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别经历过二次分化，在十三岁那年。
自打被迫从beta分化成omega以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陈望麦带他看过许多名医，无论是联盟内出名的腺体科医生还是一直混迹于地下的手段多样的□□医生，大家给出的答案大多几乎都是：姜别活不过四十岁。
他的体内缺少供应omega腺体健康发育的Ψ激素，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定期输液。
这种激素液并不难获得，反而很常见，经常被添加到针对omega的治疗药剂中，就连omega感冒发烧时的吊瓶中都会添加进去，因此如果有人定期购买也并不是一件反常的事。
相反，由于地下医院的Ψ激素比市面正规渠道上的便宜，有许多知名的制药厂都秘密与之合作。
随着姜别年龄的增长，输液的频率也逐渐变高了，从十三岁时的半年一次，变成十八岁时的三个月一次，二十岁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每月一次。
他的手臂上早已印下久聚不散的淤青。
姜别换好装扮，走进地下医院，这是他第一次在申湖塔市的地下医院购买Ψ激素瓶装液。
在接到杀死莫泊空的任务之前，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辗转于联盟的各个国家执行任务，偶尔会在李懿家待上小半个月，就又要启程了。
李懿曾经说过：“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了，非要做那些危险的事。”
姜别只是苦涩的笑笑：“为民除害嘛。”
KO能在联盟眼皮底下存活如此之久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并不随便杀人，只杀恶迹斑斑的高官巨富，有时中央难办，甚至会故意散布一些传闻，间接利用KO借刀杀人。
李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对对对，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救世主。”
姜别想到李懿的白眼就会忍俊不禁，他拿着诊断书到购药处排队，今天地医人不多，他打算在这里输完液再回家。
重要的是他查过了，今天莫过雨不值夜班，更何况输液厅和上次去过的莫过雨的诊间不在同一区。
姜别找了个角落坐下，打针前还瞄了眼护士的胸牌，悄声对她说：“mia小姐，可不可以轻点。”
护士一边笑着说：“真稀奇，来这的都是不怕疼的。”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一边就将针头插了进去。
姜别弯起笑眼对她表示感谢，小护士挠了挠脸颊害羞走开，即使戴着假发短发和黑色美瞳，姜别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姜别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素日里他不戴任何假扮走在街上的时候，甚至会被同性的omega搭讪。
对于自己的美貌他并不洋洋自得，但很会利用，因此除了身体不大健康这点，他的人生路还是走得非常顺利。
“咳咳。”
姜别的身边坐下一个丰腴的女人。
“小哥，桃色生意做不做？很赚的！来来来，拿张名片。”
姜别并不想接，但硬被她塞进了左手手心，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人准是黑灯区东区某家公馆的老板。
左手闪瞎眼的粉钻鸽子蛋，身上雪茄大过酒精和香水的气味，半个手指长的长美甲。
有钱、有闲、不做体力活。
甚至即使自己戴着帽子坐在了最角落都能被她发现，这人还拥有过人的观察力。
“不用了，我不做这个。”姜别将名片还给她。
女人知道他准会这样回答，继而说：“我们缪斯公馆和别的不一样，接待的都是最高端的少爷小姐，身上很干净的，一次能赚这个数呢！”
姜别看了眼女人比出手势“六”，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暗忖：比杀手多多了...
女人接着说：“而且不仅赚钱，还能拓宽人脉呢，多少高管子弟都是我们这的常客，黑灯区太子孔寺那都不用说了，他那俩朋友也是大人物，一个联盟理事长孙子，一个东南首富的儿子，还有一群大人物哎呀数都数不清，你来我这，我准把你捧得高高的！”
姜别叹了口气，心想：今晚就去总部要求涨工资！
见姜别拒意坚决，女人也见好就收，临走前留下一句：“有需要随时来找姐。”
耳边归于清净后，姜别决定还是戴上口罩，他盯着吊瓶中不断坠落的药液，心绪胡乱飘了起来。
莫家的资料他早就烂熟于心，他知道莫过雨有时会去缪斯公馆，但从公馆老板口中听到这回事，心中竟会是另一番感受。
莫过雨会花六位数甚至更多只为一夜的欲望发泄吗？姜别不禁感到好奇。
“小哑巴？”
在V医生叫出第一声的时候，伞并没有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他眼前，推了推眼镜问，“这是怎么了？”说着，他便看了眼吊瓶上贴着的药名。
姜别闭眼暗骂，再也不相信总部给的地医排班表了，怎么两次说这人不在两次都能遇见？
“浓度百分百的Ψ激素，你的腺体怎么了？”
面对医生严肃的提问，姜别庆幸自己的人设是个哑巴，他只摆了摆手，并不想说。
医生摸了摸冰凉的输液管，用手轻触了下姜别的手背，直接将吊瓶从吊钩上拿了下来。
“这里太冷了，去我的诊室吧。”
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吊瓶在医生手里，姜别只能跟着他走。
诊室里自然比输液厅温暖许多，姜别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分明上次来的时候，这V医生还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讲，怎么今天的态度变得和莫过雨一样好了？
“过来，”莫过雨拍了拍病床，“我看看腿上的伤口，换个药。”
虽然莫名其妙，但姜别还是顺从地半躺在了病床上，他用手语比着：“轻点。”
他知道莫过雨能看懂，莫过雨经常去聋哑学校做公益，因此姜别对莫过雨的印象不算太糟，尽管外界说这只是高官子弟为了作秀的一种手段，但姜别的人生一直偏向“论迹不论心”的原则。
莫过雨卷起姜别的裤腿，轻笑着说：“就是要下手重些，才能让你长记性，怕疼就别再受伤了。”
姜别连忙摆手摇头表示拒绝，并且把腿屈起来不要他碰，被莫过雨握住脚腕一把轻拽了回来，“别乱动，不会弄疼你的。”
姜别的小腿肚将莫过雨的指腹包裹进去，对面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轻捏摩挲都会让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痒。
莫过雨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姜别在心中毫不吝啬地赞美他，银色边框在灯光的照射下发亮，亮光随着医生的动作移来移去，姜别的目光追随，甚至想上手摸一下抓住。
莫过雨在口罩下微笑：“看什么呢？”
姜别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在盯着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立马用手说着：“抱歉。”随之低头收起了目光。
空气陷入沉默，只有器械被拿起放下的声响。
莫过雨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尽管已经十分娴熟。
姜别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奇怪的宁静，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不会说话的人设，只能有气无力地盯着已经过半的吊瓶。
突然，门口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很快门被护士推开：“V医生，隔壁病房打起来了，麻烦你去看看吧。”
莫过雨皱了皱眉，烦躁地叹了口气，对姜别说出来的话却是轻柔的：“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然后又转向护士：“你留在这守着他。”
护士懵懵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一个一看就比自己厉害百倍的病人有什么好守的，但未来院长说什么自己做什么就是了。
姜别点了点头，看着莫过雨脱下手套，从铁盘里拿出一把小小的手术刀迈着步子出去了。
姜别用手机打出几个字问护士：“你们没有保安吗？”
护士回答：“就在隔壁闹的，V医生可比保安能打，我们这有不少闹事都是V医生出手解决的。”
小护士和姜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几分钟，闹事的两个男子就一脸错愕的被V医生拽到了诊室门前，其中一个和姜别撞了个四目相对。
姜别一眼认出那是KO新来的小杀手阿德，阿德也瞬间认出了诊室里坐着的是自己只见过一次的杀手伞。
这简直是阿德成为杀手以来最糟糕的一天，先是在任务中受了一身伤，又是在地医被黑灯区的混混欺负，现在坏了地医规矩还被组织大佬撞了个正着，想哭的心都有了。
莫过雨回到诊室后说：“也不知道是哪的人这么没规矩。”
姜别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接话。
他再次抬头看吊瓶，剩下的药液不多了，希望这次可以晚点发烧。
百分百浓度的Ψ激素药效很强，姜别每次都会在输液后的一两个小时之内发高烧，但他都习惯了，吃个退烧药睡一觉，每月的这一遭就算走完了。
可能是过去从小到大过于习惯这种体感，导致姜别总是在烧到很高的时候才注意到，这次也是。
当莫过雨再次触摸到姜别的小腿为他包扎时，立马察觉到不正常的体温。
他抬手将手覆在姜别的脖颈上，“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