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红色的液体顺着导管一圈一圈地涌上来,像是儿童乐园里的过山车,不过列车越来越长,离子们也不似孩童般欢乐。

    液体流入了薇薇安的静脉。

    “各项数据均无异常。”研究员对索菲娅说。

    等都输进去后,环环缠住她左臂的皮带松开,架住她的台子也缓缓降下去。

    索菲娅帮她理了理头发。研究员用棉签和纱布把她的胳膊包裹起来,连着之前的针孔一起。她的针孔即使不细看也可以看到。她简直苍白的像一张白纸,那些针孔就像是不小心点上去的笔水。

    “不要吃油腻的,不要碰酒精,有什么症状都来找我。”索菲娅叮嘱道。

    她点点头,走了。

    在大厅里,薇薇安就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该去哪里。她不认识其他人。莫林伯克今天有课,诗妮卡也连着好几天不见人影。

    其实如果诗妮卡不在也并不是偶然,而是她故意避开她走。她现在就躲在门后。

    她嫉妒她嫉妒的快要疯了,明明是差不多的身份,只因为地位,她总能多得到一些好处,小点心、饰品、香水、奢侈品之类的。虽然她自己也有,不过是那些人的怜悯和小费罢了,她为什么能面无表情的收下那些东西,那些以为只要有钱有势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用来侮辱她的东西,美名其曰馈赠。

    当薇薇安拿着一些奢侈品给她的时候,她搞不懂她是在羞辱她,还是,还是她真的不清楚……她的心可真大啊。

    她暗暗讽刺了一句。

    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可以接受被别人羞辱,这种事情已经很常见了。平常是一两个人,偶尔也可能是三四个或者更多。他们可以用鞭子抽她,用蜡烛烫她,□□上的,精神上的。起初她简直都要崩溃,但她逃不掉,几年下来也就习惯了。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她终归会觉得羞耻,不过能够厚着脸皮陪他们把戏演完而已,扮演一个可以被欺凌的弱小对象。

    薇薇安的头发,是个人都会不自觉的注意到。

    到底该说她是白发还是银发呢?好像是白色的,但又好像不是纯白的。它似乎能够反射出蓝色的微微发紫的,还是浅金色的光。闪亮的、润滑的白色卷发,像是某款沐浴露,具体是哪款她不记得了,也像珍珠。

    她的眼睛像月光石,不,还是蛋白石吧,看不透到底是什么颜色,富于变化。但她的表情则相反,没有很激动,很愤怒,很悲伤,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忧郁,她比她更像阿尔忒弥斯。这副模样一定很讨男人喜欢吧,女人也一样……不去用她发泄自己的欲望,而是好声好气的去讨好她……她发誓,所有人都会这么做的。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瘦了,身体还在发育期,却长期营养不良,身材十分矮小,也弱不禁风。她的双眼眼球明显的凸出来了,在她的想象里,她的肤色蜡黄,嘴唇苍白,眼睛大的不像正常人,倒像是仓库里偷吃的耗子。

    她又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刚好有钱或有势——这只是个大胆的想象罢了,何妨再大胆一点,既有钱又有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金色,不,他想要更有攻击性的黑色头发,文静而深邃的茶色眼睛,带着贵气的金边眼镜。他也会如同那些人亲吻她的眼皮,让她靠在他的胸前,顺着她的秀发一路吻到她的锁骨。

    诗妮卡的视线顺着她的头发下移,注意到了她洁白手臂上缠着的纱布。

    她受伤了?!

    她承认她有一点点幸灾乐祸,不过不只是幸灾乐祸,她很是诧异,为什么有人会去伤害她?她可是薇薇安!

    现在的蚊虫基本已经消散了,而且普通的叮咬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该不会是人咬的吧?谁会去咬别人的手腕呢?哦,对,确实有人喜欢,肯定的,虽然她没有过,但是胸前、后背、肩膀上曾有过不少淤青。在手腕的话只要穿着长袖遮住就好了吧,她既然包着纱布代表她也知道要遮上……她真的知道吗?她见过她好几次带着痕迹还穿着大领口或者露肩的衣服。那只可能是出血了,坦莲汀有吸血鬼吗?

    她只在小说里见过那种生物。

    “诗妮卡?”

    也许是她看的出神了,薇薇安发现了她。

    糟了。这是诗妮卡第一个想法。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总不能把刚才想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所以她转身就跑。

    薇薇安也没有去追她。她就知道她要跑,拴不住的话让她跑了也无所谓,反正迟早有一天能逮到的,不差这一会儿。

    她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她没事情可做,随手抽了一张餐巾纸开始叠花。她叠了一朵又一朵,都放进高脚杯里。

    “小姐。”金发的男人又出现了。

    “嗯哼。”她问。

    男人扶了扶眼镜,“虽然您叠的花十分美丽,这一点我发自内心地称赞您,不过您不觉得您有一些浪费吗?我说的当然不是纸的问题,而是高脚杯。”

    小伊瓦纳洛斯来的时候,看见了薇薇安,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类似管家的职业,但菲罗忒斯的很多人都有,他们不可能每个都是贵族少爷小姐。

    “好吧。”她说着,把纸花全部从高脚杯里抽出来。

    “我去找人把它们全收起来。”男人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才注意到在远处的少年。“啊,是你啊。”她说。

    他低下头,想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但是红透了的耳尖出卖了他。

    “嗯。”他现在这副模样真像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完全没有那天拍卖会时的英姿飒爽。

    “我们之前见过面吧,我记得你,你叫………啊,抱歉。什么来着?你没有告诉过我吧?我的记性不太好。”她满怀歉意地一笑。“伊瓦纳洛斯,斯特兰?伊瓦纳洛斯。”“哦,那你应该是没有告诉过我,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忘了呢——不过还是应该向你道歉,我竟没有主动询问过。”

    她十分优雅又礼貌地完成了这个话题。

    他的头埋得更低,脸更烫了,心脏砰砰地跳着简直像要跳出来。她把手上的一个手镯取下来,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给他带了上去。

    “就当做是这一次的见面礼吧,感谢您的拜访。”终结了我的无聊。

    她没有松开手,也许是忘记了。抓着他的手停住了好几秒。他仿佛在用手触摸着一只烧水壶,指尖越来越热,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仿佛要被烫伤。他猛然一下抽回了手。

    “哦,抱歉,不好意思!”

    他有些别扭的歪过头去,又小心翼翼的撇了她两眼。“不,没事。”

    薇薇安轻轻地笑了两声,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用手指勾勾他的领花,向逗小猫玩似的。

    “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于是小伊瓦纳洛斯于她的旁边坐下。他貌似不能思考了,大脑像是坏掉了的机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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