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旁边，周子棋微微拧起眉毛，脑袋往另一边偏了偏。
观看别人睡觉是一件很变态且莫名其妙的事，夏霁感到很羞愧。她把视线从周子棋身上移开，放到自己的手机上。
除了那个朋友群里叽叽喳喳个没完，就算助理小张提醒她这几天该去厂里巡查了的消息。
还有一条是周子棋发的。
——周子棋：困，别叫我。你进屋睡，晚安。
看得出来是困得不行了，周子棋在喊她一声和等她出来之间选择了发信息。
发信息的人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睡得正香。
夏霁关了厅里的灯，帮周子棋把被子盖好，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灯都没开，扯起被子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夏霁是被糊味熏醒的。
她第一反应是家里着火了，睁开眼想起自己在周子棋这。第二反应是周子棋家着火了，但是烧的还是自己的房子。
“周子棋，你干嘛呢？”她赶紧从床上翻起来。
这种时候小户型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不出半分钟就能把整个屋子排查一遍，从卧室寻着糊味的源头走到厨房也就几秒钟，完全不影响灭火。
夏霁正准备从一旁的消防栓里掏出灭火器，还回忆了一下使用方法，就看周子棋端着不粘锅从厨房跑出来。
“你叫我？”周子棋皱着眉。
“你干嘛呢？”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子棋除了烦躁的表情之外没什么异常，不过工作之外的场合，她经常都是这副表情：“这么浓的烟我还以为着火了呢。”
“确实有点，”周子棋回头看着厨房，“你这吸油烟机不怎么好使啊，还新的呢……”
“什么吸油烟机禁得住这种级别的烟啊？”夏霁叹了口气，“你做饭呢？”
“没，我杀鸡蛋呢。”周子棋面无表情。
“手段挺恶毒。”她看了一眼不粘锅里头的一团黑褐色块状物。
“有能耐你来个不恶毒的。”周子棋把糊得不成型的煎蛋倒进垃圾桶。
夏霁答应得很痛快：“我洗漱一下，出去等吃吧。”她把鸡蛋刽子手赶出厨房，自己去浴室洗漱了。
“你今天不上班吗？”周子棋抱着胳膊站在卫生间门口。
“晚点去没事，没人跟我妈告状。”夏霁满嘴的牙膏泡，说话叽里咕噜的。
“哦……”周子棋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浑身上下都是质疑：“你真会做饭吗？别是装大头蒜呢……”
夏霁嘴里含着水没法说话，只能抬起头看着她。
这个含糊不清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周子棋的想法，她掏出手机：“要不还是点外卖吧……”
夏霁赶紧吐掉牙膏沫：“我装大头蒜干嘛？丑死了。不信你就等着看。”
为了早点消除周子棋的疑虑，她加快了洗漱的速度，洗脸的时候用洗脸巾随便擦了两把就冲到厨房里系上围裙。
“给我找个头绳。”夏霁拢着自己的头发。
周子棋把自己头上的那个扯下来递过去了。
有关夏霁装大头蒜的质疑没站住脚，夏霁打鸡蛋的那一瞬间质疑就被按地上爬不起来了。
她就随随便便地在碗边上磕了一下，单手捏着鸡蛋壳，蛋壳碎裂的咔嚓声之后，一整个的鸡蛋就咕咚掉进碗里，而且没有一点掉进去的蛋壳。
刷锅，起锅把锅壁的水烧干，倒油，把鸡蛋倒进去，翻面，出锅……一个完整且形状符合规格的煎蛋。
每一步看起来都挺娴熟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整天坐办公室的总裁会做得出的动作。
“有面条吗？”夏霁抬起头。
“冰箱里有，还没拆封的挂面。”周子棋靠着厨房的玻璃门，看着忙碌的周大厨。
“煮两碗清汤面吧，再加点菜什么的。”她一边说一边从冰箱里掏出青菜和肉。
“你为什么把肉放冷藏？”夏霁拿着那坨已经化出血水的肉质问周子棋。
“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吃的，反正又没坏，再说高温能杀菌，问题不大。”周子棋说。
夏霁把那块肉放在盆里冲了半天，“很难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一个医生嘴里说出来的。”
周子棋没说话，但是笑得很愉快。
夏霁一共煎了四个蛋，一人两个，今天的蛋白质摄入足够了。
清汤面很香，肉也挺好吃的，周子棋反正没吃出什么怪味来。
“你居然真的会做饭……”周子棋一边吃面一边感叹。
“我会的多了，而且都做得挺好的。”夏霁说。
周子棋对她这种不谦虚的行径嗤之以鼻：“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夏霁挑了挑眉，喝了口汤。
“你还会什么？”周子棋问，“说不定我也会呢。”
“你都会点什么？”夏霁饶有兴致地问。
“围棋象棋五子棋，我还研究过巫师棋。”周子棋戳着一颗荷包蛋。
“巫师棋怎么玩？”
“其实规则跟象棋差不多，但是没下过，因为不会魔法。”周子棋叹了口气，“那你呢？你还会啥？”她抬起头。
夏霁突然觉得自己那些玩意有点拿不出手，一个赛一个的没正经……
“我会玩溜溜球，骑鬼火，滑滑板。”她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企图蒙混过关。
“你才是混的人吧......”周子棋眯缝着眼睛啧啧了好几声。
夏霁呛了一口，一边笑一边咳：“这么听是有点，但是我就是年轻时候不爱学习，跟那一群成天瞎混，我们就傻玩，遵纪守法的！”
周子棋啧了一声：“现在改邪归正了？”
“......就没邪过。”
“那你会弹吉他吗？”周子棋眼里都是小星星。
“不会，没有音乐天赋。”
“我会！”她很得意地举着筷子：“我大学时候室友教的！”
像个求夸夸的小孩。
“这么厉害！”夏霁从善如流：“那你教教我呗，我其实研究过，但是怎么学都学不会。”
周子棋嘿嘿一笑，带着一点局促，“有机会教你，不过我弹得也不好。”
此时此刻周子棋看起来像一只有点笨笨的顺毛小狗，夏霁特别想在她脑袋上揉揉。
“好啊。”夏霁克制住自己的手：“所以现在快吃饭。一会儿面都成坨坨了。”
小狗听话地埋头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