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颜改

    第二日,却依然不见无忧回来,原来是小白去临淄城外考察,无忧跟着前去了。婉来齐时间有限,决定先一个人进宫,去拜见一下纪赢,当今的齐国元妃。

    纪赢如今住在长乐殿,当车子驶进齐宫,渐渐来到长乐殿门口时,婉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

    她幼年时曾几次踏入过长乐殿,那时长乐殿住的是诸儿最宠爱的妃子萧氏,可惜诸儿去世,萧氏殉情,长乐殿原来住的人几乎已全部作古。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婉心中正在感慨,长乐殿大门开了,迎上来的小厮安顺有礼:“请问来者可否是齐国的婉夫人?元妃昨天听说婉夫人到了临淄,一直在候着夫人大驾光临。”

    婉下车跟着那小厮走进院子,如今的长乐殿较多年前更加气派峥嵘,该是新修过的缘故。

    远远有一女子从游廊朝婉走来,待走近了,不是纪赢又是何人?

    “姨母,想煞赢儿了!”纪赢走得离婉尚有几步之遥,便涕泣跪下。

    婉连忙上前半跪着将纪赢扶起:“夫人快快请起,如今你身份尊贵,我如何受得起你这一拜?”

    纪赢站了起来,两人四目对望,好似都在打量这几年岁月在彼此身上留下的痕迹。

    纪赢今日穿得十分素雅,珍珠白的裙袄上并无太多装饰,只有袖口和领口滚边的繁复纹路让懂行人一眼便知这衣服耗时不少。

    梳得高高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枝金色凤凰步摇,和胸前的金色璎珞互相辉映,初看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华贵。只是纪赢整个人更清瘦了,在金色凤凰的摇曳下,那华贵便不再是不动声色,而是一种虚张声势了。

    纪赢也在看着婉,几年不见婉倒似更丰腴了些。岁月已经爬上婉的眼角,年轻时清澈的杏目变得狭长,变得更加温和了些,皮肤依然是光洁的,不是少女似的粉霞,是玉一般的乳白色。

    纪赢心中纳罕,明明她的姨母确实是老了,但即便在美人遍布的齐宫,似乎也难以找到一个人有姨母这样的风姿绰约。

    两人携手走进殿里,殿里摆设华贵,一物一件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饶是婉自小齐宫长大又做了多年鲁国元妃,也顿时被这殿里的华丽气派震慑住了。“赢儿,你这殿怕是当今天下最金贵的地方了!”

    纪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婉介绍了几件名贵的东西。一个镂空绞丝金炉,用来盛熏香的,是郑国送的宝贝。金子的材料倒是其次,让人赞叹的是巧夺天工的手艺。一面雕花穿衣铜镜,可清晰看到人的面容,婉从来不曾见过整面穿衣镜有打磨得如此平整。

    婉忍不住感慨:“赢儿,你这里不像是闺房,倒像是藏宝库。”

    无心之语却像刺中纪赢的隐秘心事,纪赢忍不住红了眼圈,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这些物件都不言不语,我一个人守着这么些宝物也没什么意思。”

    婉本想安慰两句,纪赢又说道:“姨母说的没错,或许大王真把我这里当成藏宝库,而非闺房了。人人眼热大王将后宫权柄交与我手,各国进贡来的宝物又几乎大半进了我这长乐殿,可笑大王进长乐殿的次数还不如宝物。”

    婉望着纪赢一脸落寞,又想到她几年未有身孕,而纪赢的子嗣又关系到鲁国和齐国关系的走向。婉毕竟是过来人,此时也不避讳地问道:“齐王这些年是不是太忙于征伐,以至于都忽略了赢儿?”

    纪赢抬头望着婉,那眼中的哀愁如轻烟薄雾,让婉一时竟起了寒颤,“大王确实很忙,然而只要他想,时间总归是有的。这两年,有几个妃子都陆续有了大王的子嗣,若再加上大王即位前的孩子,怕是一桌宴席都坐不下。姨母,我好怕。。。”

    婉握紧了纪赢的手,历来后宫之争绝非只是女人的争风吃醋,它和前朝政局默默联动乃至影响到国家的命运。“姨母,早年在鲁国我听我母亲说你深得鲁君宠爱,在齐鲁邦交上亦游刃有余。你和大王算是同胞姐弟,你可了解他这个人?求姨母传授赢儿一二,告诉我如何赢得一个男人的心?”

    婉的脑海中突然涌起记忆暗流,允的真心里的反复和利用,小白的强迫里的热情和渴望。她突然觉得愧疚极了,是她提议让纪赢嫁过来的,可是她和小白不清不楚,也许纪赢在齐宫受冷遇和自己无关,但若纪赢知道自己和小白的交往。。。婉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这时有侍女进来,语气紧张又兴奋,“禀报夫人,大王来了!”

    纪赢惊讶地望了望婉,瞬间快步朝殿门口走去,婉也连忙起身,刚转头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小白。

    “纪赢恭迎大王!”纪赢忙屈膝作揖,神情慌乱中遮掩不了喜悦。小白望向远处的婉,婉也忙跟着纪赢行了个礼。小白把纪赢扶起,拉着纪赢的手走近婉,微笑着说道:“婉夫人,好久不久!”

    婉的心口微微一颤。几年时间,小白似乎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这种变化并不在于容貌,诚然,小白肤色看起来又深了一些,身材也更加精瘦些,大概和他这两年来回征战在外有关。

    更大的变化在于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气场。不动声色的威严,镇定自若的气势,他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帝王的样子了。

    纪赢说道:“今日真巧!姨母近日归齐,因我想念母国故邀请姨母来宫里叙旧,不想大王亦今日到访!”

    小白微笑拉纪赢并肩坐下,并伸手示意婉起身。婉在对面落座后小白说道:“婉夫人回齐,我并未收到官文通知。想必夫人此次回齐是私人访亲会友,而非国事拜访了!”

    小白的话暗藏玄机,让婉一时竟愣住了。她这次确实没有发官文通知小白,但即便是作为齐国女儿回齐,她身份如此特殊,论理是该知会国君。

    她此次来齐最重要目的是受子同所托,请求齐国将鲁国纳入常规联盟而绝非访亲会友如此简单。小白如此发问,是诘难她没有正式知自己吗?

    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纪赢慌张地望了望小白,正打算开口替婉说些回转的话,婉说话了:“齐王,我这次来齐,既是思念故乡想来看望亲人朋友,也是希望有缘可以见上齐王一面,聊一聊齐国和鲁国的事。

    未敢惊动齐王,是听闻齐王近年外交事务繁忙,我不想因我返齐小事扰乱齐王的正常规划,不想如此幸运,恰逢这几日齐王回到临淄。”

    纪赢暗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敬佩婉回复得有理有据,又不失礼节。谁知小白不依不饶:“不知婉夫人要看望的亲人朋友都有谁?恐怕我不在里面吧!”

    纪赢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她和小白有限的交往里小白对她都是客气有理,她何曾见过小白今日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

    婉想尽快结束这样的场面,尤其是纪赢在场的时候。她微笑里突然有些示弱,“我自然是把齐王当做亲人的,尤其是芸儿和齐王这些年为无忧付出那么多。只是齐王如今称霸天下,我哪敢随便拉亲装点门面?只要齐王心里愿意。。。”

    “我愿意!”小白打断了婉的话,眼中的笑终于有了丝温度。“夫人,可否去吩咐一下御膳局准备些家常菜,今日我正好有空,想在这里同夫人还有婉夫人话一话家常!”

    婉忙站了起来,说道:“谢齐王美意!今天我和夫人已畅谈许久,改日再来拜访夫人,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小白语气又变得冰凉:“难道婉夫人是嫌弃齐宫做不出拿手的饭菜?”纪赢哀求的眼光飘向婉。“今日姨母请务必在这里吃饭,春日天暖,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姨母少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纪赢匆匆去了,廊檐有鸟儿歌唱,更显得室内安静。小白站起来走近婉,婉也忙站了起来,“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回齐国了。柯地我邀请你,你既然拒了,今日为何又要回齐国?”

    婉望了望门口,不知何时长乐殿的侍女已经退下,站在那里的只有小白的侍卫。小白站得离婉很近,纪赢也许很快便会折返。婉明白她需要立即安抚小白,在事态变得不可控之前。

    她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小白,这两年听到你不少事,我一直很挂念你!”

    小白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我不信,我的信曾经那么多,你回得那么少!”

    婉提醒自己今日绝不聊公事,“柯地之后,你的信突然就断了,连解释都没有。若是因为柯地会盟时曹沫的举动连累了两国的信任,因而累你迁怒于我。。。”婉的小心翼翼语气里竟然有些嗔怪。

    小白忙解释道:“我并没有,你不要多心。。。”

    他想起自己当时被曹沫挟持后,在回齐的路上被管仲狠狠告诫:“这次会盟齐强鲁弱,我齐国不求分毫,这样的会盟在大王即位后我从未见过。

    会盟上大王毫无警惕之心,若那曹沫是个莽夫,不求利益只是私怨,恐怕大王已遭不测。

    大王难道不知,王位,尤其称霸的路上,有几分荣耀便有几分凶险?大王若因私情废公,可对得起我们这些以性命追随大王的人?”

    管仲这几年紧随小白,秤不离砣,小白往鲁国的信和对婉的私情,管仲心中也略知一二。

    “大王可知,多少君王一世英名甚至性命皆毁于红颜?”管仲的话听在他耳中重若千钧,自那以后他便发狠心断了和婉的信,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称霸的野心。

    “我没有因为柯地的事迁怒于你,你总不回我的信,后面我又常年在外面,确实少了写信的机会。。。”

    小白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为自己辩解。当婉远在千里时,下定隔绝的心已是艰难;如今对方近在眼前,那可怜的决心便更是瞬间崩塌了。

    “大王,夫人回来了!”门口的侍卫大声说道。婉慌张拉开和小白的距离走到门口,正迎上回来的纪赢。“大王,酒菜已经备妥,请移步到偏殿。”

    饭菜安排在梨树下,长长的一条几案横铺,上面摆满了各色酒菜,高脚釜里乘着肉汁,热气缭绕里是诱人的香味,两尾鲫鱼放在铜盘里,仍似保持着欢快的游嬉姿态,白色的是清炒槐花,绿色的是刚冒头的油菜,黄色的是春芽,红色的是海棠糕。

    微风拂面,有花香飘来,婉忍不住向纪赢投去赞赏的眼光,在如此短的时光安排如此雅致又别出心裁的一顿午宴。

    小白也被这餐桌上的春末夏初的时令美食吸引,朗声说道:“夫人有心了!美景、美食、美人,倒真勾起了我的馋虫了!”

    三人入座,纪赢一边给小白布菜,一边笑着说:“谢大王不嫌午宴的仓促寒酸。我常听人说,大王体恤百姓,要求衣不过奢,食不过精,告诉大臣们每个季节若能亲自品一品老百姓吃的东西,也便知道百姓的年景如何了!

    我虽然人在宫里,不能亲品百姓苦乐,今日舍去名贵食材,就用这枝头地上随手采摘的食材,也算是品品今年的味道了!”

    小白对纪赢的话甚是满意,人人都知道他这几年东征西伐,忙着结盟忙着抢地,没人知道他在民生上花了多少心思。他早年被诸儿委派到各地考察民情,如今他做了帝王,政务上如何筹划如何布置,对他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事。

    他更通过管仲把这些政令细细铺开,因此齐国这些年一直打仗却越来越富,除了他国进贡和抢掠,政策的得当和落实更是至关重要,只不过他和管仲做起这些来举重若轻,让许多人忽略罢了。

    如今纪赢竟当着婉的面说起这些,他如何能不开心?他满眼春风望向婉,希望从婉的表情中得到一点点肯定和赞叹。

    婉笑着对纪赢和小白说道:“齐国这几年的富饶又有哪个邻国国君不清楚,不羡慕呢?这全得益于齐王的胸怀百姓和英明施政,更是纪赢和齐国子民的幸运。”

    “你若真这么想,我便太开心了!来,婉儿,我敬你一杯!”小白忘情地举起来了酒杯。

    纪赢和婉却同时被小白的这声称呼给吓傻了。

    婉正思索着如何找补,小白给纪赢倒了一杯酒,说道:“今日这里都是家人,我竟然有些忘形,让夫人见笑了。

    幼时婉夫人和我姐姐关系甚好,我跟在她们后面没大没小,有时便直呼她的名字。”

    纪赢忙接过酒杯,仰头把酒喝下,好压下她的惊魂未定。

    自小白今日到长乐殿,他的表现便和以往十分不同,但纪赢又一时想不清楚其中的分别,只能暗笑自己和小白接触太少不够了解所致。

    直到小白这一声“婉儿”出口,纪赢才恍然大悟,今日的小白好似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漏出喜怒哀乐,又或者,在姨母的面前。

    纪赢想起自己的婚姻当年好似也是婉的提议,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姨母也许在当今的齐王心中地位并不一般。

    纪赢本是周朝天女,可惜自己的生母早逝。当时的纪国公担心她一个孤女,母亲去世后朝廷派别林立,她小小年龄处境可怜,便求了天王把她送回纪国暂做抚养,待成年后再送还给天朝。

    结果她被接到纪国后很快就被送到鲁国寄养在纪氏那里,好几年过去了,纪国被灭国,天朝也似乎早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寄养在他国的公主,从来不闻不问。

    纪赢早灰了心,更忘记了自己是天朝公女的身份,一心把纪氏当做母亲打算在鲁国常居直到老死。

    允去世后,纪氏作为太妃早搬出鲁宫,纪国被灭后纪氏在鲁国更毫无依靠,只不过因为婉和纪氏一直关系温和,婉更叮嘱子同不可苛待前朝妃子,这样纪赢跟着纪氏才得以过着平静而普通的生活。

    她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成为齐国的元妃,而这不过是因为她周天子女儿的身份和婉的举荐。

    她更没有想到,她嫁入齐国后齐国一日强盛似一日,乃至自己的夫君成了当今天下的霸主。

    她被授予后宫至高权柄,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通过她的门路给自己谋一点前程。只有她自己日日如履薄冰,她明白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小白的心,没有子嗣又让那些母凭子贵的妃子平日里对她心中有无数不服。

    那些妃子明里暗里不知嚼过她多少舌根,好在齐王虽然对那些妃子有宠有爱,但是在后宫的事情上却绝不留情,若有人仗着宠爱去挑战她的管理,齐王对那些妃子轻则警示重则赐死,这几年她的后宫之位还算牢固。

    她回绝了一切关系和利益的拉拢,明白自己只有对后宫绝对的公平,对小白绝对的忠诚,才能做好自己的位子。可没有爱和利益的权利,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她从来不敢在小白面前提一点要求,她兢兢业业,战战兢兢。

    这些年的经历早练就了纪赢的一颗玲珑剔透心,乃至于今日的午宴上,她瞬间明白了小白对婉的亲昵。

    纪赢又给婉斟酒,说道:“姨母嫁入鲁国这么多年,大王仍能记得幼时的事,可见当年老齐王教育有方,兄弟姐妹关系厚密远非其他国家可比。今日有缘相聚,我看姨母和大王也应该喝一杯。”

    小白举起酒杯,温和说道:“婉。。婉夫人,可愿和我共饮这杯酒?”

    婉如何能拒绝,刚举起举杯小白又拦了下来,他拿过婉的酒杯,把一半的酒倒入自己的杯子里面,说道:“我记得你并不善饮,喝一半聊表今日心意便够了!”

    小白竟愿饮婉杯中的残酒?这一举动炸得纪赢内心惊涛骇浪,也吓得婉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她心中简直要恨小白是故意而为之了,哪知道小白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忘了遮掩。

    婉饮了酒,纪赢又帮小白添满了酒杯,帮婉加了半杯。“姨母,你今日来长乐殿看望我,我真开心!长乐殿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我也敬姨母一杯酒!”

    婉端起酒望着对面的纪赢,那微笑的弯着的眼睛里是淡淡的卑微的乞求。她想起小白刚刚来之前她和纪赢未了的话题,明白了纪赢的意思,也记起此行的目的,觉得此时倒是一个良好的时机。

    “我既喝了你二位的酒,今日便大胆说些原不该我说的话。古人有云,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里面齐家在先。大王日理万机,夫人协理后宫,你们都是身兼重任的人。可就算再忙也不能忘记子嗣大事,毕竟,子嗣是国之本啊!”

    小白倒也不恼的样子笑着说:“这话,也该你说,也不该你说。我们夫妻原本是你牵的线。你若多来几次齐国,说不定我和纪赢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呢。”

    纪赢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紧张,心脏开始砰砰跳动,她心中反复咀嚼小白的话,小白果真会因为婉的话而改变对她的态度么?

    正午的太阳向西移了一点点,原本温和的暖风此时有了一丝凉意。婉起身准备和二位告别,小白也站了起来,他接过侍卫手中的披风说:“我可巧下午有事,我送婉夫人出门吧。”

    纪赢站在大门外,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婉的此次到访,究竟能给她,给齐鲁两国,带来什么呢?

    两人前后走了一会儿,婉看小白仍没有离去的意思,便笑着说道:“齐王,我的车马就在不远处,咱们就在这里告别吧。希望大王日后能多宠幸纪赢,让她早日诞下公子。这样大王有了身份显赫的嫡子,齐鲁的关系也更加稳定。”

    小白突然贴近婉,在她耳畔私语:“我刚刚说过了,这话该你说,也不该你说。若你是我的女人,我便同意你的要求。”

    婉忙张望四周,发现侍卫都远远的站着,这才正色斥责:“光天化日,望大王慎言慎行!”

    小白又调笑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让纪赢怀孕么?她若生了孩子,你还会焦急齐鲁关系,以至于不远千里来见我么?”

    婉又惊又怒,可是此处是齐宫,她在鲁国都奈何不了小白,更何况是这里?她只得软语说道:“大王如此繁忙,分明是大王没有时间,这会子又怪起我来。”

    小白听婉言语中不再疏离,心中欢喜起来,说道:“我确实是太忙了,这几年都没能见上一面,更多的错在我不在你。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回我姐姐家吧。”

    婉忙岔开话题说道:“不必,我听芸儿说无忧随你去郊外打猎了。如今你在宫里,她可跟着你一起回来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无忧?”

    “她最近正在学骑马,我给她找了好的骑射师傅,她正学得起劲,这会还在郊外呢。我猜今晚或者明早她便回来了。晚上我送她回府里如何?”

    婉听到晚上二字,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她忙说:“那也不急于一时,还是明日上午吧,我亲自去宫里拜访她。”

    婉早听芸儿说小白在宫里专门给无忧拨了宫殿,就是现在的甘棠殿,还配了侍女小厮,无忧有时去宫里学习玩耍,时间晚了便会在那里留宿。

    不知为何,她竟不愿意在芸儿的府邸见到无忧,可能在她的心里芸儿为无忧付出太多,而她作为无忧的生母,在一岁别离后这么多年未见过无忧。她担心自己在芸儿厚重的母爱前,自己会愧疚、自卑,无法面对。

    正在这时,远处的侍卫上来对小白说,宋国使者到了,需要他到汉广殿招待。小白只得告别婉,并约定明日让人接婉进宫见无忧。

新书推荐: 剑许丹青[轻松] 始乱终弃了当朝太子后 拒婚两次后,义弟变疯狗 如何折下清冷仙尊 [综英美]魅魔少女以爱意为食 霸总今天又破产了 星际求生,我是伪人[末世星际] 在末日当多巴胺 我欠魔尊一个交代 亡国君是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