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见殿下不回答,叹道殿下这神游天外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
他又没听进去。
姬莳礼见窗外毫无动静内心有些奇异的波动,随即又平静了下来,熄了油灯。
为什么要等她回来?
作为夫郎不过问妻主安危是有罪的,他只是在为自己考虑而已。
姬莳礼说服了自己,眉眼舒缓下来,安心闭上了眼。
许是最近太过于劳累,符珠御昨晚并没有想要出门历练的冲动,一夜无梦,一晚上心惊胆战的邪祟茫然的挠了挠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松的躲过了一劫。
邪祟蹲在山巅,托着腮帮子,软萌可怜,它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符珠御,撇了撇嘴有些失落。
侍女敲了敲次寝室房门,恭敬道“大人,晨膳已备好,请您移步。”
符珠御随意盘了个木簪,青丝自然垂落,抬步出了门。
庭院里鸟语花香,管家特意带着侍女栽培了新的兰花。
今日难得清闲,符珠御倒是有些不太适应。
看着满桌的佳肴,她撩袍而坐,右使守于门前,左使前几日奉她命去了詹州调查一些事情还未回来。
侍女欲要布菜,符珠御摆了摆手,她刚要自己夹菜时,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侧脸问道:“姬莳礼呢?”
右使一愣,恭敬回道:“回大人,姬夫郎现在还在房中。”
右使面容诧异,虽然是新婚妻郎,但祭司大人一贯对姬夫郎不太过问,除了别给她惹什么大岔子,她一直是漠视状态,怎么今日还问起他了?
符珠御看着满桌的菜,吩咐道:“去把他叫出来。”
右使行了一礼,奉命离去。
姬莳礼在路上还有些奇怪,符珠御找他能有什么事?
随从的姬疏倒是眉眼带笑,大人终于开始在意起他家殿下了。
见姬莳礼到来,右使向他行了一礼,姬莳礼端庄回礼。
“郎姬莳礼拜见妻主。”
今日的符珠御没有穿沉闷华丽的官袍,一身青衣,乌发中坠有一点檀木色,少了几分威严,多了点遗世的清雅。
姬莳礼难得多看了她一眼。
“过来吧。”符珠御向姬莳礼招招手。
姬莳礼端庄而坐,低垂着眉眼,不做动作,随即想起什么,学着其他夫郎的样子给女人夹菜。
符珠御望着碟子的菜怔愣了会儿,抬眼见他有些拘谨的样子,淡声道:“你吃你的,不必管我。”
姬莳礼闻言有些诧异,她就是单纯叫我用膳?
之前在众人面前让他难堪,现在又向他装什么大尾巴狼?
压下眸底的噗笑,他拿起筷子就开始风暴模式,细究下姬莳礼优雅有序,毫不粗野。
吃不死你。
姬疏见姬莳礼如此,杏眼微瞪,碍于符珠御在场又不好开口,只能在心底不断祈求。
我的殿下,您可淑男点吧。
姬疏偷偷看了眼符珠御,见她脸上并无异样才松了口气。
话说这还是符珠御和姬莳礼头一次一起用膳,符珠御事务繁忙,经常被留在御书房过夜,作息又比较奇怪,两个人几乎见不了几面。
符珠御搁下筷子,见姬莳礼死死盯着她,还以为是他没有吃好,换了个新筷给他夹了半碗肉和鸡腿。
碗里堆成了山。
故作贤良淑德的姬莳礼一愣,盯着那肉看了好久,反应过来道:“多谢妻主。”
幽湖眸底荡起波澜,他的耳廓已经悄悄上了胭脂,而姬莳礼毫无察觉。
右使见屋内的状况,眼底有了些许欣慰,祭司大人总算知道怎么哄夫郎了。
逶迤绿水,秀美幽州。
俞柳三人带着侍女一路游荡,沿路有百姓认出她们来,笑着送上家中粗粮,邀请大人们去家中做客。
文谨坐于船头持书道:“听闻幽州有凡幽客栈,那里的炒菜深受百姓喜爱,不如就去这里暂住一晚吧。”
俞柳对这些但是没什么讲究,微微点头。
“吃什么炒菜?要吃就吃那著名的炕头熏鸡。”
捞鱼又放生回来的温绾听到文谨的话,眉毛一挑,慵懒回道。
“去客栈。”
“去熏鸡楼。”
“去客栈。”
“吃熏鸡。”温绾拧眉,回怼道。
文谨气急败坏,指尖攥得苍白,提声道:“温绾!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是吗?”
温绾倚靠在船壁上,翘着腿,笑道:“是又怎样?”
文谨暗自捏了捏拳头:“……”
怎么会有如此可气之人?
俞柳看了看火气四漫的两个人,掏出了盘缠,低头仔细数了数,突然出声道:“这次出门急,盘缠有些紧张,你们两个都别争了,听我的,去留客楼还能省点盘缠。”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两个人闻言默不作声。
温绾和文谨原来是同一波选拔进御书房的官员,本来共事久了虽说关系不热,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水火不容的地步。
后来出来一个丞相幼子,容貌绝美,性格温顺可怜,此郎本与温绾从小订了娃娃亲,各自成年后便成亲,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郎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药,喜上了书呆子文谨,从此两个人彻底结了梁子,每天睁眼闭眼就开始掐。
不过这是江湖间流传的说法,具体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俞柳雅坐于船头,水肥美异常,波光粼粼,只是莫名觉得水雾有些奇怪。
她喊来扯皮的两人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水散发着些黑雾?”
温扶着船身瞧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不同,懒散靠在船头挑眉道:“俞大人,你怕是连夜赶路出现幻觉了吧?”
文谨靠在一边,伸手拨了拨河水,除了有些许凉意,其他没什么特别,她道:“俞大人怎么了?”
俞柳摇了摇头,眉眼稍微舒展开些,淡声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最近太过于疲乏了。”
文谨擦了擦手,转身阅书。
留客楼,人头躁动,欢声笑语,肉香四溢。
“哎?三位客官好生眼生,头次来咱食楼想吃些什么?”
眼神犀利的店小二搭着毛巾,见三人气度不凡,连忙放下盘子笑眯眯开始招呼。
“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菜?”
店小二报了一串,温绾听的头晕,摆手道:“就来四道最正宗的本地菜吧,再来三个面食,对了,楼上客栈留一间,我们要在这里露宿两晚。”
“得嘞!”店小二转身钻进了后房。
承桑王都:
王位上,女人风流倜傥,眉眼张扬,一手搂着宠后的腰,听着殿前侍卫的汇报,手自然揉捏着夫郎的软肉,男人面容羞涩,瞪着她。
听闻侍卫对一十二王子们的汇报,女人淡淡道:“那姬荣别的不说,儿子倒是各个水灵,可惜也只能做这世间柴火,你说是不是,嗯?”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哪有郎水灵啊?”男人就着女人的手指蹭了蹭,眼尾泛红。
侍卫道:“今年典礼过去不久,她国又新生了八个女婴。”
男人手捏葡萄欲要喂女人,承商反之将葡萄送入男人口中,笑道:“招灵本就耗元,那符珠御恐怕元气伤了不少吧?”
似乎是最近太被娇惯了些,宠夫恃宠而骄欲要搂上承商的脖子更近一步,方才还满眼纵容的承商一把推开了男人。
男人惊愕,脸色苍白,尴立于原地肢体僵硬,细声道:“陛下……”
他搅着葱指,斟酌着待会儿要怎么讨好这位喜怒无常的陛下。
承商起身,宽大的长袍微微拂动,慵懒道:“查到符珠御所出何处了吗?”
侍卫心惊胆战,脸色苍白,她小心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又慌乱解释道:“陛下放心,督卫们已经加快了速度,应该马上就可以揪出来了。”
承商接过侍女托着的披风,金边贵气张扬,她半蹲在侍卫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孤知道,要是符珠御真有那么容易被我们揪出来,那才是见鬼,别害怕。”
转身眼神冷了下来,残忍无温。
侍女收到了陛下旨意,恭敬点头,压下心中不忍,今日她不死,陛下还会杀他人助兴。
承商依靠在銮轿中,裹紧披风,望着远方墨色山水,神色冰冷,百姓们夹道相迎,恭敬下跪。
一十二有符珠御坐镇,她们无计可施,要吞并还需另想它法。
“绕路去御灵观。”
“是。”
宠夫暗暗观测陛下脸色,不敢上前。
留客楼沸沸扬扬,说相声的文人立足于台上,眉眼带笑,拿着快板就是一顿噼里啪啦。
“哎?您猜怎么着?那祭司大人反手就把那贼人扣在了地上,围上来的百姓都说好!”
众人磕着瓜子,闻言鼓掌喝彩道:“好!”
“要说咱们有祭司大人啊,那其他人是吓得屁滚尿流,丝毫不敢冒头啊!”
众人一拍桌子,听得那是激情澎湃,心花怒放:“好!再来一个!”
……
俞柳三人坐落于二楼靠窗位置,温绾抱着熏鸡半翘着二郎腿大快朵颐,眯眼道:“这鸡肉肥瘦相当,外酥里脆的,要不是盘缠少,我还得再打包几份回去解解馋。”
文谨停下筷子,额间微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