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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长风吹起杨柳枝头

    早朝上,司马诩的出现让众人眼前一亮。

    今日他官服加身,身姿挺拔,皂缘白纱衣,青衣绛纱袍,细腰间还有那紫玉与绶带一同垂下,文雅大气,派头十足。

    司马诩跪拜阶前,器宇轩昂:“陛下,臣近日搜寻不少往昔的奏折,发现其中大有隐情,臣以为这次派兵还有遗漏之处,特来禀告。”

    司马伦许久未见司马诩,恍然看到他对朝政上心,还欣慰起来,张嘴打了个哈欠:“哦?那你说说看,哪里欠妥?”

    司马诩呈上折子,一边解释道:“梁王是带兵打仗的可用之才,他许久不来上朝,臣恐其有二心,他的儿子新野司马歆现在也动向不明。前日我查出他一桩受贿案的官员曾有秘密往来,此人家乡是青州,武帝时就任齐王秘书郎,臣恐若让他留在洛阳,他父子与齐王会里外暗自勾结。不如将他召来,统领张泓的兵马,出堮坂关应敌。”

    司马伦不悦道:“梁王位高权重,曾是寡人铲除贾后的得力之人,若是正如你所言,难道他不会带着兵马直接将堮坂关拱手他人!?”

    司马伦身边的王公本就不多,他既不想杀了司马肜,又害怕他去不复返,加上孙秀早上早已知道司马伦的心思,于是精明按下了自己的建言,又开始装聋作哑起来,心中暗喜:

    我好甩手看司马诩如何顶撞陛下,坐山观虎斗。

    司马诩跪倒:“淮南王反叛也未能拉梁王司马肜与陛下抗衡,正是因此人有勇无谋不敢对有权势的人下手,太上皇司马衷还在我们手里,他断然不会在战局未知时候叛变。其子也不会在新野收到檄文便应和齐王叛军。可若是留他在洛阳宫中,只要我军一时兵败,他必然趁乱挟持司马衷然后煽动大臣搅动洛阳局势!”

    一听“兵败”二字,司马伦气得站起身,冲下殿来。

    司马伦唾沫横飞,刚才还喜色现在却怒目横眉:“大军未行却先言败?你无端揣测宗亲,故意迷乱军心,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我朝廷兵强马壮,自有天时地利人和,司马囧之流乌合之众怎么会胜,就算是朕派黄口小儿,也断然不会被击溃,朕原以为你还算对政务尽心,现在看你还是一派胡言乱语,不知奏对你就给朕滚出去!”

    司马诩被狠狠骂得狗血淋头,他浑身战栗,但实没办法,只能跪倒再拜,继续恳求:“陛下!梁王是个隐患,我们不得不防啊。您明断在上,莫要一时糊涂。”

    司马馥虽然愚钝,但还算善于观察孙秀的动向,他知道孙秀这样缄默必然是得到了父亲的意思。于是趁司马伦不注意,踢了司马诩一脚:“陛下圣明,梁王叔没什么过错,我看四弟也不必太过谨小慎微,这事就先不必提了吧?”

    可司马诩浑身僵硬,还是硬着头皮大声进言:“陛下!事出在洛阳,但洛阳驻军并不多,我们需从长计议,给各地驻兵援洛时间!另外,还有……”

    “另外什么!”

    “司马颖的河北军号称二十万,一定是虚张声势,但前锋部队也必然超过三万兵马,不可情敌,如此来势汹汹不得不防!张泓将军善于突围,陛下应让他撤下堮坂关,去替刘琨和孙会,他们二人不是沙场将军,经验不足,恐怕——”

    孙秀一听自己儿子要被换下,到嘴的军功被夺去,当即反驳:“陛下,他们此时已整顿兵马准备出关,若此时召回,有恐对军心不利啊。我们的精甲战力无双,司马颖不足为虑,两位将军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孩童,北方地形并不复杂,想来两位将军断不会出错,张泓将军神勇无敌,更应该要保证洛阳安危才是。”

    司马诩也不甘示弱:“孙会和刘琨他们都是文官,就算是身负有才,但也需再历练,为今之计是以克敌制胜要紧,孙先生若想培养儿子,何必在这一时,万一有失岂不坏了大事!”

    孙秀这下气得眉毛都快飞起,再也不能旁观。

    此时,世子司马荂率先反应过来插嘴:“是啊陛下,太子詹事刘琨为人常论纵横,他虽是陛下钦点,但臣恐怕他战场之上失了时机延误大事,不如听四弟之言也无妨。若是陛下不放心梁王和司马囧,那让梁王作为统帅去北边攻打司马颖如何?若是派兵够了,就把孙秀调回也未尝不可。”

    孙秀一听这话,明白这兄弟是联手与他作对,更是咬牙切齿。

    他见司马伦犹豫起来,立即发挥自己的游说之功:“不可!司马颖是武帝亲子,掌管不少人才,后备军力在河北势力强大,若是司马颖派巧舌如簧的卢志与梁王交涉,他顾念宗庙旧情和儿子,再与司马囧一起谋反,我们岂不是如陛下神断——将甲兵拱手让出?再说,梁王这些日子并无异动,你却凭着一条受贿案的官员的假象就来指责亲王叔,实难叫人信服!若按照你的意思,只要与涉案的故旧亲随有些往来的王公,都有叛变嫌疑吗?那东平王司马楙掌管全部前军兵马,河间王司马颙坐镇在长安,他们这些心腹难道会反?”

    一连几个问题激起司马诩的气恼,他自然也不想认输:“并非我指责梁王叔,是那贪污之人本就是齐王心腹!他给送珍宝就是铁证。”

    司马馥和世子众人根本插不上话,百官皆不敢言,唯有孙秀气得跺脚,瞅准机会便开口怒道:“安知不是他想巴结梁王某个前程而已?!你小小年纪就敢在朝堂随意指位居二品的功臣王叔,日后还不知如何对待旁人,陛下圣策在上,岂能让那个军命即发又收?那还有何威信立足啊!?”

    正这吵得混沌时候,殿外有黄门来禀报:“陛下,张泓和司马雅将军都已出发。”

    司马伦心中虽然觉得司马诩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不愿临阵变卦。

    他挥袖制止了司马诩:“好了,一到这种时候你们就要争吵不休,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去了孙先生的宅子一同品诗论道,消停了几日,查了些案牍,你又要做什么!堂堂圣旨已出岂有未战变卦的道理,下去吧!”

    “陛下!”

    “寡人说了,让你滚出去!”

    司马诩触怒龙颜,被斥责出殿外,司马馥赶紧见缝插针地求情,一边看向大哥世子:“陛下,四弟言辞过激,陛下切莫动怒。我们现下重要的是军情紧急,张泓已经出发要不要现在召回?”

    世子司马荂则摇了摇头,不愿再帮腔。他比两个弟弟还是要稳妥不少,他最年长,也最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此时再言,已经为时太晚。

    司马诩却实在难受,他不忍看将士浴血而亡,只能在殿外跪拜磕头,不顾百官侧目,还在奋力劝谏:“陛下!一时失误便是众将士用命去换啊,还望陛下三思。”

    这样的话,司马伦怎么可能会听,他最厌恶这样的忤逆之辞,尤其是在百官面前丢这样的人。他听得火冒三丈,摔了茶盏,直直打在司马馥的脚边,吓得满朝文武齐声谢罪,最后,司马伦依旧没有将张泓召回,还让他按计划出兵去抵御司马囧。

    孙秀得意地搓了搓手,领了圣旨便去调配,走出大殿的时候,他招手将心腹拉到身边,不知又在私下密谋什么。

    司马诩失了最初的陈述的机会,低头捡起了那司马伦看都没怎么看的自己写了一夜的奏章,含泪退了出去。

    宫墙边,兄长司马馥知道四弟受了委屈,小跑着前来安抚:“四弟,你从来都是最细心的人,但也最能忘记大势,咱们在朝中根基不稳,还是少树敌的好。所幸还有禁军,即使我们如你所言失了先机,但只要洛阳宫城不破,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王庾私下买卖奴仆给梁王,我不知他的底细,只能姑且相信他了。”

    “四弟,这些小事不要太放在心上,现在哪里还有不贪的官员呢?父亲有些话也是对的,司马楙英武无双,张泓最善突围,司马雅刚毅勇猛,他们三人都是以一敌百的神将,我们未必会输,至于王庾,他就是个粗人,一心只扑在行伍练兵之中,你是对他从前因贪利被贾后贬官所以有了芥蒂,我就觉得王将军十分尽忠职守。”

    司马诩摇了摇头:“这些我都知道,唉,王庾也就罢了。可梁王虽位高权重但却不得不防,从前不就父亲威慑了他才帮我们设全套让贾南风没能面见太上皇?这次司马囧匆匆起兵,他想必也不敢造次,我是担心孙会骄矜无谋不堪大用,刘琨短视少虑还需历练,他日后生变。现下我们心腹不足本就需扬长避短才能用兵如神,可却偏偏将不在其位,谋也欠明察,这一场战事,怕是难测了。”

    这时候,一阵风沙吹来,司马诩瞧着宫中的柳树抽芽青青,便折了一枝,把玩在手中,郁闷道:“婀娜之姿,却迎风而摆,且让我带回家去罢。让他有个依靠,总好过被吹落,任车马碾碎。”

    司马馥挠了挠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弟,你智谋无双,但我总觉得你有时候也太杞人忧天了些。你且将这柳枝养着,或许过不了多久,便能长成郁郁柳叶了。”

    “但愿是兄长之言吧。近日,我看到陛下,总是恍惚,他好像变了个人。他从前,对我好不慈爱,他也曾兄友弟恭,想要维护天下安定,他也曾说,要铲除奸邪,明断是非。可如今……”

    司马馥劝慰他换个态度:“父亲是陛下,自然不似从前宽厚,或许人到了至尊之位难免如此吧。他虽是我们血脉相连的父亲,但到底是陛下,你不该一直顶撞夸大他的纰漏的,看看孙秀,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危局,哦还有王衍老先生,那日不是他解了你的话中错误吗?”

    司马诩认真地看着兄长,眼神是说不出的倔强和不甘:“若是没有军情,我大可一点点去布局,可兄长也看到了,只要孙秀开口,父亲都偏了去,我若再不能一针见血地夸大,父亲定不会在意的。”

    话说两兄弟如何思量,还需后文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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