又不难。”白马探说道。
雨宫月见抬头,他微昂着下巴目视远方,那副样子简直骄矜极了。
不想拆穿某人,于是她拿起椅子上的小提琴放到腿上,“推我到湖边走走吧。”
走到一处没什么人停留的湖边,雨宫月见惬意的缩在轮椅里,温暖的阳光,舒适的微风,湖面荡漾,白天鹅起舞,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你想听什么?”雨宫月见端正坐姿将小提琴放到肩头。
白马探倚在栏杆上,背对着湖面,低头,专注的看着她:“梁祝、我想听梁祝。”
雨宫月见拉动琴弓,微阖双眼,轻缓悠扬的乐声响起,如泣如诉,袅袅如烟般随风飘向远方。
公园里的人们听到这缓慢低沉的乐曲,不自觉慢下了脚步。
仿佛眼前,真的有有一对有情人化为蝴蝶,扇动着翅膀飞向天空……
雨宫月见听见了惊呼声。
她不由睁开眼睛,数不清的蝴蝶从她身旁飞出,在她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前,白马探伸出手,一只蝴蝶停留在他的指尖。
雨宫月见放缓呼吸,看着他将指尖的蝴蝶送了过来。
“别眨眼哦…”他轻声地说。
蝴蝶煽动着翅膀,刹那间停留在了她的心脏上方,慢慢伫立后,幻化成一抹流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枚蝴蝶胸针……
是那枚,在音乐会上他手上的那朵金属蝴蝶,好看的蓝色金色在阳光下泛着光彩。
雨宫月见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指尖抚上胸针的边缘,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某人的魔术进步很多嘛。”
在音乐会上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熟练。
“怎么样,这下你总该可以收下了吧。”白马探红色的眸子弯起来。
雨宫月见仰起头,两人相视而笑。
“我不忍心拒绝笨蛋。”
“喂,你见过哪个笨蛋会变魔术?”
“你不就是嘛。”
雨宫月见看向半空中,那么多只蝴蝶还在飞舞着,“这个魔术是怎么做到的?”
“笨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白马探偏过头,假装起生气的样子。
雨宫月见歪着脑袋到他的眼睛下方处,“大少爷,我知道一个可以赐予笨蛋智慧之力的办法,你低一下头……”
白马探轻哼一声,“望小姐悉知,笨蛋不会乖乖听话。”
“哎…那怎么办?我好想知道啊……”雨宫月见低声叹气着,去勾他的手,将手塞进他的手心里,挠了挠,“本小姐求你低头怎么样?”
“噗!”白马探忍不住笑出声,弯下腰脸凑到她跟前,“那我只好低头了。”
雨宫月见稍稍仰起下巴,在他脸上留下轻轻一吻。
“智慧女神宣布把智慧之力传给笨蛋了,当当当!变聪明吧笨蛋!”
“就这么打发我?”
白马探手掌挡在她的脑后,吻上她的唇,一触即离。
他的额头与她相抵,温润的呼吸气息相缠。
清越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嗯,这下收到智慧女神传来的力量了……”
雨宫月见手摸上他的脸,只觉得手心滚烫,她推开他,惊讶地看到他红透的双颊。
双手用力,揉了揉他的脸,“那还不快点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咳…”白马探站起身,脑袋偏向一旁,努力不让她看到自己羞怯的样子,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红透的脸早已出卖了他。
“那些蝴蝶都是真的,至于怎么做到的嘛……”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保密哦。”
雨宫月见脚尖踢向他的小腿,“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白马探无奈回头,“保留一点神秘感不好吗?”
真的解释清楚魔术的原理,就失去了魔术原本的魅力,那他变得这场魔术还有什么意义。
“哼!”
这下轮到雨宫月见偏头不看他了。
“好吧……”白马探败下阵来,“那我就告诉你……”
“晚了!”雨宫月见捂住耳朵,“我现在不想听了!”
白马探哭笑不得,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告诉你教我魔术的人是谁怎么样?”
“呵…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笨蛋吗?大少爷想找个魔术师学习魔术很难吗?”
“他可不一样哦!”白马探高深莫测地说道:“他可是月下的魔术师!”
雨宫月见放下手,看过去:“你认识怪盗基德?”
白马探有些气闷,“是啊,你该不会也和那些女孩子一样对他痴迷吧?”
“他是谁?”
白马探认真地说:“无论你再怎么撒娇,这点也不能告诉你哦……”
雨宫月见再次踢了他一脚,“谁跟你撒娇了!”
她收回脚,按着轮椅转弯向前走去,心中思量着,怪盗基德会是谁呢?
身后,白马探松口气,真怕她继续追问下去他会忍不住说出那个名字,虽然他还没有证据,但是已经确定黑羽快斗就是怪盗基德。
为了向那个人学习蝴蝶魔术,他可是好不容易放下身份去讨教的,还单方面宣布不会把他是怪盗基德这个秘密说出去,虽然黑羽快斗死不承认就是了。
他追上前面的雨宫月见,“要不要去吃饭,还是去你喜欢的那家π餐厅?”
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白色的柴犬跑到雨宫月见脚边,正滚成一团露出肚皮任由她揉着。
“真可爱。”雨宫月见感叹道,手感也真的很好,毛茸茸暖乎乎的。
女朋友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白马探也只得无奈地蹲下身和她一起抚摸着小狗,“迷路的小狗,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主人呢?”
但愿它的主人有点眼色,快点过来把它带走。
大约是听到他的心声,前方传来呼喊声。
“哈罗!”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色柴犬很灵性地抖了抖耳朵,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跑了过去。
安室透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把牵引绳套上去,走过来冲两人致歉:“不好意思打扰了,没想到只是稍微让它放松一下就跑没影了。”
“没关系。”雨宫月见问道:“它叫哈罗吗,很可爱呢。”
哈罗好像很喜欢她似的,主人拉都拉不住,扯着绳子凑过来,躺在地上向她敞开肚皮。
雨宫月见忍俊不禁,这个狗真的是很亲人,她目光扫过它的主人,和它主人一点也不像啊。
“是的,它叫哈罗。”安室透垂眸看向她的轮椅,“雨宫小姐的腿受伤了吗?”
雨宫月见张嘴想用一贯的说辞,“这是老……”
还未说完,身后响起白马探的声音:“我们还要去吃饭,就不打扰安室先生遛狗了。”
他说着手上用力,推着轮椅往前走。
“阿探!”
女声低声轻斥。
只是轻轻地一声,却令白马探顿住脚步站在原地。
他低头,“什么?”
他听见她叫他阿探,之前从未听她喊过的亲密昵称。
他看见女子蹙着眉不满地看着他,听见她说:
“老师有教过你这么不懂礼貌吗?”
“……”
白马探冷淡地瞥了一眼面前的金发男子,撇过头不再说话。
雨宫月见这才看向安室透接着说道:“是老毛病了。”
安室透拉起哈罗,“这样啊…”
他的视线划过两人,“那就先不打扰二位了,哈罗走吧……”
他越过两人,哈罗还在频频回头,优越的听力使得他走出一段距离后,还能听到女孩温声地哄着她的小男友……
就像那天看完话剧后,在剧院门口的角落里,两人站在一起,也是这样,少年闹着别扭,女孩哄着,脸上总是笑意吟吟地。
远处,小孩子们笑着你追我赶,母亲们站在一起彼此交流,老人们互相搀扶着慢慢散步,耳边仿佛还在交织着小提琴的声音,午后的阳光是如此的温暖。
降谷零想,真好呢,守护着这样的国民,他感到由衷的开心。
“不许生气了!”
说了半天好话,对方依旧是冷着一张脸,雨宫月见忍不住恼了。
白马探冷声:“怎么敢违背老师的教诲!”
他在‘老师’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雨宫月见按下轮椅的控制按钮,“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吵架!”
白马探推了推轮椅,推不动。
他拧着眉头松开手,拿走她腿上的小提琴收好,随后转身离开。
雨宫月见听到脚步声远去后,忍不住叹口气,按下按钮向前走去。
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停了下来,看着湖面波光粼粼。
“和你的小男友吵架了?”一个身影走到她身边。
“找我什么事情?”雨宫月见问道。
女人无趣的移开想要看戏的眼,“老爷想要见你一面。”
雨宫月见挑眉,“真意外,皮斯科还有这个精力出来?”不是说快死了吗?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张请柬,“下个月的蒙面舞会。”
雨宫月见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眼,放进包里收好。
再次抬头时,听见女人说,“刚刚好像看到了波本那家伙,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家伙观察分析的能力很强,你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放心吧。”雨宫月见说,“我有分寸。”
再怎么翻船,波本在她手里的把柄都比较大。
毕竟谁能想到,狠戾无情的波本居然是公安警察呢?
如果不是朱蒂亲耳听到他和赤井秀一的通话,真的不知道会被他那副样子骗多久,演技真是不错啊,降谷零。
女人没再多说,离开前留下一句信息:
——朗姆要对你动手了。
雨宫月见毫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迅速。
她按着轮椅走出公园,决定尝试一下小兰推荐的拉面店,刚好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她小心的避开人流,走到马路最里面的位置,路过一家店门口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风袭来,雨宫月见被扑倒在地。
‘哐当!’一声巨响,广告牌砸在她原本的位置上。
白马探剧烈的喘息着,他站起身后把她抱起来放到滚到一边的轮椅上,上下查看:“有没有受伤?”
雨宫月见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俊白的脸上沾满灰尘,一双瞳孔紧紧锁在她身上,十分紧张的样子。
“血?”
白马探瞳孔一缩,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迹神情更加紧张,忍不住去扯她的外套,“是这里受伤了吗?!伤口深不深?”
“说你是笨蛋你还不承认……”雨宫月见捉住他的手示意,“是你自己受伤了,难道一点痛意都没有吗?”
“呼……”白马探松了口气,脸上扬起笑容,“还好你没受伤。”
广告牌的店内传来声音,有人围上来,“喂,没事吧?需要叫救护车吗?”
“没事,不需要叫救护车。”白马探将手插进裤子口袋,微抬下巴说道:“但是需要您帮忙报警。”
“报警?”
“是的!”白马探抬起头看向上方,神情十分冷厉,“我可以十分确定,这是一桩谋杀案!”
路过的米花町的人们丝毫不觉得惊讶,在这个罪恶都市中,路上砸下来块石头,都有可能是杀人案的镇上,一块这么大的广告牌砸下来,怎么可能是意外。
警笛声很快响起,警车停下,一个胖胖的男警官走下来。
“您好,我是千叶和伸……”
雨宫月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按着轮椅走上前,“千叶警官,我的朋友他受伤了,请您带他先离开好吗?”
“受伤了?”千叶警官皱起眉头,“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白马探抿唇,“还是先查案子比较重要吧,我先说我发现的疑点……”
雨宫月见拽着他的胳膊从口袋里拿出来,脸色很淡,“先去医院!”
白马探收回还在流血的手:“首先,我刚刚已经询问过广告牌的店主,他说这个广告牌是三天前才装好的,所以不可能是螺丝老化松……”
“白马探!”
雨宫月见打断他,“先去医院!”
白马探看她一眼后撇开眸子,额前碎发微微垂落遮住他的眉眼,寸步不离的站在她的旁边,是打定主意不去医院的样子。
人群中,有人提醒道:“那个…前面有家诊所,可以先去给这个小哥包扎一下伤口……”
这时,千叶和伸也看向受伤的少年,“你叫白马探!莫非你就是白马警视总监家的公子……”
日本警界龙头老大的儿子!
他赶忙拿出手机,“我这就叫救护车!”
白马探忽然对向来自以为豪的身份有些反感起来,他捡起摔落到地上的小提琴盒背好,推着雨宫月见往前走,“不必麻烦了,我去诊所。”
雨宫月见低着头打开手机,按出一串数字发送。
到诊所后,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伤口在手腕上方一点的位置,切口不深,像是被什么碎片划伤的样子。
医生让他脱下面上的衣服,把衬衣袖子挽起来,给伤口清洗消毒,接着用纱布一圈一圈包扎起来。
白马探全程咬着牙一声不吭,额头上冷汗涔涔。
雨宫月见则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监控,刚刚指示诺亚方舟查取了这一片的监控,果然那家店附近的监控坏掉什么也看不到。
这更加验证了,这绝不是意外。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白马探坐在病床上,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雨宫月见放下手机,他的衬衫袖口挽起来,伤口包扎完毕,医生已经离开了。
她站起身将他放在一边的西服披到他的身上,“那也和我们无关,警察会查清楚的。”
“怎么会无关!”白马探抬起头,“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要不是他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到那块摇晃的广告牌,要不是他扑过去……
他简直难以想象……
急促的喘息了几口,他努力抛开脑海里的画面,看向雨宫月见,红色的眸子里有水汽浮现。
“对不起。”
雨宫月见茫然,“对不起什么?”
少年抬起未受伤的胳膊揽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颈侧,她感到有水滴落在上面。
白马探感到深深的愧悔和后怕!
“对不起!我为我之前抛下你先离开的行为道歉……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在你的眼前先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