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茜刚回到家里，赵思思已经等在客厅。

    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爷爷奶奶，两家人还买在同一个小区。只不过赵思思的爸爸更有“出息”，买了更大的房型，还把二老接来一起照顾。而赵茜的爸爸只买了最小的房型，刚好够一家三口蜗居。

    赵茜进来的时候，赵思思正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歪在沙发上。赵茜的妈妈，也就是赵思思的婶婶，则忙前忙后的给赵思思削水果。

    赵思思虽算不上别人家的孩子的程度，但比赵茜是绰绰有余。长得漂亮嘴巴甜，成绩比赵茜好些，性子也机灵，有外人的时候装的人模人样的。所以赵茜的妈妈并不知道女儿和这个外表

    光鲜的侄女私下的关系如何，仍然拿出一副关爱的态度。

    赵思思看到赵茜进来，高声道：“赵茜，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走了啊，我找你好久呢。”

    赵茜有些呆：“今天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了，你当时在和人讲话……”

    “你都没确认我有没有听到！”赵思思娇嗔道，玩笑般拍了一下赵茜，“都怪你啦，我现在饿扁了！”

    赵茜妈妈赶紧道：“思思那你在我们家吃饭吧，婶婶给你做排骨。”

    赵茜愣愣地捂着自己拍到的肩膀。

    “不用啦，谢谢婶婶，妈妈说我不好打扰你们的，我回去了。”赵思思朝赵茜妈妈甜甜一笑，然后瞟向赵茜的方向，狠狠剜了一个眼刀，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赵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书包放回房间，来到厨房和妈妈一起备菜。

    她搬了个小椅子，挽起袖子把青菜一根根摘干净，又浸在盆里细细洗去灰土，眼泪无声滴入水里消失不见。

    赵茜妈妈没有发现两人间的机锋，还在絮叨：“思思这孩子真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扰。”

    赵茜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压下嗓音的异样应了一声。

    赵思思一直都是这样，总是能在大人们面前装的很好。这点倒是像极了她爸爸，大伯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

    叶青打开门，温热的肉汤香气顿时扑面而来。今天女人按时下班了，又收到叶青的消息，索性炖了锅汤暖暖身体。叶青坐下后，女人端出温着的菜，来到桌旁和叶青一起吃晚饭。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女人随口关心道。

    “还行，就那样。”叶青喝了口热乎乎的汤，“唔，这汤好香啊。”

    “诶，那妈妈过两天还做。”

    女人满眼慈爱地看着叶青吃饭，又想起什么，站起身来脱掉围裙在裤兜里摸索几下，掏出了一百块钱。

    叶青没收下钱，说：“妈，要不我还是自己带饭去吧，学校的饭也不好吃。”

    女人愣了下：“学校里有热饭的地方吗？”

    叶青嗯了一声：“我看到有同学把饭盒放在蒸饭的地方，几分钟就热了。”

    “那也行，不过家里没有饭盒，还得买一个。”女人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地为叶青操心。“但是这钱你先拿着用。以后做些好带的菜，中午吃着也还新鲜。”

    吃完饭，叶青帮着女人一起收碗打扫卫生，又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次日傍晚，一到放学时间，叶青又急匆匆地准备走人。

    她收拾好书包，出了校门向右走出一个拐角，看到了等在那的赵茜。

    “叶青……你怎么没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要不来了。”赵茜的脸色好像更加萎靡了些。

    叶青这才打开手机，果然看到来自赵茜三分钟前发的信息——“我在门口这边等你。”

    叶青朝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刚才出来了就没看手机。你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走吧，我和阿姨说好了今天带你去看看。”她说完便朝超市的方向走去，叶青随之跟上。

    两人没什么话可说，一前一后的静静走着，空气中一时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叶青有心想开口找话题，但是想起赵茜的神情，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个超市离学校不远，在学校里也是小有名气的。卖的包装货品大多是不知名本地品牌，但是质量并不坏。蔬果也新鲜便宜，还专门设立了一块文具区用于收割附近的中小学生。平时的销量就很稳定，周末时更是会有许多人选择来这进行家庭采购，所以也需要再增加周末的人手。

    两人闷声一直往前走，很快到了超市。赵茜熟稔地在货架间左拐右拐，进了角落的员工区，碰到的几个店员和她打招呼。赵茜一一应下，终于带着叶青来到老板面前。

    老板是个干练的微胖女人，皮肤很白，身形却很结实。她见到赵茜，率先笑着开口打招呼：“赵茜来啦，这是你说的那个同学吧？来来来，先坐。”说着还热情地给她们拉开了椅子。

    叶青礼貌地道谢坐下，微微侧挡在赵茜半个身子后面。

    老板继续道：“你的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了，只做周末的话就按天算了。一天一百五十块，月结。主要是理货，偶尔可能会要搬一些东西。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也不会给你分重活。”

    “有时候会需要做收银和称重，都不难，会安排人教你的。不嫌苦怕累就行，我看你也是个聪明孩子。”

    老板的语气很温柔，大概是因为赵茜的关系，连带着把叶青也划到了自家孩子的范围。

    叶青乖巧应下：“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老板又笑笑：“不用这么客气，你跟赵茜一起，喊我陈阿姨就好。没什么事的话回去休息吧，这周六早上六点就要到。”

    “谢谢陈阿姨。”

    叶青和老板道了别，离开了员工间，赵茜留下来陪老板说话帮忙。叶青则回到超市里，挑了个物美价廉的饭盒买回家。

    女人已经忙活着做好了晚饭，叶青放下书包洗了手也一起坐过去吃饭。期间想说工作的事，张了张口，想想又还是咽了回去。这个工作只是口头上定下来，能不能做还得去了才知道。

    等吃完饭，叶青把新买的饭盒洗干净晾着，又回房去写繁重的作业。一直到深夜，才沉沉睡下。

    .

    转眼就到周六，叶青前一晚吃饭的时候提前和女人打好招呼，说明天去同学家一起写作业。叶青一向学习努力，女人一点不担心叶青是打着学习的幌子出去玩，只照例叮嘱了不要太辛苦，注意安全云云。于是第二天一到五点，叶青已经被闹钟喊起来了。

    周末的早晨更是清冷，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气温俨然比平时略低几度，叶青抱臂环着自己，低头避风往学校的方向走。

    周末的学校看起来真是不一样，往日总是嘈杂的教学楼突然冷清下来，格外的异样。叶青不自觉停下来驻足了一会，空荡的走廊仿佛照常传来学生们跑跳打闹的动静。风一吹，叶青一个激灵，又找回注意，很快到了超市附近。

    超市还没开门，卷帘闸只略拉开半边，几个员工把货一箱箱推进去。旁边的早餐店倒是已经开始热闹了，蒸笼上冒出来大量的白色蒸汽，时不时往搬货的工人身上熏一熏，引得好些人都买了他家的包子吃。

    叶青出门的早，心里也紧张，一时竟没感到饿。现在看了别人在吃，才略微反应过来，也买了两个包子在店里啃。

    才吃了一半，赵茜来了。她这回倒是自来熟地在叶青对面坐下，看着叶青吃包子。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道：“这包子……好吃么。？”

    叶青表情很难言，她偷摸看了一下老板，见老板没注意到这边，才咽下包子小声道：“……不怎么好吃。”

    不然她也不至于两个包子啃了这么久，但是浪费粮食她也觉得不好，痛苦又纠结地咽了好久。

    赵茜也跟着小声说：“这边是这样不好吃的，包子都是工厂货，老板也赶时间蒸的敷衍，包子水囔囔的。主要是走量，给工人吃便宜实惠就好。”

    叶青乖巧点头。

    “中午我带你去吃好的，这附近我熟，又便宜又好吃的店很多。走吧，我带你去换员工装。”

    叶青果断背着良心放下了包子。这包子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还是等中午那顿吧。

    超市的工作平时也能看到，叶青有样学样的照着来，不会的还有赵茜教她，一上午忙下来自觉很不错。老板对她挺满意的，快到午休时来简单关心了一番，便正式定下叶青来这边工作了。

    赵茜闻言很是高兴，拉着叶青一番道贺，又带她去了附近居民常吃的盖浇饭店。

    赵茜熟门熟路地点了个招牌青椒炒肉盖饭，叶青捏着自己干瘪瘪的钱包，还是点了个便宜下饭的麻婆豆腐盖饭。

    已经不是吃饭的正点了，但店里还是坐满了人。附近的独居老人，带着小孩下馆的宝妈，午休的上班族，全都挤在一间小小的店铺。约莫等了十来分钟，叶青二人的盖浇饭就热腾腾地端上来了。

    闻着新鲜的香气，叶青的肚子一下缓过神来，开始饿得难受。距离早上那顿已经过了六七个小时，还要一直来来回回的做些体力活，叶青不再多言，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赵茜被她的样子吓一跳：“你这么饿啊……”随即反应过来，叶青早上的包子没吃完，自然是要比她更饿的。

    俩人稍作休息，就回店里继续守着了，换另一批员工出来吃饭。

    下午反而没有那么多活要忙，不用搬巨大的货箱，整理带着泥水的蔬菜。只偶尔帮着打个价签，或是看着补一点货。

    叶青仔细看着别人怎么做，自己也有样学样，一边忙活一边听员工们打牙嗑，时间很快过去，到了下班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