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后来莫林伯克跟克里亚说的，一个在古宅里被封印的闻起来香香的穿着睡裙带花边睡帽还会蒸发的身高快要有一米八的白发女鬼，克里亚倒是显得很有兴致。

    “那还挺可爱的，不是吗？”他完全不信莫林伯克说的什么女鬼之类的话，或者是鬼才更刺激。他大笑着拍拍好友的肩：“落魄公子哥偶遇阴暗女鬼，不错的题材，我在市面上基本没见过这样的。”他可能还沉浸在两天前《伊甸果黑巧》的余韵里。

    《伊甸果黑巧》，像它的名字一样，甜蜜、酸楚、苦涩，以安莱温蒂娜为主演的爱情悲喜剧。克里亚坐在老旧的大头电视机前面看的。电视机的年纪比他还大，左上部分是黑白的，右下部分是彩色的。

    莫林伯克翻了个白眼。他连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走廊里小提琴合奏？对于克里亚，他对他的脑回路真的是无话可说，不过他已经是他平时最聊的来的人了。他们有的是组织灾区救援提拔进来的，有的是捡来的流落街头的乞丐，有的是从落魄贵族那里买来的，甚至还有从监狱里赎来的就比如爱丽丝，组织培养的优秀的杀手，做事从来不留痕迹。因为危险等级过高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脸。她曾经被判了无期徒刑。总而言之，这里什么怪物都有。大家名义上受着菲罗忒斯的恩惠，实际上年纪大了一点的人都知道它绝不是一个好角色。它在黑色地带不断蔓延，为了金钱，为了利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莫林伯克因为他能够靠赌博为组织提供更多的资源而常受到优待。

    “克里亚哥哥，莫林伯克哥哥遇见鬼了吗？所以鬼现在就在这里吗？”小约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低下头翻开了旁边的桌布，确认了好几遍是不是有鬼。

    “没有的事！”克里亚一下把小约翰推开“干你的活去！”之前的对话被打断了，他也引不出什么新的话题，就较大力度地拍了一下莫林伯克的后背“你不是还有课吗赶紧走了。我也快到点去训练场了。”然后脚底抹油地飞速消失了。

    看着此时空无一人的楼道，莫林伯克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抬起腿，慢慢悠悠地向教室走去。他的文学老师是个俊美的中年男性，约莫在37、8左右的样子，因为说话絮絮叨叨所以他特别不喜欢他，不过男性姣好的面庞却俘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估计只有他自己还记得，或许也早已忘却了，所有人都叫他黑百合。他总是穿着一件黑紫色的花边衬衫，不像是要来给他们上课反而像是要参加时装周。黑百合也默许了孩子们这样叫他，后来更是直接变成了他的代号。

    他推开教室的门，刚往前走了两步，一道男声传来“没有人告诉过你，进门之前要敲门吗？”黑百合坐在皮质的靠椅里，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出去。”他退出去，带上了房门，然后敲了敲门。

    “请进！”黑百合说。

    他妈的，真是个事儿精。莫林伯克往老师那边走去。他是单人课堂，只有他和黑百合在一起，但是因为别人也要用这个教室，可能是佣人嫌麻烦，并不会在他上课之前把多余的桌椅撤走。他挑了一个离黑百合最远的座位。

    他抬起头，得意洋洋地像黑百合那边看。

    妈的，小兔崽子。黑百合面上不显，手里却攥紧了钢笔，青筋都凸出来。

    另一边，克里亚走向训练场。训练场门口有一道绒面落地大窗帘，每一次他路过这里都心惊胆战的，他也和友人谈起过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他会看到怎样的景象，或许是满地的血迹，断裂的四肢或者堆积如山的尸体。

    他冲守卫笑了一下，那守卫不耐烦地帮他掀开了帘子，又瞬间抽回手，是被静电电了。他用另外一只手揉搓着那只被电过的手“没有下次。”虽然他这么说，但每一次克里亚向他寻求帮助的时候，他依旧会被静电给电一下。

    “你迟到了，”海伦娜女士说，“站到一边去。”

    他站到墙边。

    “你真应该学一学你的前辈爱丽丝小姐，她可从来不迟到。”海伦娜女士斥责道。如果不迟到就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的话，我宁可天天迟到被这个恶心的老太婆骂，他在心里想。

    “那薇薇安姐姐呢？”小约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谁让你来了！”克里亚扭头瞪他，他举起手做投降的动作“我已经把二楼西侧的房间都打扫过了，格里斯阿姨让我来找你。”这下克里亚也没有办法了。“这里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你去随便找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佣人玩吧。不要去喷泉那里。”他其实并不怕约翰会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是如果事情败露指不定菲罗忒斯会拿他们怎么样。

    海伦娜顿时惶恐起来，像个泼妇一样抓住小约翰的肩膀摇晃起来，指甲几乎要卡进他的肉里。“你怎么会知道她？！”

    “不，谁啊。薇薇安姐姐吗…她……”

    “不要提那个疯子！”她竟用双手抱头，猛然跪倒在地上，然后尖叫“那个疯子!”

    克里亚偷偷点了两下小约翰的后背，凑到他耳边说“快走。”

    海伦娜女士的状态不是很好，她伏在地面上狼狈极了，发出女人尖锐的叫喊声，把克里亚吓得不轻。这怎么办啊，他不是没见过菲罗忒斯的人像这样一样突然的开始发狂，但是他也只是远远的看着罢了，最近的一次也隔了一片花丛。那个人突然倒在地上，他倒下之前，曾还欣赏着花丛里的玫瑰。他背对着他，附近还有其他人，没有人敢上前。记不清后来怎么了，可能最后在地上抽搐着，猛地迸出血液，就那么死了吧。弄得满地都是。后来那一片地方花丛的玫瑰换成了郁金香。

    他越想越害怕，仿佛眼前的这个老女人马上就要炸开来，他往后退了几步，靠上了什么东西。他一激灵，回头看到是墙才松了口气。

    他靠着墙，擦了把冷汗。正当他思考如何处理海伦娜女士时，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从入口进来，护具罩住全身，连脸也遮住。

    克里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离开了训练场。

    黑百合最终还是没有对莫林伯克发脾气，他优雅地挽了挽头发，理了理袖口，拿起厚厚的《卡烈林诗集》还有一本更加厚的词典走过来，在他的学生面前停下，把书本放在了他左边的位子上。

    “好吧，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我也只好迁就你喽。”他耸耸肩。

    他的“好学生”支着脑袋，连一眼也没有看他。你妈的老混蛋，老他妈缠着我干什么，烦死人了。他的“好学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