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丛便“宠幸”了那位花重金买来的小伶,用的是花寨的独门秘方“催情散”,混入酒中无色无味,服用以后昏昏然如入仙境,爽哉!妙哉!
这番如此夸大的言论自然是花寨自己说的,不过也确实达到了目的,那小伶很快没了意识,睡梦中笑的很是荡漾。花寨拍了拍他的脸颊,转过身子撑着身子坐在床沿,头歪着,讥讽道对面的沈丛“坊间传闻,沈公,貌美,却独宠男宦,原来,你没这爱好啊。”
“我不介意今日杀生。”沈丛双臂抱着剑,闭目狠声道。
花寨自讨没趣,继续说道“明日庭南小可怜可就要登台,沈公,明日可得继续努力。”
花寨将尾音拖长,颇有些看好戏的恶趣味。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既是直接拘了那万陌矣是有些唐突,可你的计划也过于曲折了些,你究竟想做什么?”沈丛的语气逐渐染上些许不耐烦。
“这问题你问的有些晚了,箭在弦上,弓已开张,怎么回头?”花寨依旧玩笑着,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沈丛睁开眼睛,静静地看了会儿花寨,瞧不出什么情绪,只觉得霎时间屋内剑拔弩张,随即沈丛提起一旁趴在桌子上看好戏的乙凫走向门外。
花寨走至门前,倚在门框上,笑脸盈盈的挥着手“沈公慢走啊,祝愿您明日度过美好的一天。”
露出手腕上细细的几串手镯子,叮当作响。
“沈丛要是知道你算计了他,你小命可能真的不保。”
月色清亮,烛光摇曳,朦胧的光影将从里室出来的秦清映的修长,秦清看着花寨不怀好意的手细细的抚摸着那小伶的鼻尖,皱起了眉头。
“沈丛没有这个爱好我很确定,但倒是你是越来越轻浮”秦清哑笑一声。
花寨将手收回,嗤笑道“俊俏的,我都爱,怎得就许你们男人灯红酒绿,不许我们女人莺莺燕燕呢?
至于沈丛,他不会杀我的,因为你算计他更多些。
我若是败露了,第一个就出卖你。”
说罢花寨偏着头,探着身子眨了眨眼睛,展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摇着手中的却扇。
秦清并不计较她的刻薄,伸手将她肩头稍稍不整的衣衫顺了顺,迎上她玩味的笑眼,说道“花寨,你真的做好面对真相的准备了么?”
方才还玩世不恭的人缓缓敛起笑脸,许久,说道“我一直都盼着这天,一直。”
……
次日,破天荒的二层的十二个雅室在开幕之前坐的七七八八,大厅的看台也是人声鼎沸,这可是乙凫等人在此蹲守了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番情景。
“怎得这么多人?”乙凫趴在花寨耳边悄声问。
花寨一笑,手指点着手中的折子“前日送来的帖子,说今日有大货,自然这些人高低都要来瞧瞧。”
乙凫接过去折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刚打算询问花寨什么意思,只见烛光骤灭,台上人影绰约,几台普通的点戏之后,报幕人上台,只见此人端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只烟柄,绕着四周展示了一圈,踱步回到台中,高声说道“这便是今日的大货。”
指着手中的羊脂白玉烟杆,捏在拇指和食指间璇了一圈,继续说道“口微小,杆修长,羊脂白玉,天然未雕琢,出窑二十余年,未经人手,上等货品,代号,南,东西南北的南,起拍,一支金签。”
扶木一拍,二楼的签桶中便听到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入桶声。
席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吆喝声,鼓掌声,喝彩声,声声不绝,场上气氛随着每一拍落下的扶木一节接着一节攀上一个个高潮。
“已经十只了,不愧是沈三,家底不菲啊。”纷杂中,花寨眼神撇了一眼楼上,捻起桌上的点心,抿了一口,漫不经心说道。
乙凫瞧了瞧花寨的神情,起初并没有搭理花寨的话语,只是低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姐姐你并不想真的帮沈丛。”
“哦?何以见得?”
“我那天听到了,你和别人说,不用管那个困在伶馆的孩子,
而且这几日对于庭南的消息,除了沈丛主动问起姐姐你从来不提,也不慌张,而且即使沈丛问起,姐姐你也总是拿各种由头岔开问题,
之前我一直觉得是因为你胸有成竹,可看今日的神情,我才明白姐姐你一开始便没有打算救出庭南。”
对面的人片刻没有动静,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乙凫,似要看穿她一般。
“秦清说你是个傻的,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痴的,所以你怪我吧,我确实没有打算救庭南。”
乙凫目光如炬,却不见情绪翻涌慢慢说道“姐姐,沈丛不傻,只是看上去浑了些,我能猜到的,他一定也猜到了。”
随着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台上的醒目骤然拍响“丙丑,点灯。”
赫然,堂中惊呼四起,群众起立鼓掌,纷纷中听闻,这是今年开年以来第一次点灯,这点灯的意思就是包圆,全场所有的金签全部包圆,点灯当即拍板定音。
人声鼎沸中,花寨笑弯了腰。
果然,结局还是按着花寨的话本子走去,乙凫失落地看向沈丛的方向,却发现不知何时二楼本应该坐着沈丛的帘子,早就空空如也。
“沈丛呢?”乙凫拽拽花寨的袖子。
花寨敛起脸上的娇纵,望着戏台子,半眯着那双好看的眸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等了这么多年,好戏终于开场了。”
二楼密室内。
“沈丛?不,还叫你少徽?不不,还是该尊称一声沈公好了。”
沈丛半跪在地上,眼神死死盯着面前发出声响的帘子,浑身却使不出任何的力气,只能死死地握住面前的椅子。
沈丛虽不是什么神人,可也自诩大魏第一高手,可他却不完全不晓得何时,在何地,被何人下了药。
自打他今日踏入这伶馆便觉得身子一时比一时沉,可看着庭南身陷囹圄他又不得不来探探这地方的虚实,之前几日的观察沈丛发现了二楼西边最角落的那房间不一般。
每次的货品敲定结束后,报幕人最后都要回到那间屋子,蹊跷的是,之后却再也不会有人走出来,所以在今日点天灯之前沈丛便摸索着溜进了这间屋子。
不过简单的寻找便找到了这件密室,里面堆满了这些男伶的密信,上面详细的记载了每一位男伶的过往。
翻到庭南的那页,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沈丛”
沈丛顿时反应过来,中了计!
就在想要逃跑的瞬间,一阵香甜的气味袭来,顿时沈丛的功力卸了个干净。
只见须臾之间,一个人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只见此男子身高五尺,面容白细,眼睛狭长,微微眯起,若不仔细分辨竟分辨不出男女之像。
“万陌矣?”沈丛强撑着想要起来。
“万陌矣?可真是久远的称呼啊,沈公真是好记性,这么久远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万陌矣缓缓走进,眼底藏不住的欲望,只见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沈丛的脸颊,左右摩擦了摩擦。
沈丛试图推开他,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轰然倒在地上。
“你和你阿母长得一点不像,你阿母比你长得温柔多了,不过,这双眼睛像极了,对对对,特别是现在的眼睛。
当日,她在我身下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话音落下,沈丛的脑子轰地炸开,滔天的愤怒染红了双眼,他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看着那丑恶的嘴脸随着变态的笑容挤在一处,活像一只癞蛤蟆,还有嘴里那些肮脏的话语,沈丛疯狂地想要杀掉他。
“畜生,我要杀了你……”
沈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双眼猩红,拼尽力气只能将将支撑起上半个身子,万陌矣不过轻轻一推,沈丛便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放心,之后有的是机会杀我,不过你可得快点,可没有时间让你愤怒了。”
万陌矣从贴身的衣物中摸索出一个瓶子,只在沈丛鼻下晃了晃,沈丛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