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语外貌出众,又能歌善舞,弹琴作画样样精通,因此在青楼里的待遇也和其他姑娘不同,就算她不接客,锦衣玉食也少不了她的,不然养不出轻语那身清冷孤傲的气质,而其他人不行,她们一天不接客就一天没有饭吃。
羡慕是有的,可是没有人敢在轻语头上动刀子,谁都知道妈妈有多爱惜轻语那张皮囊,甚至接客的时候,都千挑万选,一个月也接不上一次客,生怕来人孟浪,弄坏了她。
萧追顶着满身的伤,硬是爬起来,从后门溜了出去,要见夜盏一面。
大将军就站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神奇地询问管家:“你说,这小子是我亲生的吗?”
管家有些无语:“还能有假?”
“你看他要脑子没脑子,要长相,他长得跟我也不像啊!”
“您这是怀疑昭华公主?”这亏得是公主不知道,不然您高低得断条腿。
“怎么可能!”大将军一副你居然怀疑我和娘子感情的表情。
“主要是蠢,太蠢了,就他这样的扔战场上第一天就会死,啊!说不定这样也不错,省得万一哪天昭华醒了,看见他还嫌我没教好他,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大将军把手横在脖子上,缓缓划过。
管家早就习惯了大将军突如其来的发疯,以前他就喜欢这种自娱自乐的戏码,也不知道昭华公主看上他什么了。
看在萧追好歹也算是府里长大的,他勉为其难地给他求了个情:“那你最好瞒住了,不然公主知道了,你后半辈子就跟你的剑过去吧。”
行吧。
大将军立马就摆出慈父面孔:“我开玩笑呢,好歹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疼他呢?”
“哎你别走啊,你这脾气又臭又硬,活该你三十了还没找到媳妇,哎,你怎么不说话!哎,你跑这么快干嘛?!”
大将军暗暗唾弃了管家一把,除了他这么好心的人,谁能留他。
不过,大将军沉下脸色,萧追的事,他确实要早做准备,他是不在乎这个将军职位,但是,他不能不在乎十万将士和府里的人。
妈的,要不是狗皇帝是昭华的亲哥,他爹死前又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造反,不然他没脸去地下见他的老伙计。
呸!
老东西自己两腿一蹬就不管活人死活了,但凡狗皇帝有点脑子,他一个大将军,当朝驸马,能连个爵位没有?
早晚一天干死他!
萧大将军抱着手臂站在人群中,低着头昏昏欲睡,旁边的武将们也见怪不怪,竟无一人唤醒他。
“陛下!江南水灾泛滥,百姓苦不堪言,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大司农一声暴喝吓得萧大将军一个哆嗦,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就听见皇帝又在放屁。
“唉,朕何尝不想,只是如今边境失稳,不能擅自动兵,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陛下,臣以为目前能动的唯有萧大将军,论资历,前萧大将军是助先帝登基的功臣,论实绩,萧大将军战无不胜,且节制天下兵权,再没有比萧大将军更好的人选了。”
萧大将军打了个哈欠,无视了尚书省右仆射这句话一出四面八方隐晦投来的目光。
谁不知道萧大将军带兵打入匈奴王都,将其灭国,周边小国无不闻风丧胆,纷纷递来投名状,换来数年和平,当初强制征兵入伍的军中人如今已按序领取军饷赏银,回家与亲人团聚了。
哪里有什么边境失稳,只是看不惯萧大将军又打了一场胜仗,威名过剩,这是要趁机拿走萧大将军的兵权啊。
“大将军可有什么话说。”皇帝紧紧盯着萧大将军,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萧大将军深深叹了口气:“随便,我无所谓。”
没人能替皇帝安个脑子吗?!他刚打完仗,正是声望最盛之时,谁家搞政治是你这样玩的?!但凡遇上的不是他,皇帝的坟头草都得五米高了。
“好!好!大将军一心为民,就由大将军带头即刻前往江南,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啊!”
萧大将军有气无力地回道:“遵旨。”
然后,皇帝和众臣互相恭维几句,便退朝了。
户部尚书李铮快步走到萧大将军身边,笑着对他拱手道:“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果然深得帝心,连这等重要差事都交给你——”
话音未落,萧大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踹上户部尚书侧腰,把他踹得一个翻滚。
“哼!”
萧大将军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户部尚书痛苦哀嚎,旁边的几位连忙搀扶他。
礼部尚书劝解道:“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脾气,别说是我们了,就是……,唉,萧凛也不是无事生非的人,你躲着他点总好过受罪。”
户部尚书苦笑:“当初那事,你让我如何释怀,只要能给他添堵,我什么都愿意干。”
礼部尚书见他执拗,叹息一声不再劝他。
这两人之间,到底是隔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高公公将殿外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皇帝,皇帝也忍不住感叹:“这个李铮,也不怪他,他就一个妹妹因为萧凛而死,哪怕他们当年是结拜兄弟,也无法回到过去。”
最重要的是,萧凛手握兵权,李铮主管粮草财政,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他才会把李铮放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
萧凛回到家,圣旨几乎是紧随其后,训斥他敢在宫内撒野,藐视皇权,念在江南水灾,便不罚他闭门思过,只罚三月俸禄,并且如果水灾治理有功,便一笔勾销,如果水灾治理不当,那便一同发落。
萧凛翻了个白眼,接过圣旨让管家塞库房里去,当天就去军营里做出发前的准备。
走之前还没忘了嘱咐管家:“这段时间我没空管他,那小兔崽子敢给我惹乱子,你给我狠狠地抽,打死了算我的!”
说罢,一扬鞭,绝尘而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刚出城,萧追就悄悄摸上夜盏房门,他老早就把她移到别院里,他自以为行事滴水不漏,实际上,刚刚踏出院门就有人跟上。
“管家,这该如何是好?”
“瞒住消息,随便他做什么,关注好他的行踪。”
“可我瞧着,少爷正在打探官府消息,似乎是要趁将军不在,先斩后奏。”
管家冷静地喝了一口茶水:“我知道了。”
转眼,消息就追上了途中的萧大将军,他冷笑一声,随手扯了张纸给管家回信。
管家看到回信后,心中有了数,冲下面的人吩咐几句。
夜盏环抱住萧追:“你要娶我,这是真的吗?”
“是,只是,如今我只能给你名份,其余的我一定会补偿你!”
夜盏摇摇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她发现萧追甚合她心,让她忍不住想,就是和他成婚也无妨。
只是想起来,她之前在青楼里,那个叫轻烟的小丫头,心里有些膈应。
于是她亲吻着萧追,见他神魂颠倒,才道:“只是我之前在那种地方,有个小丫头很喜欢你,我这么跟你在一起了,总感觉有些对不住她。”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萧追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罢了,不过是一个妓子,回头我让人把她远远的送出去就是了。”
“萧郎,你真好。”
两人又是一阵痴缠。
“姐姐,妈妈叫我过去帮她整理晚上登台的衣服,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回来一并给你带来。”
轻语有些奇怪:“桃红不在吗?怎么让你去。”
轻烟笑道:“听说是生病了,你别担心,在这里还能出什么事。”
轻语听这话更觉不妥,她谁也信不过。
“不成,我会告诉妈妈,今天我也有事要你在,楼里姑娘这么多,总不能就缺你一个。”
轻烟连忙按住作势就要站起来的轻语:“哎呀!你放心,我去去就回,妈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去指不定要怎么苛待咱们。”
只是衣食上缩减倒也无妨,惹恼了妈妈,不能给她挣钱,那是真的要被活活打死的。
轻语知道,轻烟哪里得罪过妈妈,还不都是为了她。
“那、你千万小心些,一有事你就大喊,我听见了马上就去救你,你要是一柱香回不来我也过去找你。”
“一炷香哪够啊,姐姐你放心吧,妈妈还指望我给她挣钱呢,不会有事的。”
萧凛从军营往京城回赶,快马加鞭眼见要过了山头,突然听到几声异样风声。
萧凛皱着眉勒马扭头望去,隐隐约约看到有数名人影从林中窜了出去。
“先不急着回去,我们去瞧瞧怎么个事。”
于是他们看到了一桩人间惨案,饶是萧凛过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也得骂一句造孽啊。
萧凛命人收敛了尸体,带着它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卿从早上开始就眼皮直跳,在心里盘算了一把,到底有谁要害他?
“上官,萧大将军求见。”
大理寺卿险些一口茶喷出来,行了,找到答案了。
收拾好卷宗,迎面就见大理寺正堂地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具尸体。
大理寺卿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把胡子扯断,他忍了又忍,想想,想想对面这人的身份,再想想自家老小。
他走到这具尸体前细细端详了片刻,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具尸体最多死了不到一个时辰,且深受折磨,单是一眼可见的断骨之处就足有十余处,想来作案者必恨此女甚深。
最重要的是,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行凶作案,还犯到萧凛手里……一阵微风吹过,大理寺卿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发凉。
萧凛抱臂等了半响也不见大理寺卿说话:“看出什么来了?”
大理寺卿斟酌着:“此人在死前受到凌辱,尤其是在□□,可见杀死此女不是目的,折磨她才是。”
萧凛皱着眉头:“连京城附近都出了这样的事,御林军在做什么?”
听着萧凛语气不善,大理寺卿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此刻捞同僚一把:“您有所不知啊,当年天子险些北狩,您是赶回京城平定风波了,却也因此给自己埋下祸根,早些年还好,您在公主封地,自从您回京后,御林军尽数被调进皇宫,陛下他……心中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