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初晨,太阳暖洋洋的洒在身上,泛起阵阵暖意。
楚柞宁抬手,靠近许知虞的脸颊,被许知虞下意识握住,随后许知虞也悠悠转醒。
“你干什么?”
“看看你死没死,我可不想当寡夫。”
许知虞撇撇嘴,刚准备怼回去,就被侍女的声音打断。
“许小公子,老爷让您和楚将军去请安,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许知虞马上更衣,推着楚柞宁向前厅走去。
许越身居高位,看着二人,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
被皇帝派来的管事嬷嬷看到了时机,走上前,说:“将军和许少爷,按照规矩,你们要跪拜大人,请茶。”
语中嘲讽之意呼之欲出。连那声“将军”也变了味。
楚柞宁纵横沙场,鞠躬尽瘁。
他曾手握宝剑,于万敌前而不怯。
边疆黄沙漫天,一浪一浪卷过来,呛得人眼睛生疼。
皇帝摆明了是要剥削楚柞宁的势力。
许知虞心底第一次萌发出了忤逆父亲的想法。他一直都对父亲言听计从,带着敬畏之心。从前他一直觉得父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父亲会权谋,会设计。
小孩子眼里才有英雄。
许知虞成长的过程中,慢慢发现真相。那层光辉破碎,敬畏之心也只剩畏惧。他从来不是什么勇敢的人,遇到问题,只会退避。
现在,他却不想躲了。一股压抑许久的力气从心中喷薄而出,叫嚣着从小到大一味的顺从。
许知虞站在楚柞宁身前,快步走上前,拿了茶盏。
他将茶一饮而尽,附身磕了一个头。随后又拿起另一杯茶,又是磕了个头。
他定定的望着许越:“这盏茶,孩儿便替将军饮下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推着轮椅离开。
叛逆的下场很惨。许知虞被拖到祠堂,打了五十大板。许越心中有数,闹不出人命。
他被迫跪在神像前反省。说好听点是跪,难听点就是趴着。伤口火辣辣的疼,像是后背要裂开。
许知虞硬撑起身子,挪到墙角。从小小的窗子里透出点点阳光,黑暗的屋子里闪烁一点光亮。
许知虞看了良久,随后嗤笑一声。
到底是快活久了,之前的时日都有些记不清了。他时常记忆有些颠倒,他时常以为自己一出生就在这辉煌的院子里。
每当这时,那院外的杂草便会提醒他。那院子外本是一座花园,先皇尤其喜爱参观。新皇登基,这花园便无人侍弄,杂草丛生。
许知虞想,等没了价值,他或许也就和这杂草一样,被人遗忘吧。
他从不怕遗忘,在那偏院住得久了,看鸟雀争鸣,是不是躺在摇椅上,看漫天红霞,也是件快活事。
胡思乱想间,门被推开了。楚柞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得走进来。
他环顾四周,搜索着许知虞的身影。许知虞定定看了他良久,随后突然出声:“将军来这祠堂,难道也信神佛?”
语气中带着嘲弄。
楚柞宁看到角落的许知虞,慢慢走了过去:“小没良心的,我好心给你送药,你还在这里嘲讽我?”
许知虞没接,说:“将军不是双腿瘫痪吗?”
楚柞宁轻笑:“那倒不至于,只是右腿有些旧疾,腿脚不便罢了。”
顿了顿,又说:“谣言本就是越传越凶,更何况这圣人本就愿意让天下人以为,将军是个废人。”
许知虞望着他,眼神复杂,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
楚柞宁见状,摇了摇头:“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赶紧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