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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软之人便是无福之人

    "那人什么来头?"白如竺按着抽痛的小腹。

    "大理寺少卿司清羽。"陆临风的从地缝里绕着她一圈,"与宁王少年同窗,后来......"他望着窗外残月,"道不同罢了。"

    四更的梆子声在窗外幽幽响起,白如竺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连日来在酒楼卖鱼时听到的闲言碎语,此刻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你听说了没?大理寺那位少卿大人刚到柳叶村,连夜就带人掘了村长儿子的坟!"

    "可不是嘛,听说开棺时那场面......可新娘子的尸首压根不在里头!"

    "要我说啊,定是宁王生前浪荡,死后看上了那手臂上满身胎记的阴婚新娘,"隔壁桌的醉汉突然压低声音,"所以......那河里突然翻白的鱼群定是给阴婚新娘的聘礼......"

    "嘘!"同伴急忙打断,"衙门都贴告示了,说是新娘自尽前在井里下毒让全村陪葬。再乱嚼舌根,小心官差请你吃板子!"

    白如竺翻了个身,窗棂透进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那些漂浮在河面上的死鱼。

    司清羽......你到底是清官还是豺狼?

    夜风灌着远处传来打更人沙哑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听说开宁王棺材那日......"白如竺缓缓开口道,"天上劈下三道雷?"

    陆临风冷笑:"若宁王真能引雷,第一个劈死造谣的。"

    ......

    晨钟撞破山雾时,白如竺正坐在晃光寺的石阶上喘气,这三日未进粒米,唇瓣已裂开细小的血口,可眼睛却亮得骇人。

    陆临风透过虞芷的眼睛望着香火缭绕的殿宇,想起母妃曾说在此寺求得良缘——当年父皇来上香,两人一见钟情。如今山河依旧,父皇母妃长绝。

    他生前本不信神佛,却想起母妃"可以不信,不可不敬"的教诲。如今他这缕游魂既借人身重临旧地,也道许个愿吧。

    而此刻,"咕——"

    腹鸣在山门前格外清晰。白如竺突然掐了把大腿,硬是逼出两汪泪来。

    他嗤笑,"装什么虔诚?"

    白如竺不理他,只盯着正殿方向——虞将军夫人孔氏的马车刚停在山门。

    她之前额外在百晓堂买的消息——每月廿一,孔夫人必来晃光寺供长明灯。这位长年茹素的母亲,焚香跪拜时只念着一桩心事,找回当年离散的幼女。

    忽然,陆临风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要装偶遇,也该吃点东西,否则晕倒在虞夫人轿前,怕是要被当作乞丐打发了。"

    “正是要如此。”说着白如竺正对着晃光寺外的池塘将碎发拨得更乱些。

    陆临风看着她如此摸样苦笑,"这窝囊日子终于到头了......"

    ......

    正午阳光穿透经幡时,孔泽兰在佛前长跪三个时辰后,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她扶着供桌艰难起身时,檀香灰簌簌落在她素白的衣袖上。

    老住持的禅杖突然轻叩青砖:"缘法如露,只在晨昏一念间。"

    她脚步倏停,转身行大礼时泪珠砸在绣着往生咒的鞋面上。

    ......

    山道上,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撕裂了寂静。

    拉车的枣红马突然惊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车辕在剧烈晃动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马车内,两名男子正低声交谈,突如其来的急刹让二人猛地前倾。

    锦衣少年一个踉跄,额头险些撞上车壁,而另一人则迅速伸手撑住厢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回事?!”少年怒喝。

    车夫死死勒紧缰绳,回头禀报:“少爷,有个姑娘……挡在路中央。”

    “哦?”少年冷笑,“何人如此大胆,敢拦本少爷的道?”

    车夫跳下马车,走近查看。只见那女子衣衫褴褛,发丝散乱,半张脸被尘土掩盖,整个人一动不动地伏在官道正中。他蹲下身探了探鼻息,回头喊道:“少爷,这姑娘像是晕过去了。”

    “晕了?”少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指尖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窗框,“那就拿马鞭,给她醒醒神。”

    “是!”车夫领命,从腰间抽出马鞭,抬手便是一记狠厉的破空声——

    “啪!”

    附在白如竺身上的陆临风暗道不好:"截错车了。"

    她却在剧痛中勾起嘴角:"无妨,正愁演得不够真,添些伤反倒更好"

    陆临风心头一震,这女子竟对自己如此狠绝……

    第几鞭下去,粗布衣裂开血痕。陆临风感知到她咬碎的后槽牙——这疯女子竟连痛呼都咽了回去。

    马车内,司清羽眉头紧锁,指节抵在太阳穴上,本就因大理寺堆积如山的案卷而心烦意乱,今又是父亲托自己带秋泰游玩,偏偏这表弟就喜欢缠着自己。此刻耳边又传来刺耳的鞭打声,更添烦躁。

    “够了!秋泰!”他冷声呵斥,“你何时这般放肆了?”

    秋泰撇了撇嘴,十七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眼底的骄横却毫不掩饰:“表哥,这种人就是惯犯,专躺官道上讹银子,不教训怎么行?”

    司清羽眸光一沉,猛地掀开车帘,厉声道:“住手!”

    车夫鞭子刚扬至半空,闻声一僵,讪讪收手。

    司清羽扫了眼地上的女子,见她衣衫渗血,眉头皱得更紧:“拖到路边,给些银两,莫要耽搁回城。”说完,他放下车帘,“继续赶路。”

    秋泰突然阴笑:"表哥心善,不如带回府当洗脚婢?"

    “闭嘴!”

    秋泰被这一声呵斥噎住,可马车驶离时,他仍不甘心地回头,阴鸷的目光狠狠剜了一眼地上的身影。

    马车声渐远,扬起的尘土缓缓散去。

    陆临风感受着这具身体传来的剧痛——鞭伤火辣辣地灼烧着皮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如竺却低低笑了,唇边溢出一丝鲜血,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她抬手抹去血迹,嗓音沙哑却带着讥诮:“怎么,小鬼,你生前没受过这种伤?”

    话音未落,她猛地抓起路边的石块,毫不犹豫地朝自己额角砸去——

    “砰!”

    鲜血瞬间蜿蜒而下,染红她半边脸颊。

    “你……!”陆临风震惊得说不出话。

    白如竺却只是冷冷勾唇,指尖沾了血,她低声道:“心软之人,便是无福之人。”

    说完,她缓缓躺回官道中央,闭目无声,仿佛真的只是一具重伤昏迷的躯体。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小时候只因洗碎了一个碗,也是这般咬碎满口血沫,才从白大川的藤鞭下活过来

    ……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再次由远及近。

    她听见陆临风倒抽凉气:"虞家......来了......"

    “吁——!”车夫猛地勒紧缰绳,车轮在泥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夫人!”车夫回头,声音急促,“有个姑娘晕在路中央,浑身是血!”

    蔡嬷嬷正要下车,孔泽兰却想起佛前那串突然断线的檀木念珠。

    她掀开车帘,看见青石板上蜷着的身影——少女浑身是伤,额角伤口糊着泥沙,可垂落的右手腕上......却缠布条露出一小角疤痕。

    "求您......救我......"

    少女喉间滚出气音时,孔泽兰突然踉跄跪地。蔡嬷嬷惊呼着去扶,却见夫人颤抖的手正拨开那截脏袖——烫伤的疤蜿蜒如蜈蚣

    "回府!"蔡嬷嬷的尖叫惊飞林鸟,"快请大夫!"

    白如竺在剧痛中模糊地想——这次,总该赌对了。

    马车碾过满地银杏叶时,经幡正拂过"佛光普照"的旧匾。住持合十目送,手中念珠突然断了线,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滚落山阶。

    ......

    入秋的三日,将军府内一片肃穆。檐下的铁马在寒风中叮当作响,府中仆从皆屏息凝神,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姑娘醒了!"

    西厢房端着药碗的丫鬟惊得摔了瓷碗。

    床幔被风掀起时,露出女子惊鹿般的眼睛。她触到额间细布的指尖突然僵住——屋内已乌压压站了一地人影。

    "别杀我!"她猛地蜷进床角,单薄的中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整个人抖得像风中残叶,"我......我很听话的......你们想让我干什么都行......"突然扑到床沿重重磕头,额角纱布瞬间洇出鲜红,"求求你们......"

    孔泽兰看着女子这模样,泪珠砸在丈夫玄色的护心镜上。虞一舟转身一拳捶在柱上,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落下:"请大夫!快!"

    女子却在这声暴喝中软软栽倒,散开的青丝盖住了她枯瘦如柴的手腕——那上面深深浅浅全是牙印。

    半晌后。

    老大夫诊脉时,满室只闻铜壶滴漏。他忽然倒吸冷气,"这女子脑络受震,许是生前遭受了非人的待遇,记忆又暂失实属寻常。将军府药材齐全,好生将养便是。"

    待大夫走后,厢房门扉轻合。

    "姑娘果真不记得年岁几何?家在何处?"为首的男子眉骨上一道旧疤横贯,玄色衣袍下的手掌布满老茧。

    女子茫然摇头时,他眼底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大夫说过要静养。"年轻虞一舟扶住身旁啜泣的母亲,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女子声音轻得像片落叶。

    这句话似利刃剖开尘封旧伤。孔泽兰攥着松香色帕子的手剧烈颤抖,"她就是我的芷儿......这手臂上的烫伤,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虞一舟红着眼眶指向她右臂烫伤的疤痕:"爹......"

    "住口!"虞将军暴喝如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乱响。"十五年......每回找到的冒认者,不是贪图富贵就是别有用心......"

    女子听后踉跄着要起身,素白中衣下隐约可见交错鞭痕。"莫要因我伤了和气......"话音未落便软软栽倒。

    虞一舟箭步上前接住她单薄的身子,抬头时眼眶发红:"父亲您看,这些鞭伤......"他小心卷起女子袖口,露出狰狞的疤痕,"父亲您想想,当年拐走妹妹的人,怎会善待于她?"

    "请大夫,"虞文德铁掌捏碎茶盏,"备最好的药。"

    窗外秋叶纷扬,恰似十五年前那个血色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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