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扇门后

    第三章那一扇门后

    黛安兴致冲冲地来到塔楼,板着脸从塔顶走到塔底,最后脚步轻快地从塔楼里走出来。黛安是想着来塔楼找点什么线索,但不知怎么,最后她的任务变成了在塔楼打扫卫生。

    一大早,黛安来到了案发现场,这间屋子类似于通讯室,有□□排长长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面都摆着许多台电脑。黛安想,一开始,鲁比跟踪着一个穿着夜行服的女人来到这里,那么,那个女人来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是什么吸引她来这里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科尔曼小姐,问题已经解决了。”

    黛安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警卫。黛安有些意外,“已经解决了?这么快。”

    警卫点点头,示意她是这样的。警卫转身就要离开。

    黛安还有话没说完,追到他身后问,“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这里,还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吗?”

    警卫没有停下,黛安跟在他身后小跑着想要听到回答。

    “这取决于你。你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过去帮忙好了。”

    黛安非常不爽。

    “或许你可以帮忙处理一下战斗现场,清扫一下子弹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警卫停下,扔下这句话。黛安再反应过来时,警卫已经离开了。

    好吧,也许奥兹平根本没指望我能完成这件事,黛安想。管他呢,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黛安有点饿了。

    毕竟,她打扫完案发现场后,几乎又把整间屋子又打扫了一遍。

    电梯门再度打开,黛安在手中把头发缠绕了一圈卷到头顶盘起,用一个发圈随意扎好。黛安从电梯门缝两侧,金属的反光中瞟见了自己。她一边扶着一个拖布,另一边的地上放着一个装得半满的污水桶。一个清洁女工的形象。不过,清洁女工可没有这样倔强的下巴,这样的棱角和下颌线。黛安想。把头抬起来,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黛安不知不觉在塔楼度过了一上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棕榈绿色的帽檐下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电影和电视剧里总是演那种喜欢假扮成清洁女工的通缉犯或者杀手,他们会通过重重壁垒却完全不会有人起疑,一点不假,很有生活逻辑。更何况,小透明和她的透明职业,属性匹配程度是:满分。

    “不好意思,”黛安又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站在电梯按钮处的一个商务人士才意识到自己堵住路了。黛安按下了数字一的那个按钮,黛安现在打算出去吃饭。“电梯是在上行的。”商务人士提醒道。黛安讪讪地收回了手,好吧,那我就坐到最顶层再坐下来,她想。

    那个商务人士出了电梯,电梯停在中层的位置。电梯依然在上行,黛安两只手下垂在身前交叉着叠在一起,站在电梯靠后的位置。电梯门开了,黛安好奇地向外看去,她并不了解每一层的布置。没有人进来。外面静悄悄的,黛安猜测着,也许塔楼里的人都去开会了,或者,吃饭去了。黛安向前走上一步,按下关门键的按钮。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子里徘徊不去,好想知道塔楼里面每一层的空间都是什么样的。黛安犹豫着,但是,心里面却在想,机不可失。紧接着,黛安的手指向上移动依次点亮了电梯里面所有的按钮。

    呼!黛安呼了口气,抖了抖肩膀,退回到角落去,默默等待着,一扇又一扇崭新且未知的空间即将为她依次敞开。

    只剩下一个还在亮着的按键了,它将会为我展示些什么呢?黛安想。

    电梯停下了。巨大的金属盒子沉坠地一顿,稳稳地停住了。

    叮。电梯总是会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提示音,清脆欢快的到站提示音与电梯给人厚重迟缓的印象完全不相符。

    这是最后一层。这一层楼似乎有些不一样。黛安感觉空气突然变得凉凉的。一股寒意顺着两扇闭拢的金属门间的缝隙爬了进来。房间外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扇房门后有些什么,除非,打开那扇门。

    门外是一片漆黑的甬道,灯光昏暗,这似乎只是一条通道,什么都没有。天花板很高,路很窄,光线落到地面时已经没有那么亮了,依稀可以看清脚下的路。路的尽头漆黑一片,发着黑色的光。黑色也会发光吗?那里是来自虚无的光线,是未知。超出预料,无法判断。

    未知吸引着她,攥住她的内脏,她的胃,牵引她向前走上一步,又走一步。

    她走上了这条路。

    起先是一个昏暗的走廊,不知通向何方。接着,走廊变得宽敞多了。这像是另一个空间,鞋跟敲踏在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声,似乎已经不再是塔楼的范围了。

    空气是湿润的,凉凉的。黛安觉得这里很奇怪,这里没有窗户。这是一座建在学校地下的密室。

    尽头,有机器运转的轰鸣声。这是两台座舱式的机器,一左一右,彼此间用许多复杂的仪器相互连接,中间有一个操控台。低沉的嗡鸣声是从座舱与管道的连接处传来的。每台机器都可以容纳一个躺下的人,座舱上有一个透明且厚重的玻璃盖子。左边那台座舱的盖子大部分都笼罩着浓雾,只在中心留下一个清晰的圆点。圆点扩散着又缩小,浓雾退缩后又扩散,像是呼吸般轻柔的频率。

    黛安慢慢靠近,她终于看清了。一个短发的女孩躺在那里,沉睡着。不过她的样子并没有那么安详,她的眉头揪着,她的牙齿紧咬在一起,像是正在面临着什么十分恐怖痛苦的事。她的右眼处炸开的黑色纹路验证了这样的猜想,无论她经历了什么,那的确恐怖。

    真可惜,那一刻要在她脑海中停留那么久,哪怕陷入昏迷也要与噩梦抗争。真可惜,要陷入那种坏场面的永恒。

    这是一处秘密的,不为公众开放的角落。黛安偶然发现了奥兹平的秘密,黛安徘徊着,思考着,更加仔细地观察着这里。这样大的屋子,这样精密的仪器,这不仅仅是奥兹平的秘密,这是整个信标学院的秘密,是整个世界的秘密。黛安想起了那场她与奥兹平的谈话。

    不是那场发生在舞会上的谈话,那场谈话她惨兮兮的,近乎于乞求,像落水狗一般。而发生在更早的那场谈话…那场谈话中,奥兹平几乎向她坦白了一切——他的秘密和他的秘密组织。什么魔法啊,和四季少女什么的。

    眼下,躺在这里陷入昏迷的应该就是春之少女了。不,不对。黛安想,我离开的时候,春之少女已经垂垂老矣,他们想叫她去做寒风王国的守护者。而现在,这个人在这里,不会再是春之少女了。她是,秋之少女。黛安在头脑中简单对应后,粗略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黛安不合时宜地感觉到饥饿,她这才记起了自己本来只是要去吃饭。可现下的情况太有趣了,她还不想离开。

    她不止记起了这一点,还有更多。黛安暗自骂了一句,倒回去太多了。回忆总是这样,触碰到边角,更多的回忆就会自己滚出来。还不如把它们全封起来,什么都不去想。

    饥饿感像是在灼烧。全凭理智才能将这种感受压下。

    真实的魔法就封存在这里,在那个靠机器维持生命的女孩她的身体里。一步之遥,一壁之隔。

    我可以把魔法偷掉,然后逃走。黛安想。

    我不是想拥有什么最强大的力量,我只是觉得我从来没拥有过魔法,那一定很好玩。没有几个人拥有魔法,或者没有几个拥有魔法的人依然活着,她想。

    它只是稀有。

    稀有且强大。黛安想。

    黛安像是一头饿狼一样围着机器中的女孩打转,她的欲望像一头饿狼一样围着她的理智打转,试探着,恐吓着,引诱着,寻找破绽。

    所有人都想拥有它,掌控它。你呢?你想要什么?黛安对自己说。

    “宁静,是我想要的。”黛安逼问自己,答案出自她从未意识到的角落,她终于浅下水底,看到了冰山。“另一方面,”晃来一道光线,她敏锐地觉知到自己离什么更近了,她想,“我想要冒险和疯狂。我可以全然地投入到冒险和疯狂,而不必担心被冒险和疯狂吞噬。没有什么会再阻碍我,我可以拥有一切。规则挡在我面前,我可以做出选择,我可以选择服从规则然后转过身对所有人说我很谦卑,因为我知道我可以随时打破它。”

    “我可以全然地做我自己,我需要用我自己的感情与其他的感情碰撞,然后我会接受所有的可能性。因为,我将会是那掌握一切可能性的人。没有什么会挡在我的面前,只有的我的意愿。我会决定事情将如何进展,我会决定有哪些事情会发生,哪些事情不会。因为我拥有力量。我将操纵事情,而我不会被事情本身操纵。”

    “你认为不会发生的,我偏偏会叫它发生;你认为会发生的,我会阻止它。哦,有的时候我也会顺着你的意愿,做你预料之内的事。但是,事情未发生之前,它的概率就是百分之五十。你想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会说,我的意愿决定一切。所以,你要来猜我想什么。”

    “为什么?因为命运把我教得很好。”

    黛安站在机器上,双手紧紧攀住那层玻璃。

    如此接近。

    但是还不够。她做得不够多,不够近。

    或许我应该用操纵台把机器盖子打开,黛安想。不,该死,我现在就需要。

    一股力量从机器甲板的缝隙间传了出来,传到黛安的体内。那力量像是闪着金光的丝线,一泵一泵地穿透铁板,顺着黛安的手掌,消失在她手臂的位置。

    突如其来冰凉的感觉,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像是一滩水。没有地面,只是一滩水。水下没有陆地,不能着陆。而她躺在水中,水支撑着她,她整个人都浸泡在温凉中。没有潮湿和黏腻。没有污浊。只是凉凉的,淡淡的愉悦。

    愉悦浇灭了她的欲望。

    闪着金光的丝线消失了。

    黛安空洞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什么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黛安。”

    是奥兹平的声音。

    有两个人。奥兹平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她从来没见过他。黛安的目光只是掠过他,就将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他穿着灰色的上衣,领口敞开,衣服的肩部连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斗篷尾部破破烂烂的。他的身材瘦削高挑,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看上去用发胶束在脑后。

    黛安越过他走向奥兹平。她并不紧张。

    “你做的保密措施应该更严密一些,”黛安指向身后躺在机器中的女孩,“学校底部的密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吗?”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黛安抬起左手,用手背轻拍奥兹平的胸膛示意他安心,她拨开二人为自己开了条路,径直地走向来时的通道。

    黛安听见奥兹平两个人跟了上来。

    黛安在电梯门前按下上行的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奥兹平的呼吸突然加深,他正要开口讲话。黛安抢在前面说,“请不要告诉我这里是怎么回事。”黛安走进电梯站在靠后的位置,双手叠合在一起,“我不关心。”

    “很好。我也希望这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奥兹平走进电梯,他说。

    黛安站在电梯的后侧。这时,她大胆地把目光放在奥兹平带来的那个人身上。他站的笔直,两只手插在裤子兜里,脖子向前倾。他的身上有一些疲态,这种疲态也正是他这个人的一部分,他是一个猎人,像是一名流浪者。不过,知道路线和终点倒也算不得流浪。他戴着一个细细的项链,项链极好得修饰着他的颈部,细长又流畅。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酒精的味道和其他的味道混在一起,有点好闻,倒是想知道他喝的是哪种酒。

    黛安盯着自己的脚尖,这个人太令她着迷了,不知是哪一点令她如此着迷。黛安没有问他的名字,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如何知道?就像你要去图书馆借一本书,书名和作者都很生僻,你只知道书的内容梗概,但你知道你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背包里一定会装着那本书。你就是知道。

    黛安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他们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她从两人分离的缝隙间看到门中倒映的自己。

    如此接近。

    黛安觉得自己此刻正与另外两个人共同分享着一个秘密。世界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变了样。奥兹平对于她来说不再是一个行走的人,会说话的人,对她传递信息的人。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这是另一种角度下的事。黛安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羽毛正在落向哪里。

    她喜欢这种感觉,分享秘密的感觉,成为中心的感觉。有某些人正在变得特殊,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如此崭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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