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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程易微微皱眉，抬头看了一眼空调度数。
因为屋里人多，大家又都在忙，怕各位热着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宾馆的空调已经老化，正常的空调开到二十六度就已经很冷，这里的空调开到了十九度。
冷风呼呼地往卧室里吹，他和秦青在一起拍戏，严格来说，他的动作还比秦青的动作多许多，他都没有觉得热，照理来说秦青不应该觉得热。
但也应该也不存在撒谎，一个是没有必要，另一方面他看秦青的脸色好像也确实要更燥些。
“……那要不让导演再把空调开低一点？”程易试探问。
秦青也侧着头盯着空调的显示屏看，须臾摇了摇头，“……不用，也不是感觉像是温度过高的原因。”
程易愣了一下，他轻轻抿唇，喉结滚了滚，刚要说什么又蓦地反应过来他前不久才亲了秦青的嘴唇还没漱口：“……”
秦青躺在他的身下，着实难受地将脑袋又转了个面，呼出口气。
程易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又好像猜到他是怎么了，不过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怎么了……
最终没有再吭声。
导演看了刚才那一条之后决定再来一条。
为了早一点结束这一趴，第二条秦青表现的很好，绷住了没有叹气，也没有露出任何属于自身情绪和感受的表情。
程易也努力地照顾着秦青的感受，没有让第二条栽到他手里。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这个影帝拿的好像也挺窝囊，怎么都轮到拍戏的时候怕自己NG的地步了？
哪怕面前这个人演戏技术天赋异禀，他也在演艺圈混了将近八年，绝不是三脚猫功夫，根本不至于因此露怯。
他沉思着，直到片场的灯打开，被请到外面的人都进来，助理各找各的艺人，程易看着那用手轻轻搭在陈伦肩膀上有些不太舒服的秦青的脸，缓慢地从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种解释。
——太过于担心秦青的感受从而导致自己对自己最擅长的技能也失去信心，也不是不可能。
居然吗。
他在心里反问自己。
他对秦青的关注度已经不由自主无声无息地到了这种程度。
今晚一直拍到凌晨两点才收工。
本来看起来有些不舒服的秦青在亲密戏过后像是逐渐缓了过来，收工的时候状态要好得多。
程易把戏服换了，穿上私服，下意识地在化妆间里寻找秦青的身影，想如往常一样两人一起回保姆车，却被工作人员告知秦青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化妆间。
和金望舒一起。
程易了解后点了点头，“……好。今天都辛苦了，走了。明天见。”
秦青保姆车内。
男人趴在小桌板上明显精神不振，金望舒一脸愁容地抱臂站在他身边，在手机上捣鼓了一会儿后黯灭屏幕，说：“我跟导演说了。票我也订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老宅。”
秦青趴着一动不动，闷闷地问：“……那我们多久复工。”
“快的话第二天就回来了。这还不是只能看你的身体情况来定。”金望舒处理好了导演这边的问题，松了半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和老宅那边的谁联系。
陈伦最后一个上车，把门带上道：“哥，你刚刚走的时候没有和程易打招呼吗？我过来的时候听谢航说程易在化妆间里找你呢。”
秦青听到程易的名字，有了一丝动静，搭在后脑勺的手指蜷了蜷，然后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和程易打招呼，他一脸倦容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程易没有给他发信息，他则编辑了一下聊天发送过去：【经纪人突然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助理说你刚刚在化妆间里找我来着？】
程易的信息几乎秒回：【嗯】
程易：【没注意你经纪人来找你，我以为你在以往的那张椅子上坐着等我呢，或者去了趟厕所还没回来。结果工作人员跟我说你先跟着你经纪人走了】
秦青：【不好意思，我走的时候你还没从更衣室里出来，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秦青：【你回保姆车了吗】
秦青打开保姆车的车窗往后看了看。
当然他这样看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看得到坐在最前面的那个司机。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秦青垂眼去看。
程易：【回了】
秦青了然，刚要收回脑袋，手机又震了一下。
程易：【转头】
秦青一愣，扒着窗户转过头。
只见后面那个保姆车的右侧伸出来了一只手，紧接着又冒出来半个脑袋，是程易在冲他招手。
秦青怔忡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也伸出一只手冲他招了招。
金望舒一抬头就看到秦青扒着窗户跟那种出去春游的小学生向后车的好朋友打招呼一样，脑海里缓缓地扣出一个问号：？
“干什么呢？”金望舒起身也去望，却不凑巧，两个小学生已经打完招呼，都把脑袋和手收回来了。
秦青看着她，她也看着秦青：“……”
秦青：“怎么了？”
金望舒木着脸摇头：“有种你俩负负得正，明明都很矜持的人遇到一起却成为了俩耳鼻的感觉……当然负负得正这个形容很不贴切。”
秦青：“……”
金望舒也沉默了一会儿，毅然转身落座，低头继续看手机：“不好意思，绝对不是故意骂你。秦董。”
秦青是青丘娱乐大股东，但并没有进入董事会，日常也不参与公司的各项经营事宜，青丘娱乐是秦家的企业，董事长是秦青的堂姐，同样姓秦，平时为了分别，一般叫秦青堂姐为秦董，秦青是小秦董。
当然，私底下对着一个人叫也就不必分什么大大小小了。
“回酒店吧。”秦青曲着手指揉了揉额角，没接金望舒的话，对司机说。
保姆车开回酒店后金望舒送他一路到电梯门口，尽管路上她一直有在叮嘱今晚要是有什么不对一定一定要给她打电话，现在仍旧不放心地念叨：“明早六点半就下楼，别迟了，你定好闹钟。”
程易跟在他们身后，一声不吭地等到电梯来了、金望舒离开，他和秦青肩并着肩在电梯厢里站着时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问：“明天你开工更早？”
秦青摇头道：“不是。”
“我有事，”秦青看着一直在变大的红色数字，“私事，要回老家处理，应该会离组两天。更多也不是不可能。”
程易摸着手机音量按键的手指微微一顿，“……哦，我没见群里通知。”
“事出突然，金姐刚和导演通过消息不久，导演那边估计还没来得及发通知。”秦青说。
程易不知道是想到哪方面去了，又不好问，毕竟要是想说是什么私事，秦青早该说了。
那么急促的事情从老家传来，不怪程易往不太好的方向联想。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找个更轻松的话题，便一路和秦青沉默到两个人都洗澡洗漱完上床要睡觉的时候，“……晚安？”
程易试探地道了句。
从前可没有什么躺在一张床上还说晚安的，秦青滞了滞，察觉到了程易的异常，脑子里却只想起金望舒在车里说他俩负负得正、矜持变耳鼻的话。
……哪里就耳鼻了。
招手就不矜持了？
“晚安”也很贴心礼貌吧。
于是秦青也道：“……晚安。”
入睡时已经很晚，秦青总共可能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受，头昏脑胀还觉得自己有些水肿。
身体的无力和精神的疲倦都在昭示着他睡眠严重不足。
他坐在床上，外面的天蒙蒙亮，刚六点。
六点半要下楼，秦青双肘搁在双膝上，捂着脸搓了搓，力道暴力，丝毫不怜惜自己的皮囊。
如果他不是艺人，他就可以脸也不洗牙也不刷直接蓬头垢面地出门，偏生他不能如此随心所欲。
他现在是个备受关注的明星，有任何一点行程变动都会被某些狗仔和激进的粉丝捕捉。
要是待会儿他在剧组工作日的清晨，蓬头垢面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地出现在机场，那热搜能把他埋了。
还绝对不是什么好热搜。
人类的大脑就算是现在了也在理智的分析，将方方面面都告知于单纯的小猫。
不知道浑噩地在床上坐了多久，直至后背贴上来个人他才恍惚清醒。
程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此时挨着他很近，左边肩膀和胸膛都贴在秦青的右侧肩背上，近到秦青转头再近一点嘴唇就能碰到程易的脸。
薄荷的气息因一晚的沉淀变得温和，有了种别样的感觉。
秦青从惊愕到安定只花了一秒。
程易的嗓音沙哑，起身的原因只是关心他身体状况：“怎么了？看你坐了很久。”
秦青强忍住往程易身上靠着眯一觉的冲动，翻过身去摸手机，一看时间，他刚才竟然在床上呆坐了八分钟。
秦青：“……”
“……好困。”秦青挣扎着掀开被子，重重地呼出口气，“……我洗漱一下。你睡吧，今天安排是九点开工。”
程易撑着床铺看着秦青的背影，沉默了下说：“睡不着了。”
“洗漱吧，我晨跑吃饭，回来再补也行。”他转过身也去穿鞋，准备开大灯醒醒神，“我开灯了，闭眼哦。”
秦青木木地闭上眼，大灯闪开，他来不及适应，如同行尸走肉般钻进浴室洗漱收拾。
六点半准时上车，七点二十到达机场。
七点五十五，飞机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