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盏在心中不断庆幸这里是包厢,她知道在屏风后面有张大床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一阵唇齿纠缠,耳鬓厮磨,萧追被夜盏慢慢引到屏风后,他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也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可是,管他呢!
他将夜盏按至身下,于是被翻红浪。
萧追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公子?公子?”
“谁啊!”
“哦,小的来问问您时候不早了,您是留下还是回去?”这都第二天晌午了,万一出了事他们可开罪不起。
萧追猛然惊醒:“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走。”
他环顾四周,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就这般厌恶我吗?”
要是夜盏还在现场的话,多半会给他一句,那倒也没有,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因为和熟人发生关系被家里捉到。
天刚蒙蒙亮,夜盏打着哈欠回到房间,这时姑娘们还没回来,只有轻语听见动静出来问了一句。
“你昨天夜里去哪了?这里可不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
才怪,昨天她亲眼看着夜盏鬼鬼祟祟跟着一个公子哥进了包间,看她因故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她本想救她一救,结果走到门外就听见两人谈话声。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那么密切。
她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笑话,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会嘲笑她虚伪做作,那她还做什么呢?
是了,夜盏和萧追关系甚好,逃离这里轻而易举,出不去的,只有她。
夜盏困得不行,拜拜手就当回应了。
轻语眼见夜盏要进屋,走上几步抓住她的手,然后果然在她的衣领边上发现了自己想看又害怕看见的东西。
夜盏怕吵醒了萧追,匆匆忙忙套上衣服,哪里顾得上衣领。
“赵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夜盏眯着眼,迟钝的脑袋这才看清眼前人是谁:“还能是什么?你就靠这个吃饭的,还问我?”
“你疯了,这里是哪里?!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么冷静?你不该痛不欲生?!你可是被人夺走了最重要的东西!今后你的人生就会淹没在流言蜚语中,永世不得翻身!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说完夜盏挣开轻语的手,在她面前“碰”的关上了门。
轻语咬了咬唇,许多话被她按在肚子里。
那个男人可不是好惹的,你自求多福吧。
没过多久,妈妈就把她的牌子挂了出去,证明她已经可以接客了。
夜盏不愿意,妈妈好声好气地对她说:“烟烟,你也知道这年下日子艰难,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你若是实在不愿,就联系家里人,我送你回去如何?”
这话也是试探,妈妈早就知道赵烟和大将军府的公子有关系,就这么大点地方能瞒得住谁?更何况那萧少爷成日里魂不守舍跑来坐着,她又不瞎,这名字恐怕也是假的,不过是试她一试。
果然,夜盏面露为难之色:“那求妈妈替我想个主意,你也知道,萧家公子他……”
妈妈闻弦歌而知雅意,亲切地握住她手:“我知道了,我疼你,姑娘以后可要记得我的情!”
夜盏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妈妈流下热泪:“妈妈!你竟是比我的亲娘还亲!”
“我的乖女儿!我与你一见如故早就将你当成亲生女儿!”
两人哀哀切切,倾诉了好一会儿,妈妈才对她说心中主意,夜盏听后,心中也是一惊,心说,不愧是出了名的老鸨,手段果然下作,不过,她如今尚有可用之处,一时间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处境。
“那我就全仰仗您了。”夜盏俯身下摆,妈妈忙馋住她:“唉,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快回去歇了,今晚等你登台!”
于是,当晚夜盏被仔细妆扮,换上薄如蝉翼的纱衣,足腕一串金铃轻响,一曲金铃舞,每一响都勾心夺魄。
夜盏只是匆匆一舞,不曾露脸,反而引得台下看官想要揭开她的面纱。
于是竞价开始,以五百两黄金为止。
夜盏不服气地撅了撅嘴,这算什么啊?她就这么不值钱?
呸!
然后有人带那位恩客上来,夜盏一看又是萧追。
“你老缠着我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你好好一个大家闺秀,在这种地方,被人认出来你的性命还要不要了!”
“是啊是啊,多谢你的好意,还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完,我没兴趣搭理你。”
萧追又好气又好笑,他一心为她着想她还不领情。
“要不是我帮你瞒着,你家里那边早就知道你的消息了。”
“你说什么?!”夜盏咬着指甲用力思索,不应该啊,才过了半年时间,按爹的脾气至少两年以内都不会允许家里人探望,可心那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自问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肯定是夜荟搞鬼!从以前她就看自己不顺眼,又嫉妒她得到了贤王的爱!
亏她还好心把可心让给她用。
平白无故被恨上的夜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她也没心思管,她正在忙着敲定成婚的日子,越早越好!
这个家里,父亲一味地圣贤书挂在嘴边,眼里只有名声,母亲性格懦弱,分不清是非黑白,不然也干不出把外室女抱来自己膝下,连累亲生女儿名声的事,她那个父亲也是看着清明,实际上默认了这事,也是,能搞出外室女的还能是什么好人!
至于她那个半熟不亲的妹妹,小时候看着还挺老实的,大了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不知廉耻、狼心狗肺、两面三刀……
夜荟在心里为她献上一万个祝福后,伸手拍在礼单上:“我觉得下月初三就是好日子,就定在那天,表哥家里也同意了。”
夜母嘴唇蠕动了几下才说到:“啊,会不会太赶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夜荟翻了个白眼:“不早了,光议亲就议了两年,您现在同意了,六礼只差亲迎,谁也说不出什么。”
夜母又是忧心忡忡地说:“你走了,盏儿怎么办啊,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怎么样了,你唐突出嫁,不叫盏儿过来,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夜荟冷笑一声:“名声?咱们家的女儿哪里还有名声?母亲,您膝下只有我一个亲生女儿您就偷着乐吧!您就没发现外祖母那边已经五、六年没来家里做客了,夜盏干出那种事,谁还愿意跟咱们家结亲,要不是表哥真心待我,我早就一头碰死以证清白!”
“她当初拖累我的时候您怎么一句不说!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你只为她着想!我呢?!”
夜荟眼中含泪,四处望了望,见那边竹筐里的剪子,趁所有人都没注意,一把拿起来尖端对准脖颈:“您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只能死在您面前了!”
“小姐!”
“荟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快放下!”
夜母先是被她旧事重提惹得羞恼,又见她如此狠心:“罢了罢了!都是冤孽!”
“你让他家的人来吧,今日就定下!我也是白操心!”
夜荟达成目的,不管夜母说什么疯话,她只管奔出门去,立刻让下边的人传信给表哥。
很快,不到半个时辰,许家来人,夜父也得了信去往夜母房中,问清缘故。
夜父对夜母一直哭哭啼啼厌烦不已:“她要嫁就嫁,从小到大青梅竹马,这是一早定好的婚事,你拦她是想让人知道咱家这个女儿也有什么毛病吗?不知所谓的蠢妇!”
夜荟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人一来,就迎上前去。
“姑父,姑姑,表哥。”夜荟挨个见了礼,被许姑妈搀了起来。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许姑妈心疼地摸她脖子,又不敢碰到伤口,只能拉着她的手。
夜荟鼻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强行忍住,笑着说:“姑姑,没事,我已经和母亲谈妥了。”
许以辰看她满脸坚毅,心疼不已:“表妹,你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夜荟这才舒展了眉头,稍觉安心。
“好了。”许姑父打断了两人对视:“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快些过去吧。”
夜母知道事情已经无法转圜,只能双眼噙泪望着许姑父,把他腻歪的不行,两家多年的交情,三两句就敲定了婚期。
“就这么定了,我把儿媳妇就暂时交给你们照顾,希望你们能好好待她。”
“芸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疼她?”
夜父听闻这话心里一阵烦闷,他瞪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夜母,又怕在许家面前露出点什么,赶紧送他们走了。
回来关上门就摔了茶碗,指着夜母的鼻子骂道:“大好的日子哭丧着脸,怎么?你是盼着我早死是吗?”
“我没有……”夜母心里埋怨着夜芸,要不是她以死相逼,她怎么受这委屈,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一点都不为母亲考虑,还是盏儿贴心。
“你还有脸哭!看一个夜盏让你教成那样没脸没皮的模样,谁家的女儿跟她一样不知廉耻,成天跟在男子屁股后面跑!”
“那盏儿也是小女儿,只是少年慕艾,有什么错?”
“那她从前成天缠着贤王做什么?哼,贤王与贤王妃从小一起长大,满京城你去问问,谁不知道他俩自小的情谊,从小定下婚约,还是先帝赐婚!你是想让她拖着全家一起死是吗?!”
“那谁知道……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盏儿只是喜欢他,可那狠心绝情的贤王,连个侧室的位置都不给,只苦了我的盏儿。”夜母擦了擦眼泪。
“不如我们去把盏儿接回来吧。”夜母见夜父没接话,以为他是同意了,大着胆子继续说:“盏儿在外面受苦,她已经知错了,而且还有和芸儿这些年的感情,她回来芸儿一定会高兴的,我们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夜父听完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夜母。
夜母被他看的心慌:“老爷?”
夜父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个女人:“芸儿马上下月就要出嫁了。”
“嗯?我知道。”
“许清平刚刚升任吏部侍郎,如果不是许以辰真心喜欢芸儿,这桩婚事说什么也轮不到芸儿。”
夜母没听懂,她甚至连吏部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只知道许父仿佛是升官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
“芸儿配不上没关系啊!盏儿可以啊,虽说比不上贤王身份尊贵,要是以辰愿意好好待盏儿,也不是不能把盏儿许配给他……”
看着夜父逐渐阴沉的脸,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老、老爷,那盏儿……”
夜父笑了笑,夜母却凭空背上生出一丝凉意,他说:“再敢提她,你就和她一起住到庄子上去。”
“还不走?”
夜母一惊,慌慌张张地逃出门去,夜父按了按额角,他当时娶这个夫人的时候,不过是觉得娶谁都一样,只要她做了他的妻子,他就会给予她正妻该有的尊重。
现在想来,他低估了一个蠢货能造成的伤害,更何况是一个家族的主母。
当初夜盏母亲的事,他不是不愧疚的,这些年他包庇夜盏,明知道夜盏闹出丑事也不管不问,只是他没想到夜母毫无芥蒂地将她抱过来养在自己膝下,甚至给了她所有嫡女应有的待遇,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在她看来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不如夜盏的脚底泥,万幸的是他知道许以辰是个好的,不会让芸儿伤心,早早让二人结下婚事。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是对的,就是夜盏闹出这么多笑话,许家也没来退婚,值得托付终身。
放着一个祸患在外面总是不安,这半年过去也不知道夜盏改过没有。
夜父喊了小厮进来:“去派人看看二小姐在庄子状况如何,尽快回我。”
总不能再让她惹出事来,影响芸儿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