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离我远点！”金发的女人把薇薇安推开。薇薇安向后退了一步，便稳住身形。

    她捏了捏眉心，“好吧，好吧，我不管你。”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高领女士外套和霍卡芙的香水礼盒走了，出门前又看了眼金发的女人。那女人感觉到她的视线，于是把头扬的更高。

    金发的女人叫诗妮卡。

    薇薇安觉得她很可悲，和自己一样。

    她看到她身上也有着类似的痕迹，药物注射后的青青紫紫的痕迹，但是并没有什么针孔之类的，也许服用的药物。她天生的不怎么怕疼，当那些长针头扎人身体里时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诗妮卡呢？她会感到痛吗？

    她坐在椅子上想。小约翰把她脚边的香水礼盒提到桌上。“易碎品不要放在地上，薇薇安姐姐。”他说。

    她看见小约翰，伸手揉乱了他卷曲的短发，又捏上他的脸颊，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粉红色的印子。

    “这些是买来送给别人的，但是她拒绝了，我用不到这些。”她眼神望着一个遥远的地方，赦马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送你吧，虽然你还是个小孩子，”她顿了顿，“再转送给别人也可以。”

    马亨盖小姐给她端来了一碟小蛋糕，特别多的奶油，是她的要求，她很喜欢。

    她突然想到，已经好久没有去找莫林伯克了。虽然对方也没有很欢迎她，大概。她咽下了半颗草莓，下定决心今天晚上说什么都要把他拉过来喝茶。

    莫林伯克刚和克里亚比赛谁喝的咖啡多。他俩昨天晚上才比过谁能更晚不睡觉。

    “哈，我赢了。”他对克里亚说。

    “行行行，你厉害。”克里亚说。小约翰从某个角落里跑出来。“你从几楼上来的？”莫林伯克问他。“从二楼。”“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他把香水礼盒拿出来给他们看。“这么值钱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薇薇安姐姐给的。”他答到。

    等小约翰走了，克里亚不轻不重地拍了莫林伯克的背部，凑到他耳边说：“你可把她看住了，别把机会留给别人。”

    莫林伯克虽然在赌场工作，但是他得来的钱却不能进到他的钱包里，甚至他连钱包都买不起。

    “你怎么不去？”他问。

    克里亚耸耸肩：“人家又没来找我。”其实他没那个胆。

    “说的我跟她很熟似的。”他翻了个白眼。

    海伦娜回来了。

    训练场内，克里亚看着海伦娜，一时脑子里炸得像电视的雪花屏似的。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把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人捆在一起，一位一位地送到他的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屠宰场里的屠夫。但他并不需要把拧在一起的肌肉组织和结缔组织分开，剥离筋和肉——也许他想的话也可以，她完全没有意见。

    他看见他们眼里的恐惧、仇恨，但是没有愤怒。为何不愤怒呢？

    血染红了他的剑。海伦娜女士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和地上的血迹颜色相仿。“好了，你可以走了。”她吹了吹指尖。于是他漫长的上午便结束了。

    莫林伯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可真算得上是一对难兄难弟，无血缘的那种。

    他在《卡烈林诗集》里夹了一本《中世纪的教会》，被黑百合盯了很久。黑百合微笑着，笑得他毛骨悚然。

    “怎么了吗？”他问。

    黑百合好笑般地摸了摸自己右手上的橘红色如同酒精灯火焰外焰的宝石戒指，“你书拿反了。”

    他直起身来一看，没拿反啊。黑百合趁机伸手抽走了他藏在里面的书。

    “收走了哦。”他说。

    妈的。狡猾的老狐狸，真是老不死的。他知道黑百合对教会不感兴趣，嗯，应该。他希望它不要出现在哪个垃圾桶里。

    午餐后，他检查了所有他活动范围之内的垃圾桶，果然找到了。在三楼的一个实验室的垃圾桶里，《中世纪的教会》静静地躺着，仿佛死了一样。他看看四下无人，把书捡了出来。

    下午四点左右，马亨盖小姐给她送来了来自薇薇安的邀请函。那是一封粉红色的信封，火漆把口封住，底下压住了一枝花，应该是不久之前从某个花瓶里薅的。他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

    “晚上九点，我来找你。——薇薇安”

    甚至左下角还有一只被拍扁了的小飞虫，它残破的身躯下晕开了一圈黄绿色的汁液。

    马亨盖弯下腰，把碎发拢到耳后：“小姐应该只是当时拍死了一只虫子，不是说你不在就拍死你的意思。”她说完，然后给他留下了一个娇小的背影。

    莫林伯克拿着信纸，莫名觉得像是悬疑片里的杀人预告函。“这字写得也太糟了吧。”他评价道。

    薇薇安又去找诗妮卡了，不过还是没有结果，她依旧很抵触她。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把东西放在那里就走了。

    古宅里的大钟准时的响了一声，两声……五秒一次，共计八次，也就是晚上八点了。

    莫林伯克听见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把笔帽盖上，在看到的那页下面折了个角，塞进桌上的书堆里，起身去给拜访者开门。

    如他所料，来人确实是薇薇安。她身边还有一位金色长卷发的男士，戴着单片眼镜。

    “晚上好，莫林伯克先生。”她朝他行了个礼。

    “晚上好，小姐。”

    薇薇安旁边金发的男人把手中的纸袋递给他，他接了过去。他凭着感觉，隔着袋子，里面应该是放了什么方框形的物体。已经太久没有人给他送礼物了，他用尽了力气才忍住没有当场把它打开。

    “谢谢。”他对少女说。薇薇安看了男人一眼，男人把挂在胳膊上的一件绿色的外套递给她，“小姐，您的外套。”她三两下穿上，拽着莫林伯克就跑了。

    “小姐，别跑太快。”男人在后面说，声音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二楼，莫林伯克以前就注意到了，只有左侧的楼梯是可以通行的，左侧楼梯被一张大门堵住，在走廊内部也是，中间的一段区域是他从未去过的。

    走廊里的大门边有一扇落地窗，少女拉开窗帘，在纱窗下面的挂绳上系着一只钥匙。

    她用那把钥匙把门锁打开。

    他跟着她走进去，里面是漆黑一片。她去把灯打开，顿时视野明亮了起来。这像是一个大厅一样的地方，前后门在一条直线上，大概相当于七八个房间的大小。他用房间大小作为计量单位。房内正中间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些点心，桌子的旁边有一台茶几，茶几的对面有一台彩色的电视镶在墙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茶几后面有一排沙发，真皮的，他用手摸了两下，比赌场休息室内的质感还要好。

    薇薇安随便拉过桌子边的一把椅子坐下，莫林伯克接着坐在她的对面。

    “我不太懂得怎样招待别人，不过好在你还是来了，我很高兴。”或许那只无意间留下的虫子也是促使他赴邀的原因之一。

    她给他泡了杯孟德修斯的咖啡。

    他尝试着触摸了一下杯子，指尖被狠狠一烫，抽回了手。“孟德修斯的咖啡，你平时喝的是这个吗？”“嗯。”她应了一声，伸手去够她的蛋糕了。大约16寸的一块蛋糕，也可以说是一座蛋糕。乳白色的奶油堆叠，凌乱散布着一些像裙摆的花边一样的装饰，用绿宝石一般的葡萄点缀，就像是一座用奶油堆成的小山，盛开着绿色的清甜的小花。一个精致又潦草的可爱的小蛋糕。

    她用蛋糕刀给莫林伯克切了大概1/4大小，把它送到盘子上。里面的蓝莓果酱流出来，在浅色的蛋糕胚上晕开。剩下的3/4都是她的。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其实味道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