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薇薇安并没有把那个3/4个蛋糕全部吃完。
她领着莫林伯克走向庄园的西边,莫林伯克从没去过的地方。除了宅子的一二三四层楼就没有哪里存在过他的踪迹了。
她指了指远处的秋千,“你想试试它吗?我来推你。”她问他。她和塔尔克丝就是这么玩的。
他坐上了那个编织的座椅。附近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也许是他的幼稚心作祟,他并没有拒绝,虽然看起来挺丢人的。
这架秋千像是《茶丛婉语》同款的,平时他们看的电视都是一半黑白一半彩色的,颜色也比较旧,不太真切。他隐约看出来它们十分相似。
于是他们就像《茶丛婉语》里一样,在花丛中荡秋千。
他感受着风在他的耳畔拂过,轻柔的,让他脸颊有些发痒。他没有体验过这种娱乐设施,之前他家是有一个,但是他当时年纪已经不小了,就没有尝试,只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坐在上面悠来悠去的。
再一次飞过最低点时,他伸腿踩住了地面,粗糙的草坪与鞋底之间的摩擦力使他停下来。“我来吧。”他站起身来。
白色的,或是银色的月光,透过树冠照下来,光亮中散布着斑驳的影子,缠在吊绳上的花蔓垂下来,夹杂着几朵浅蓝色的小花。
少女被推出去,此时是无风的,她轻盈的发丝飞舞着,墨绿色的裙摆镶着白色的蕾丝花边,还有一圈不显眼的金色小花边,随着她飘起飘落。她看起来不是很开心,仿佛习以为常,就像是每天都吃蛋糕就算再好吃也总有一天会觉得恶心。她早就玩腻了这些东西吧。
一束月光从侧面打到她的脸上。
她真的很像安莱温蒂娜。
和电影里那段情节的画面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哎呀。”一只鞋摔了出去。她跳下座椅,跑去把棕色的小高跟穿回到脚上。
“还继续吗?”莫林伯克问。
她摆摆手,拒绝了。
然后他们去到了特尔希克喷泉那里。那是一座以神话为主题的喷泉,出自德莱蒙特?特尔希克之手。不知为何菲罗忒斯将它直接称作特尔希克而不为它起一个更有意义的名字。
她确实不擅长招待人,但莫林伯克就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他把它归结于他太久没有认识新的朋友了。可能她也是这么想的吧?他偏头看了看薇薇安,她一个晚上都忙来忙去的,但还是搅得一团乱。
“哦,对了,我可以向你介绍我的朋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激动地说。
朋友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见面了吧……但是薇薇安她认识的人应该都不太会有危险人物吧,而且万一是个心地比较善良的老好人,等他以后脱离菲罗忒斯后还可以再宰一笔,捞点经费什么的……最后,他对少女说,好的,我很荣幸认识你的朋友。
其实就算他不表态薇薇安也会带他去见她的朋友的,或者说她的朋友会主动来找他。
一抹黑色的影子从花丛里蹿了出来扑向少女,她顺手接住了那道影子。
那是一只边境牧羊犬。它看着还比较健康,年纪正是旺盛的时期。可以看出来菲罗忒斯真的很重视她。实验室里应该有不少实验用的比格犬,特殊疾病的、转基因的、作为参照组的……随便选一只样貌好,毛又亮的健康犬不就好了吗?居然还特地去买了一只别的品种的。
他分析了一下,也有可能是怕和别的狗搞混,不小心误杀吧。
好吧,他就不应该以为她有什么正常人朋友。他顺势蹲下来摸摸狗头,那牧羊犬哼哼了两声就倒在他怀里。
“喂,恩塔维亚多德。”
恩塔维亚多德委屈巴巴地爬起来,回头蹭了蹭她的腿。
“他刚开始跟我可没有这么亲近。”少女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莫林伯克站直了,“你叫恩塔维亚多德,对吗?”恩塔维亚多德扒了几下他的腿。
“哈,他认可你作为它的朋友了。”她说。
“但愿吧。”他答到。
她双手把狗抱起来:“走吧,恩塔维尔多德。”她回过头,“你也跟上。”
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二楼。一进门,薇薇安就把朋友放下,她的朋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跳到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汪!”它用爪子扒拉了两下遥控器。
“你想看点什么?”她问他。
这真是少见的高科技设备。菲罗忒斯里的一切几乎都是古典款的,没有移动电话,只有那种中间有个转盘式的座机,也没有手机之类的,外面的世界尚未普及,但也有零星几个有钱人在使用了,他们这里传个话还要用写信的方式。
他把遥控器从狗爪下夺过来,在电视屏上的各个界面都扫视了一下,只知道时间、温度、大气,位于坦莲汀的不知道哪里。不过也勉强算是个突破。
他点开了一个界面,可以用按键的方式输入数字。
对应的是一部比较老的电影,主题是友情,爱情……同性恋。
“要看这个吗?”薇薇安问,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好糟糕哦,他想,忍住了想立马逃跑的冲动。
他连忙又换了一个数字。
总之,好吧,他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了。他披着一条蓝绿色用金丝线绣出浮华花纹样式的小绒毯,恩塔维亚多德缩在他旁边,对面电视上播映结束的画面还没有退出去。
电影里有一个金发的女人和一个黑色长发长相英俊的男人,那女人给男人涂上指甲油,并向他展示自己的钻戒……她在花丛中被杂乱的太阳花包裹……女人穿着男士衬衫,靠在窗边一直抽烟……太阳花攀附上她的身体,侵蚀它她,让她只剩一具白骨。那个男的的戏份好少啊。
是恐怖片选材吗,还是其他的选材?他也不清楚。
莫林伯克感觉到,他怀里搂着薇薇安。她的体温有些低,刚好他比较怕热,所以这可能就是他们维持这个姿势的原因。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他就像一具已经进入石棺被摆好动作的准备好下葬的尸体似的,动都不想动一下。
要知道他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贴的这么近过。
他感觉到他又快睡着了,真的太困了。
他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把远处的遥控器捞过来,跳转到显示时间的界面。
4:48。
他把遥控器放下,决定接着睡。
当他再次睁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缝隙流入,他伸手捂住眼睛。
7:26。
薇薇安也醒了,她下意识攥住他的衣服,翻了个身,两个人连着毯子一齐摔在了地上。恩塔维亚多德早就跑出去玩了,它会自己开门。?
“额,操。”他率先做起来,抻了抻自己的肩膀。银发的少女还是趴在他的怀里,没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莫林伯克……”她嘟囔了一句,打了个哈欠。他凑过去,却没听清。
他想要起身,在推开薇薇安时,她用双手死死勒住他。宽袖上的花边略有些搁人,挣扎无果后他也就凭她这么搂着了。
8:15。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
她坐起来,抓了抓头发,眼前就是自己那高定的限量版茶几。
“为什么我们都在地上……哈啊……”她又打了个哈欠。
“几点了?”她问。
“八点十五。”他指了指电视上显示的时间并告诉她。
她拿起沙发上随意扔着的玫瑰金色手表,她睡觉之前把它摘下来了,“哦,我的表快了一分钟。”然后看着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差点仰倒过去,他赶忙用小腿抵住茶几。
“我想我要走了,黑百合一定会骂我,如果我迟到了的话。”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留下来帮少女一起把毯子收了,把桌子清理了,还营造出一副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假象。所以他甚至没有时间回到自己的住所里跟克里亚说个早安。
至于黑百合到底怎么他了,已经不重要了。等他下午回到房间才发现桌上有一个小礼袋,他终于想了起来。
他把礼袋拆开,里面放着一副蝴蝶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