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佩最讨厌吕凝雪,明明是个孤儿,长得比她好,名字也比她好听,因此有事没事就要找她麻烦。
“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恶心。”
吕凝雪身影一僵:“原来是你啊,寨主回来了?”
“哼!他被那个贱人迷昏了头哪里还知道回来。”
“这么说不好吧,赵姑娘只是相貌生得比人好些,又能怨得了谁。”
刘佩听她这么一说,她本就在意,现在更是恼怒:“长得这么好看还不是出来勾引男人用的,不要脸!你也一样,有时间在外面溜达,还不去把寨主的衣服洗了?”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吕凝雪暗自松了口气,刘佩是二当家的亲女儿,她从不敢和她分辩。
夜盏毫无所觉,跟着李萧玩了几日,发现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人变了,她心中暗骂云盛阳靠不住。
“我腻了,咱们回去吧。”
“小姐!真的是你!”
夜盏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果然正是含巧。
她风尘仆仆,背着一个包裹,看到夜盏转身,泪流满脸的扑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我一直在找你!”
“怎么就你一个人,可心呢?”
含巧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们本来打算回京城找老爷,谁知道半路遇见了老虎,可心引开它,恐怕……”
“啊……原来这样。”
夜盏有些唏嘘,可心伺候的很周到,她还挺喜欢他的。
“既然你来了,就跟在我身边吧。”
“好的小姐,这位是?”
“他啊,算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李萧看她一眼,玩味的勾起嘴角:“朋友?”
夜盏的目光不避不让:“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
“那我们就明日再回去,你先去洗漱一下,明日随我离开。”
“是,小姐。”
夜盏被李萧扯进房间按在床上,指尖轻挑衣襟散开:“朋友会这么对你?”
他的手逐渐向下,埋头在夜盏颈间厮磨“还是会这么对你?”
夜盏心中有些厌烦:“不然呢?我与你可过了三媒六聘?又不曾见过父母,你就想娶我?”
李萧想说妾室并不需要这些,可看到夜盏倔强的眼神,他就改了口,罢罢罢,就是真的娶她做妻又何妨。
夜盏扯过衣领系好:“我厌了,我想回去。”
“明日我们就启程。”
“不要,我现在就想回去。”
李萧叹了口气,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听你的。”
夜盏一回到山寨就甩上门,只说了一句我累了。
“寨主!你看她出去一趟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刘佩以为抓住了夜盏的把柄。
“她是个千金小姐,自重些也是应该的。”
“寨主……”刘佩瞪着眼睛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李萧无意于她多说
而此时的夜盏正娇笑着靠近云盛阳,口中嗔道:“我还以为公子忘了我呢。”
云盛阳拿剑顶住她腰间阻止她过来:“我看那人对你有求必应,姑娘,你确定他害了你?”
夜盏被剑柄顶得腰间一痛,对云盛阳也没了好脸色:“那和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有什么关系?”
云盛阳收剑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他看着气呼呼的夜盏,想起赵沣那张蠢脸,心想不如在此把事情说清楚算了,又想着本就和自己无关还是作罢。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今夜我就毁了这寨子带你走。”
当夜,云盛阳一把火烧了山寨,他无意于寨中人纠缠,只要抓住领头人,剩下的自然溃不成军,到时候自有官府接手。
可当他回来,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夜盏拍开李萧伸过来拥她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李萧也不恼:“你瞧,因为你我这些年的经营变成一场空了。”
“少来,就算你死了那也是你技不如人活该,我走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你要去哪儿?”
“管你什么事!”
李萧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夜盏踩着凹凸不平的山路,心中嫌弃不已,只等着早些进城休息。
没走多久就被人发现。
“姑娘你怎么孤身一人在这深山中?”来人是位妇人,身边带着些许随从。
夜盏眼睛一转哭道:“我被前面寨子里掳来,不知怎么那里着了火,我趁机逃了出来。”
妇人见她确实一身被火烧过的痕迹,好在未有皮肉之苦,心下信了几分,不过,就是假的也没什么。
“这天杀的强盗!姑娘快快上来,桃红!快给姑娘拿身换洗衣裳!”说着拉住夜盏的手,仔细端详她后笑成一朵花:“不怪那些强盗会心动,姑娘的模样就是我看了也心中欢喜。”
妇人拍拍她的手:“姑娘放心吧,这些日子就住下,家人什么的我来帮你找!”
夜盏拭了拭眼角“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谢您……”
“哎呦!举手之劳的事。”正巧桃红捧着衣裳过来。
“姑娘快换下衣裳吧。”
说着桃红便去替夜盏脱衣,妇人见夜盏娴熟自若,知道这怕是个烫手山芋了,她看这姑娘颇为貌美,身上衣裳又不是多见的款式,有心试她一试,这冰肌雪肤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不过既然上了她的贼船,也没有下去的道理。
妇人打定了主意,对夜盏说话也越发温柔体贴起来。
夜盏被妇人带了回去。
“夫人,这里是……”
饶是夜盏也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妇人会带她带到妓院。
妇人听到夜盏的话,立刻掏出帕子捂住脸“姑娘这是嫌弃我不成。”
“想必是了。”桃红冷笑一声扶住妇人的手:“妈妈,您别难过,咱们受过的白眼多了去了,您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咱们行得端坐得正!”
夜盏心里很是无语,这年头妓院也敢说自己伟光正了:“怎么会呢!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于是夜盏就在这里住下。
妇人拉着夜盏的手殷殷切切地说“我也是心疼这些苦孩子,她们都是被家里卖出来的,你别嫌我们。”
夜盏再三保证自己绝没有嫌弃贬低的意思。
这倒是她心里话,她前生没少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嫌弃她们?那和她们整天混在一起的她成什么人了?
说起来她把含巧带回去,忘了告诉她她准备逃走的事来着,不知道死了没有。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一路颠簸她快累死了。
夜盏醒来后,妈妈就带着她去见了楼里的姑娘们:“这位是赵姑娘,你们以后待她要像自己的亲姐妹一样。”
“是。”
姑娘们齐声应了,妈妈这才满意的走了。
不愧是调教好的解语花,妈妈刚走她们就拉着夜盏说话,哄得夜盏耳朵都红了,而夜盏也不甘示弱,几句话就让姑娘们笑起来。
她们聊了许久,夜盏有心套话,对面也一样想法,最后双方都觉得自己获得了足够的情报,满意离去。
只是,姑娘们算错了夜盏在妈妈心中的地位。
“什么?您不打算让她上台?”轻语惊讶道。
“对。”
“为什么?”
妈妈站起来捏住轻语的脸“瞧你这张脸”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上台的时候一舞惊鸿,从此轻语之名无人不知,你是我手中最大的底牌,可是你瞧见她了吗?论容貌她或许差你半分,但是在情爱之中你不如她。”
轻语冷笑一声:“妈妈不怕看走了眼?”
妈妈只是一笑,并不作答。
只是在轻语走时在身后提点她“她对我有大用,看好底下的小丫头们。”
轻语知道这是妈妈在警告她,她只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走了。
夜盏终于发现自己回到了京城,她暗道一声麻烦,她倒不是担心被家里人发现,只是她那个姐姐恐怕又要说些什么女子应当如何如何,不要败坏门风的晦气话。
还好她多留了个心眼,没报自己真名。
于是夜盏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妈妈对她几乎有求必应,才过了半个月就哄得妈妈认她做了干女儿,一口一个心肝宝贝。
夜盏知道这里有鬼,可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不是?
这天,夜盏抱着让厨娘给她多加肉的大饼边啃边走,眼见姑娘们要上台表演了,夜盏瞧了瞧自己,嗯她穿的是男装,那没事了。
夜盏溜达到台后,她一掀帘子就把姑娘们吓了一跳,仔细瞧见是她来了这才嗔怪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正准备喊人打出去呢!”
“别呀,我还不是想念几位姐姐,一日不见就茶饭不思啊!”
“呸呸呸!瞧你吃得满嘴流油,我才不信你的话。”说着,满月给她拿了帕子擦脸,让她去一边坐着去。
夜盏看着姑娘们换上舞衣,大饱眼福后,姑娘们都走了,她找不到乐子就去调戏端茶递水的小厮。
到底是青楼,就是小厮也都眉清目秀,生怕长得丑了,让贵人们见了心里不痛快。
“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让老爷知道奴才带您来这种地方就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俊朗青年只拿扇子敲敲小厮的头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再啰嗦,我这就让你知道少爷的话不听也是会掉脑袋的。”
夜盏放下手中瓜子,尾随其后。
“哎,姑娘你的东西!”
“送你了!”
夜盏头也不回,小厮只能帮她收了交给她房里的丫鬟。
萧追一早就发现有人跟着他,心下一番计较,决定按兵不动,拖着一脸苦瓜相的小厮找了包房坐下。
他烦极了父亲唠叨,满嘴里都是些你是大将军府的唯一血脉,将来要继承门楣,不可丢了脸面之类的,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已经能想到被父亲发现他来这风月之所后的表情,一顿鞭子怕是躲不过了。
既然如此他不如干脆玩个尽兴。
台上已经开始吹拉弹唱,萧追兴致缺缺地依靠在栏杆上,要他说这些唱跳功夫远不如他持剑射弓来得痛快,有什么意思。
夜盏在桌子后探出半个脑袋,见萧追回头,连忙缩了回去,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萧追眼里。
他本以为是刺客,又想到这天子脚下谁敢买凶杀人,再者,这人要真是刺客,那他就真的要怀疑江湖人的水平了。
不过,萧追拿扇子在鼻尖轻点心想,今天也不算白来。
“安生,你先回去。”
“少爷?!”
“你先回去,我瞧见了一个人,有事要和他谈,你在这里只会碍事。”
“可是老爷吩咐让我片刻不离少爷身的。”而且您这借口也用过太多次了,他又不是傻。
“行了,你现在是跟着老爷还是跟着我?少爷的话都敢不听了?正好回去老爷那边,嗯?”
安生苦笑着点头,只盼着老爷可千万别发现。
“小丫头,你从哪里来?”夜盏头顶上罩着的红布被一柄折扇挑开。
那人对她笑,夜盏一瞬间就认出来了这人,大将军府的独子,那时她眼里心里都只有贤王一人,只是听说萧追和贤王殿下不睦才多给了两个眼神。
“你是……”萧追看了一会儿,也认出了她的身份,毕竟京城谁不知道翰林院夜侍读的女儿对贤王殿下一见钟情,痴恋成狂。
他讨厌贤王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对这个整天缠在他身后的女人也没有好感,他曾试图从夜盏身上入手,嫁祸贤王,可惜贤王妃不好惹,硬是把贤王救了出来。
他瞧着夜盏的眼,她似乎是被吓到,双眼立刻蒙上一层水雾,眼眶微红,活像一只兔子,萧追心中一动。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女孩子该来的地方。”萧追伸手牵她起来。
夜盏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拍了拍裙摆:“你来得,我怎么来不得,少瞧不起人!”
萧追听得好笑:“我来这人家顶多说我一句风流,你到这里来可就不一定说什么了,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坏吗?”
萧追拿扇子点她脑袋,夜盏没好气地打掉:“让他们说去,我又没做什么,就是我做了什么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群没脸没皮的人背后议论人长短罢了。”
“你啊。”萧追有些无奈,看来只怕以后要多护着一些了,他这念头刚一出现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再仔细一瞧夜盏,杏眸桃腮,纵使一身宽大粗布男装也难掩底下的窈窕身姿,萧追不是没见过比夜盏更漂亮的,只是从未有人如她这般刻入他眼,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面,怎么今天这么……
“喂,喂!你聋了?不说话?那我走了?”
夜盏连喊他几声都没有回应,就看他紧紧盯着自己。
然后,突然醒悟过来似的猛然抓住夜盏的手。
夜盏被吓了一跳,她就知道这男人不怀好意,从以前她在贤王身边时,看她就跟看空气似的眼高于顶,她都怀疑这人到底是靠什么认出她来的。
她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左右她又没做什么伪装,只要是认识她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感觉有点不太对了。
她感觉有点热,到底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大概猜出来是这屋里烧的薰香的原因,毕竟这里就是靠这个干活的,对身体无害,也不至于让人无法自拔,不过是一点助兴的小东西,一杯凉茶就能解决。
可她眼见着萧追的样子越来越不对,不会吧,他们俩闻得难道不是一种香?
萧追感觉浑身燥热,几乎要烧光他的理智,他伸出手,抓住了眼前人,在对方想要挣脱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
“别走。”
夜盏被耳边这声低喘震地头皮发麻,腰肢一软下意识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