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淮南客卿 > 第二十九章 玲珑心窍如何辨

第二十九章 玲珑心窍如何辨

    司马馥见司马诩气馁,于是宽慰:“可你这样,他到底也没有信啊。或许就是你夸大了,咱们的弩手也是一等一的,装备不比成都王的差。”

    司马诩平白被噎了一下,甩手准备离开,他还是觉得兄长的心思也不够深沉,于是慊慊回头,想要对司马馥多叮嘱几句,却只看到兄长有些无奈地呆在原地,满面委屈地像个小孩。

    司马诩苦笑亦不是,宽慰亦不是,露出一个颇为复杂的面容。

    “难道你忘了从前在赵王府,孙秀住在府上,那日他只是因为自己去看戏的马车被一个卖菜的妇人撞得打了个旋,恰被同僚的几个侍从看到,就觉自己面上无光,就屠戮那妇人一家的事吗?他是什么性子,倒是从一而终没有变过。”

    司马馥当然记得,这件事还是自己和三弟司马虔出面了结的。

    司马诩知道这一次朝堂争论,孙秀已经越发善妒成瘾,他一个小辈敢顶撞孙大将军,还要阻碍其子升官发财,孙秀如此荣耀时候,安能善罢?

    “唉。兄长按那日真的以为王衍会化解我的狂言吗?依我看,现在怕是这事已经被孙秀拿来大做文章了。”

    这话一出,司马馥彻底崩溃地烦躁起来,也不顾得什么仪表,跺着脚狂怒骂道:“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既然知道,当初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司马诩道:“话是我说的,也都是事实,父亲若是怪罪,我自己受着。孙秀无谋,只会一味蚕食国库鱼肉党羽,朝廷人人结党营私,这风气,我绝对不会任由它继续吞噬江山,他若当真不留情面,我必折他臂膀。我就是让他知道,朝廷里,还轮不到他一手遮天。”

    司马馥望着眼前的四弟,他的眼中,是说不出的坚毅,错愕之余,也无可奈何。

    司马诩摘掉自己既然身在局中,不能幸免,就不必自谦,空被人当个棋子笑耍,他那日的酒醉胡言,歪打正着,也算是一种宣誓。

    他就是要孙秀知道,自己会与他作对。

    他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从不后悔,自然这一次,也不例外。

    司马诩笃定孙秀不敢杀死自己,就凭自己是皇族嫡系四公子、御笔亲赐的霸城王,孙秀就不敢对自己下手。只要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便能放手去做事。

    如此心机,实在深沉。

    突然,他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一反常态,司马馥不知为何发笑,他答:“我从前以为自己只是个逍遥避世之辈,还大言不惭自比姑射隐士,想不到一时入朝,才发觉自己原也有这肆无忌惮的嚣张模样。岂不可笑!?”

    他自嘲着,晃动手中的柳枝,睫中荡起愁波。

    他是这样的多愁善感的人,无意识的时候,总会这般感伤。近日里他越发喜欢长叹,或许便是一种经营算计带来的代价吧。

    这时候,司马诩看远远来了一个小黄门太监:“陛下拟旨的速度倒是够快,你我还未出去,圣旨便来传唤兄长了。我不便叨扰,先行告退。”

    “你去哪?”

    “我听说梁王喜爱桃花。御花苑桃花正盛,兄弟连根红桃开,点星玉瓶安灵均。我去折一枝,配上我的描金玉瓶,送去他府上。望他顾念父亲与他的旧情,不要失了分寸,安生度日为上。”

    “你啊,你啊,就数你聪敏!多保重身子,别这么耗费心神。”

    “恩。我知道了,多谢兄长挂念。”司马诩点头施礼。

    司马馥则接下圣旨,赶去遵旨操办核查军备的事,他匆匆忙忙刚出宫门,却见孙秀的珍珠绣金马车停在一旁,那马车旁还站着个纤细的少年。

    司马馥定睛看,原来是梧湘,他今日穿着靛蓝色的常服,站在马车前与王公家的下人一时间分辨不出。

    “梧湘,你怎么在这?”

    “我是来等公子的。”

    “你家公子早出去了,你没见到吗?”

    “这,小的不知。”梧湘挠着脑袋,一脸呆样。

    “真是,各自都不知道在做什么!都一团乱麻,你自个去寻他吧。”司马馥懒得跟梧湘继续说话,径直牵了自家的马就匆匆扬鞭而去。

    宫中。

    司马诩猜得不错,孙秀陪侍司马伦回到寝殿,果真不忘将司马诩前些日子在其家中说到的事——关于司马朝廷以来文坛和朝局没了情义的怨言添油加醋地对司马伦吹风。

    司马伦大惊:“当真?”

    “微臣不敢隐瞒,四公子还说朝政如此,所以民有怨言,国也不安,陛下可别忘了从前他为了太子的事,直面陛下三错,言辞激愤,还惹得您拔剑相对。四公子还是太儿戏了,不懂得这其中道理,他不体恤您的为父之难,消停了不到一年又开始娇纵生事肆意狂言,实在是不能让他过分参与朝政。现在想来,您让他查清朝中官员之弊,这事若是被功臣们听了去,岂不是要朝廷内乱?”

    司马伦让孙秀替他宽了衣衫按肩,揉了揉脑袋:“总以为他读了那么些书,又从小最崇敬诸葛孔明之才华,想要让帮着处理政事,现在看来,他是难当大任,反而徒添烦扰。”

    孙秀左右看看,将侍婢都撵了出去,才轻声道:“四公子还是太急躁了些,年少轻狂,再历练些时候也就好了,您看我在朝上与他争吵,不就是为了压住他的气焰,让他多些反思嘛。”

    司马伦缓缓呼吸,凝神静气道:“还是得先生深思敏捷啊。”

    “我有神仙道长窥探天机,陛下不必担心战事,您且看最近洛阳日日太平就知道了。隔日我叫人送些神仙符水来,您的头疼病必定很快就好。”

    司马伦大叹:“啊,寡人有先生在,才能安心……”

    孙秀迎天神起卦,闹得满城尽是神神叨叨的鬼面道长,他们大摇大摆地拿着符水符纸强买强卖,百姓心中怨怼却不敢说什么,生怕被讹了钱财,搞的倾家荡产,于是家家户户都闭门不敢出去,生意往来和日常都严重不便,可不是日日太平。

    当晚,就着星象,那神仙道长设坛作法,很快有了答案:

    初吉朔日,星汉灿烂。

    最迟上弦月后,本月七八日,便有捷报传来。

    而另外一边,司马诩则是挑灯继续看着地图,他熬了一夜,连着喝了三碗粟米参茶,熬得眼睛像个兔子,快到午时,才写好了一个锦囊,他看了一眼那梧湘给他的参茶,思忖之后,又将小锦囊包在另一大锦囊中,提笔又写一句:“来桂书苑密会。将小锦囊给孙会。”将这小字条塞在大锦囊中。

    片刻后,梧湘换了平日的白衣裳进来,端着小菜:“这是我吩咐厨房今日专为公子做的小菜,您爱吃的莼菜鱼羹,还有水蒸松花鸭、雪花杏仁蜜糕。”

    司马诩浅笑点头,将手里大锦囊递给他:“你来得正好。这锦囊里是排兵布阵的法子,我们强在骑射和军备齐整,你去将这布防图交给孙会,他按照我说的排列阵法再用伏击兵马稍加应对,河北军就不是难对付的了。”

    “给孙会?那他父亲孙先生万一知道了该怎么办?”

    司马诩笑了:“从前在议事堂,我曾与孙秀论辩战法,他敌我不过,被我还揶揄了一番,若不是父亲骂我无礼,孙秀早输给我了。孙会当时就在一边看着,后来还问我讨教,锦囊给他,他一定会信。他父亲本就不喜欢我,孙会若说了,一定会被阻挠,与其带兵在即拿着妙计自寻不快,还不如放在身边,多一层保障。”

    “可是,公子,孙会若不跟旁人说,他一旦建功,以后未必会感恩您,您日夜操劳,不是被猜忌就是被顶功,我是可惜您这般辛苦。”

    司马诩拿起筷子,淡淡道:“孙会贪功,朝野中无人信服,他势必会将这功劳揽在自己手里,家国大事为重,我就算想要对付孙秀,也不在战场之上。你先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难得你还准备这多的菜,回来我便赏你!不过,你记得不要声张以免孙秀知道了多心。”

    梧湘一听赏赐,脸上藏不住笑意,他连声道谢给司马诩,邀宠一般飞快地归整齐了那碗筷,惹司马诩也跟着笑他这般孩子气。

    “我一定亲自把这些话都一字不落告诉孙会,他有您的技策,一定打胜仗!可是,我怎么见到孙会还不让孙秀知道呢?”

    司马诩答:“我听闻孙秀的老母亲似乎一直身体抱恙,你把那一根安神的玉如意送去,替我给孙老夫人请安。老妇夫人身边的婢女晚霭,她是我兄长的侍从之女,与我们还算有些面熟,会帮你的,你将大锦囊给她,让她给孙会就是了。”

    梧湘点头,提衣服准备拿了钥匙去库房寻那如意。

    司马诩又补道:“梧湘,再让他们给我再备上琥珀红。”

    “还未入夜,公子又要喝酒。”

    司马诩痴痴神色:“酒入愁肠,当知我心。叫你去,你就去!”

    梧湘魂不守舍地点头。

    待梧湘前脚刚走,司马诩就没了笑容,他眼神暗淡,放下筷子,长吁一口气,点燃一根香:

    孙会,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父亲,恶事做尽,必遭反噬。

    恰此时,清青云色了断,袅袅香烟燃尽,司马诩看那香灰死在了香坛里,才黯然从独坐中清醒过来。

    他重新拿起筷子,刚吃了两口菜,突然腹中剧痛,司马诩刹那眼睛一团迷蒙,惊叫一声瘫倒,将饭菜翻在地上,他胃中翻滚刺裂,酸涩不已,噗出了一地污秽。

    门外的小厮听到动静,尖叫着去传郎中,而司马诩已经浑身疲软眼前一黑。

    几乎是瞬间,他便失去了知觉。

    话说司马诩怎么会中毒,还需后文续续上。

新书推荐: 如何攻略偏执恶魔 开局破产,我靠文旅发家致富 见春时 在柯学世界模拟经营黑诊所 江绵 成为龙傲天未婚妻后 荒城 此城不渝 [综港]修罗场建造中 穿成星际炮灰公主我靠发疯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