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

    “别逞能,细胳膊细腿的,伤到就不好了。”陈辞紧皱眉头看着苏阮。

    早上才因为这几个粮袋掉过眼泪,现下又被抓包,苏阮觉得自己和这几个袋子犯冲,决计是不敢碰了,垂下脑袋嗫喏着点头。

    方云也赞同,“对,别伤到自己。”见只有陈辞一个人,方云转而问起:“你大哥他们回了没?”

    “回了,比我们还早些,他们买的骡子又高又壮,我们回的时候他们正被村里叔伯兄弟围观,我们带了钱回来,人转围三爷爷去了。”`

    陈辞一边说话一边进屋,“姨姆,趁现在没外人,咱们把粮食搬出去,大哥他们正把车往后门赶。”

    “诶。”方云应声,见苏阮站在旁边想帮忙又不敢上手,便给他找了个活:“阮哥儿,你去连廊那里守着,有人过来了就喊一声。”

    从苏家找到的粮食并不多,怕是都不够陈、方两家分,再加上村里买地的事陈辞已经出了大力气,仁至义尽,所以早上一家子一致同意将粮食的事情瞒住。

    早上陈辞和陈伯元兄弟先回的,一回来便邀医馆等着的陈财几人去当铺。当时村里其他人要么去粮铺门口排队,要么去采购了,还真让他们给瞒了过去。

    现在运出去也是一样的操作,人都被引走了,几人配合着快速将粮食运到了新买的骡车上。

    陈辞:“都放前面这辆车上吧,待会让苏阮坐车里,他是哥儿,其他人不好挤上来。”

    陈毅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今儿来了好几个婶子,只怕他们?”

    “让他们坐后面这辆,而且咱不是还有两辆牛车吗?今儿也有不少人家买了车,三爷爷家和咱们一样买的螺车。”陈辞。

    方景福在后面牵着骡子,闻言也插话,“别担心了,螺车这么宽敞,塞八九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自己买的车,怎么安排是自己的事,只管放心大胆拿决定就是。怎么着,没有车坐大家就不回村了?

    因此方云打断三人,在陈毅肩膀上拍了一把,“车真宽敞,骡子看着也不错,皮毛很亮,四肢上的肌肉紧实,小毅,挑得可以啊。”

    陈毅没认下这夸奖,摆手,“姨姆,这是大福哥挑的,让我挑木头还行,挑牲畜实在太为难我了。”

    “我挑的再好也得有财大气粗的人付钱。”方景福看向陈辞,笑道:“两辆骡车十六两三百文,比牛车还贵。幺弟,今天牛马市最大的冤大头非你莫属。”

    “说什么呢?”方云骂了儿子一声,转对陈辞道:“小辞,你大福哥说话没脑子,你记着他的仇,骡车别借他使了,让他一路腿着。”

    冤大头陈辞没生气,嘴角上扬,难得有些得意之色,“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是真有钱。”

    卖西洋钟得的钱昨儿就摆在了明面上,陈、方两家,甚至是村里不少人估计都晓得了。

    一百五十两啊!陈伯元做了半辈子木活,方云隔三差五上山打猎,不算陆陆续续花掉的,两家至今都没有存下这么多积蓄。

    “不行了,我真嫉妒,原来读书这么有用,早知道当时就让老三继续读了。”读不进去也得读!方景福在心里默默后悔。

    “作诗也不简单吧。五首诗?相当于一首诗三十两。”说着,陈毅问陈辞问,“二郎,你作的诗几个字?”

    “都有,有的二十字。”

    方景福算数不错,“天,一个字一千五百文。”

    陈毅听得脸笑开了花,转头就对着陈辞表白,“二郎,咱们南下路上你可不能松懈,我昨晚给你拿的书你记得认真看。”

    “等咱们到了南方,安定下来了,就找个书院让你继续专心读书,你好好学,嘿嘿,不当官咱们卖诗也行。”

    方景福暗想两个弟弟是指望不上了,不过他有儿子啊!他望向陈辞,“幺弟,你看我家大宝有没有读书的天分?”

    西洋钟的来历总得有个解释,陈辞骗家人是自己给同窗作诗换来的,不曾想竟唤起了家里的好学之风。

    “大宝机灵,肯定有天赋,他现在三岁了吧?等咱们到了南方,我亲自给他启蒙。”

    方云也接了一句,“那感情好。”

    ……

    陈记药铺已经被卖出去了,当铺派来验收的伙计就在前面等着,再加上城里人多眼杂,小田村的人统一意见等回村了再分钱。

    “去采买的人都回来了吧?互相瞅瞅,别漏下了谁。”

    小小的后院挤了四十来个人,人头攒动,左右环顾。

    陈财等了片刻,见没人出声,便放大声音道:“回村。”

    小田村的人是从后门走的,前主家陈立业带着儿子从前门走,顺便把钥匙交接给当铺伙计。

    陈立业站在门口,浑浊的目光一寸一寸缓慢地扫视着熟悉的一切,眼里满是眷恋与不舍。

    陈大强拉着装满自家杂物的牛车在一旁等着,许久,陈大强开口安慰:“爹,这只是暂时的,咱们以后肯定能重新把陈记医馆开起来。”

    “诶。”陈立业应声,转身往牛车走,爬上车辕坐好。

    “驾——”牛车吱呀向前。

    ……

    路上,陈辞和陈财几个在村里比较有威望的聚在陈富贵的骡车上。

    “小辞,你确定今天晚上就要走?黑灯瞎火的,不太不安全。”

    “三爷爷,县太爷三天前就携家跑了,事久生变,我们不能再等下去。”

    陈财还是犹豫,“会不会有人家来不及收拾东西?”

    陈富贵也跟着插话,“是啊,我家后院还有些苞米没收。”

    陈伯元疑惑,“你家不是好几头牛吗?苞米杆挨根砍了,堆车上一起带走,路上慢慢撇就是了,牲畜的口粮也有了。”

    “装不下,牛车装家当都不够。”陈富贵接道。

    “那就别要了,反正你家大业大。那是突厥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等他们做什么?嫌命长?”方云眉头紧皱坐在角落,旁边坐的是陈仲华。

    方云的话唤起了早上初听到消息时的震惊与恐惧,家当最多的陈富贵也没有意见了,陈财见没有人反对,当即拍板晚上天黑就出发。

    陈辞补充解释了句,“咱们全村一起走,队伍长,白天走太显眼,晚上出发是最合适的。”

    到村后陈财将决定告知其他人,大部分人是初听到突厥作乱的消息,早上他们出去采买了,不在医馆里。

    消息如同惊雷,惊恐之色迅速爬上众人的脸庞。

    “大家快回家收拾家当,天一黑就到祠堂门口集合,咱们马上走。”

    陈财刚说完,陈平插嘴道,“丑话说在前头,我爹不可能为了个别人家丢了全村人的性命,来晚了的自己追上来,第一个目的地是松潘县。

    “你……”陈财拉了儿子一把,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也是,不能让有些人抱侥幸心理。

    人群很快散了,陈方两家也分开行动。

    苏阮坐在装粮食的骡车里,赶车的是陈毅。

    陈辞和陈伯元回来时坐的是陈富贵的车,两家不顺路,父子俩下车,站在旁边等自家的车。

    “二郎,你坐骡车还是牛车?”

    家里一下子有了两辆车,实际上是三辆,方家那辆也是陈辞出的银子,借给他们用的。

    “二郎去和你大哥坐吧,你们先回,我们家牛车在后面,我去赶。”

    牛车是族里其他小伙帮忙赶回来,随便他们放东西、载人,也是借他们用。

    牛车走得慢一些,在后面,陈伯元自己过去牵牛去了。

    这两天太过奔波,陈辞觉得自己脑袋上还没好全的伤口隐隐作痛,便不再推辞,走上前坐到陈毅身侧的车辕上。

    骡车调转向陈家驶去,陈辞侧身,问车厢里的苏阮,“小苏?你还好吗?”这是陈辞新想的称呼,喊全名会吓到人,喊阮哥儿又别扭。

    “我还好。”其实不太好,一个人的车厢空旷异常,土路颠簸,苏阮的心随着车厢晃荡,恍然不安。

    “那就好。”

    骡车很快进了陈家的院子,陈辞抬眼便发现今日的院子不似往常齐整,地上堆了很多东西,两篮子光秃得几乎没几个粒的苞米、陶土水缸、陈伯元的宝贝工具......

    “娘她们估计一早上没休息,动作真快。”陈毅道。

    陈辞点头,不待兄弟俩再说些什么,刘老太提着刚打包好的东西从屋子里出来,见着两人大松一口气,“你们可算回来了。”

    “阿奶,我们没事,你们收拾到哪了,我把车卸好就来帮忙。”

    “哪来的骡车,不是牛车吗?昨儿你爹还赶回家来了。”刘老太看着骡子面露迷茫。

    “牛车在后面,我爹赶着,这骡车是今儿新买的。”陈毅。

    陈辞接话解释:“阿奶,咱家东西多,牛车估计将将够放东西,人没地坐,我们和爹商量了一下,多买了一辆骡车。”

    陈毅,“是啊,这样路上咱家人不用走了,都能坐车。”

    可这得花多少钱?卖地的银子可不能随便花!路上不知道会不会顺利,就算是顺利到了南方,花钱的地方也多的是。

    刘老太心里迟疑忧虑,但这是他们父子三人共同的决定,骡车也到家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行,快把车卸了,你们还没吃饭吧?你娘在屋里烙面饼,正热乎,你们快去吃几口。”

    “我们吃过了,阿奶,你们吃了吗?”

    “吃了,我和你娘都吃过了,我们想着路上怕是不方便做饭,打算做些干饼带着。”

    陈辞:“阿奶,面饼少放点麦麸吧,我们白得了一些粮食,面管够。细面多加点,路上耗体力,吃的不能太差。”

    方霞从屋里出来恰好听到这,忙问:“啥?白得的粮食?”

    人齐了也好,只用解释一遍,陈辞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粮食是高兴事,可突厥人做乱的消息太沉重了,焦虑冲散了欣喜。

    不过这些粮食确实解了燃眉之急,再加上考虑到陈辞身体,刘老太点头同意陈辞的话,“行,让你娘多掺点面。”

    “阿奶,咱家的留着,掺点我们带回来的。那面太白了,路上吃打眼。”

    陈辞说得有理,刘老太和方霞都没有意见。

    陈毅想把车厢卸在前院,待会直接装东西,下车刚要动作忽然想起来车里还有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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