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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忍绝心断故情

    待司马虔到了司马楙处时候,张泓已浑身青紫,力竭断气。

    全军士卒皆劳累不堪,才知军中食不果腹,只好杀马充饥,简陋的棚帐中,司马虔与他二人跪在沙地抱头痛哭,仰天长啸大势已去。

    然而,司马楙到底是杀伐汉子,他哭归哭,胸中一直憋着怒火恨意,他托起战斧将司马虔、张泓的残兵一同整编,开营决战:“战将死战,绝无退缩之念。我为朝廷效力,死得其所!”

    说罢,司马楙冲出营帐外,然而大势已去,被司马囧部下一刀砍断脖颈,死无葬身之地。

    朝廷兵马一时间溃败不堪:

    南线溃败,统帅阵亡,司马雅山火之后镇守不利,兵败奔逃山中不知踪迹,三公子司马虔也下落不明。

    消息传来京城,司马伦吓得面无血色,忙让禁军护卫京城,军情一天天危急,司马伦开始越来越慌乱。

    更糟糕的是,梁王失踪的消息在大臣之中突然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司马伦秘密处死,有的人说司马伦僭越皇帝,梁王欲效仿当初的淮南司马允与之决战,故而趁乱逃出洛阳,不少人都预感司马伦会效仿贾后杀死太子一样对金墉城下手。

    一时间风言风语又直指金墉城。

    司马伦即使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整个朝廷都摇摇欲坠,司马伦寝食难安,烦躁不已,没几日便中了风寒,彻底起不来床。

    起初,司马伦还召见司马诩来议事,后来却是身子虚弱,人也越发迷信,他将所有决断都一股脑甩给了孙秀“遵循天意”。

    孙秀日日作法,在朝中谎称破了司马冏兵营,活捉了司马冏,以此欺骗众人,司马伦为了掩饰,还特意让百官都来祝贺,却收效甚微,洛阳依旧人人自危。

    司马伦头疼病发作,日日睡不着觉,越发精神萎靡。他知道孙秀处理不来恁多的案牍,于是听从世子的意思,这才放权,让过目不忘通晓文辞的司马诩兼任中书监,与孙秀一同应对战事。

    司马诩终于掌权,却是在这王朝即将拱手他人时候。

    他让世子司马荂和禁军左将军王庾整顿人马装备防护宫城,自己包揽了一切案牍,一天到晚泡在最新的奏报之中。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

    桂书苑里,梧湘又端来了饭菜:“公子,这天气热起来了,我给您做了百合汤和清淡的菜,您多吃一些吧。”

    司马诩见他来了,合上正在看的司马囧义军的军情奏报,累得瘫软在榻上:“梧湘,你瞧瞧,这是上奏陛下换了孙会的,这是要刘琨将功抵过的,他们这些人,当初陛下派兵的时候,好是一顿夸赞拍马,现在出了事,前线败了,倒想起来谏言反对孙秀了。”

    梧湘用莹白的袖子捂着嘴,试探道:“我只是公子的小厮,本不懂这些,但梧湘知道一个道理,做人做事必要不忘根本才是,他们俸禄那么多,都是陛下恩典,更该尽心,不能阿谀谄媚,公子不要受他们挑唆冤枉了孙先生才是。”

    梧湘这话,让司马诩毫不意外。司马诩低头喝了百合汤,一边问:“孙秀近日里不知从何处得了不少银子,越发大兴妖魔道术,他听信道士作法,引得民怨沸腾,现在战事又急,城中百姓不得安生,他是陛下爱重的老臣,亦有诸多错处,我横竖是不知该怎么办。不如你说说看?”

    梧湘一听这话,心下只觉惶恐,司马诩的性子素来看似软弱文雅,但内里却轴得很,梧湘最是清楚,他左右为难,说不出什么东西,只好拜倒,囫囵想要缓和求情:“孙秀……他是我的恩人,他在流民中救下我,我才得以跟随公子。公子,梧湘从没想过你们会成为政敌,孙秀虽然不及公子谋略,但您相信我,没有人想要置您于死地的。”

    司马诩无言,倒是梧湘依旧察言观色,看到桌上撒出墨汁,周围无什么可擦洗,便直接用自己洗得白净的袖子上前抹掉,依旧絮絮叨叨,好像没发觉今日司马诩的异常。

    “公子这些日子太劳累,之前又是吐血又是中毒,梧湘实在是心疼您这么辛苦,其实不一定那神仙道士当真算得准,您只要跟着照着做些功夫便是,何必这样翻来覆去地折呢?即使我日日给您熬着参茶和药汤,可却更怕您虚不受补,唉,真叫人如何是好。”

    司马诩面无表情,盯着那雪白袖子上的墨汁,口气冷淡:“吃饱了,拿下去吧。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喝药。”

    “是。属下告退。”

    “梧湘,我听说我病着那段日子,你都没怎么睡过,一直为我熬药,真是辛苦你了。”

    梧湘有些摸不着头脑司马诩的意思,但还是挠着头,笑得憨厚,他眯起月牙眼,语重心长道:“公子,您的药需小火慢炖出浓汁,我怕有人再陷害,必不敢怠慢啊。”

    “我记得八年前中秋,母亲那时候还没过世,为了体恤你们,她还特挑了耐脏耐穿的料子,与你们几个贴心的随从都换了新锦袍,你却不依,硬说喜欢白色,母亲便又去库房专门为你挑了一匹白缎子。她嘱咐我们兄弟几人和睦相处,对待下人也是如此。”

    说到老夫人,梧湘含泪:“那时候,我初来将军府不久,公子还是个半大孩童,不喜在家闲玩,日日和夫人闹着要和几个兄长一样去书孰读书,梧湘也是个不懂事的,只顾着照看您,竟然糊涂到忘记时辰,让老夫人去给我这个下人拿缎子。”

    司马诩略有愁情,想起从前的故事,总免不了生出不忍。

    他眼珠静静地转着,吸了一口气:“时光荏苒,眨眼,就过了这么久,母亲去世后,这府里就一直乱糟糟的不安生,也没人再记得你们……当初那衣裳也都旧了吧?这次我大病初愈,还没来得及赏你,你去库房拿十匹茶白素色锦缎,算是我特赏给你的。”

    梧湘没想到司马诩会突然这样对他,激动得跪倒在地磕头谢恩:“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梧湘只是个下人,跟随您进过宫中读书,去过无数园林,也在战场为您拼过命,梧湘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想跟着公子。老夫人去世时候,那般舍不得您,她握着公子的手的样子我至今都记得,梧湘只愿看您一生康健幸福,这就是梧湘唯一的心愿,熬药这些事,这些事都是梧湘愿意的,您能记得梧湘,便是我最大恩赏了!”

    说起母亲,司马诩也忍不住心中酸楚。

    母亲一生安分,从不见生人,除了孙秀之母孙老夫人是她闺中好友,便再无旁的玩伴,她只守着自己这小小宅院,却从未出过错,对待下人,也确实比自己和父亲兄长们更善良,也更温柔细心。

    或许,自己是对故人们太过疏忽吧。

    母亲,若你还在,会不会也想原谅他?若你还在,你也不会对那孙老夫人下手吧?

    司马诩握紧拳头,良久,长吁一声:“恩。起来吧。”

    梧湘抹了泪,带了钥匙端着东西也退了出去。

    司马诩整顿心情,继续翻开了奏报,那上面分明都是司马囧和司马颖的部署营寨地图,根本没有什么对孙秀的谏议奏章。

    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挥了挥手,将埋伏在身后房中的死士撤了出去,结束今日的行动。

    司马诩已经明白,梧湘必然是孙秀的人,只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梧湘刚才那句,没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是为自己辩白,还是为了给孙秀脱罪?

    罢了。

    他不想杀人,更不想在这,一向清静的桂书苑内动手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侍从。梧湘还记得母亲,还记得当初的那些事,他也不想母亲泉下知道自己如此做尽恶事。梧湘到底是没忘了本,索性,就饶他一命。司马诩闭目,决定将自己被下毒的事按在心里。

    与此同时,在孙秀家中,舞姬秦浔在孙秀身侧与他对饮。

    孙秀将秦浔抱在自己腿上,深深吸了一口,秦浔眼眸深沉,露出笑靥,她端起酒杯,在青莲衣衫薄纱衬托下艳丽无比,她与孙秀妩媚道:“看将军闷闷不乐,有何心事不如与秦浔说说,奴虽身体欠佳,碍于纯阴不能与将军鱼水之欢,但很愿意与您解愁。”

    孙秀正找不到人诉苦,满肚子的愁绪。

    他猛地灌了那杯,哈了一口气,摊开双手,将她抱在怀中:“秦浔,你在宅中不懂外面的事,唉,前线败了,孙会捡回了一条命,但战事难测,我是横竖不知如何是好啊。”

    “将军身份尊贵,不必烦扰,若是人手不足,那就再派去些嘛。”

    孙秀面如苦瓜:“派?恐怕除了禁军,也派不出喽,只能‘调’。城门失火,那更要遭殃,莫说派兵,我现在都恨不得让他们都回来,横竖这次是打不赢了,只要宫城不倒,我们还有机会等援兵来!”

    秦浔听了,眼角上扬,她一边用纤纤玉指拨弄身侧的琴弦,一边呜咽起来,幽幽琴声与她柔弱的声音飘荡着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孙秀自然也顶不住。

    她一直知道司马囧义军粮草不足,于是暗戳戳提醒:“我自跟随将军,整日练舞学琴,虽不如古书弄玉,但也算是翘楚。若是洛阳被围,那洛阳之中的人不是都任人鱼肉,将军与陛下或许还保得住,可贱妾卑微,恐怕要遭人侮辱了,往后,谁还会在乎……”

    说着,她蹙眉滴泪,情动难持。

    一个清冷美艳女人的眼泪,对一个对她垂涎已久又好色成性的男人来说,比致命的毒药还要猛烈。

    孙秀一听,心都要被她给哭碎了,挽起袖子就给她擦眼泪,可泪水却是越差越多。孙秀愁得嘴都歪了:“秦浔,你别哭,你别怕!只要有我在,洛阳城一定不会有事!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难得忘记那些烦心事,你若哭,岂不是要我性命吗?唉,我明日就劝说陛下让王庾抽调三万禁军给前线增员。好不好?”

    秦浔的美貌,堪比貂蝉,她的心思,却比貂蝉之计更甚:“战事凶险,况且吃了败仗,人人自危,现在还需要有一能震慑三军的大将军才是,战事谋划宜早不宜迟呀。”

    威震三军,决胜无双,这样的人,并不常见。

    孙秀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是是是,你说的在理。秦浔你可真是我的宝贝,一下就点出了关键!”

    他一甩胳膊,抬起她的下巴:“多亏了你,我才请到三清道长这样的神仙,他算卦出兵真乃神迹,之前破了司马囧的大军,虽说不能劳烦神仙多次,我也怕神仙不肯帮我,但到底是吃了亏,还是要保住洛阳才是!我明日便去请三清道长来。”

    秦浔笑道:“若不是孙会执意搞什么排兵布阵,想必那北线也不会如此惨败。陛下有神仙庇护,自然战无不胜。只要再让神仙道长配制符水,定能攻克敌军。”

    孙秀迷信,当晚又催那老道起卦,道长却闭门不见。

    话说道长有什么秘密,还需后文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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