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深这个年纪了，谈恋爱倒是正常，贺母也欢喜。就是自从那天看完《档案》首映回家后，贺母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虽然她住的是小镇，不过她们那小镇这些年发展起了旅游，每年到了夏天，总有些人过来玩。

    贺母不是没有在路上见过两个十分亲密的姑娘。周蕊也是个口无遮拦的，贺母说起来的时候，她就大咧咧地说现在又不只有男女谈恋爱。

    当时贺母就吓了一大跳，不过周蕊反应也快，改口说人小姑娘关系好，表现得亲昵些多正常，现在开放年代了。

    其实在贺母那个年代，不是没有两个女性相爱，只是这在她们看来有违伦理。家里要是出了这么个孩子，是家门不幸。贺母当时就想试探周蕊，可是想了想，自己毕竟不是周蕊亲妈，没问出口。

    可现在看到贺云深那脖子上的红印，在联想到她在网上看到的，这亲女儿看景故知的眼神，还有那会，贺云深带景故知回家，吃饭时，贺云深对景故知的态度。

    贺母心头发沉。

    “云深啊，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贺母上一句话没说完，周围环境有些吵闹，贺云深并没有听清她的话，于是加重了通话的音量。哪知道贺母这话锋一转，吓得她手忙脚乱再次调整音量。

    “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她那窘迫的模样，贺母心里有了数。她没有继续就这这个事问下去。

    “没什么，妈就是想着过了后天你就要满31周岁了。不小了。”

    生日。贺云深很多年都不过了，之前年年都只有周蕊和贺母到时间发来庆贺的短信。大约是她去年不再表现地那样抗拒家人的靠近，才会收到周蕊的礼物，以及母亲的视频电话。

    想起周蕊的那个礼物，结合贺母刚才的话，贺云深突然害怕起来贺母可能准备的礼物。

    “妈，年岁而已，您要给我过生日吗？但我最近挺忙的。”

    “妈知道你忙。”贺母把镜头转向了桌面。

    桌面上放着刚做好的糕点。这些糕点都是贺云深从小爱吃的。

    “妈给你做了点吃的，你给妈一个地址，妈好寄过去。对了，要不要顺便给故知寄点。妈记得她挺喜欢吃这个马蹄糕的。”

    这话，是试探。

    贺云深没听出来。“好啊，我最近刚好和故知在一块，谢谢妈。”

    “行。”贺母勉强挤出笑容。“那你去忙，妈给你寄点。”

    挂断电话，贺母看着那些糕点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机提示贺云深发来了新消息。她将那地址收藏，随后给周蕊打了电话。

    周蕊接电话很快。“妈，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贺母深吸了一口气，“蕊蕊啊，你实话和妈说，你姐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和谁你知道吗？”

    ——

    “刚才是谁的电话啊？”景故知的余光时不时偷瞄贺云深，将她刚才几经变化的神情和小动作全数捕捉。

    “我妈。”贺云深在她身边坐下，“她做了些糕点，说要给我寄点。”

    “那你怎么慌乱成这样？”景故知不解，倒是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水。

    贺云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视线扫过正在看剧本的翟青槐，压低了声音。“我妈看到我脖子上的红印了。”

    打完电话，贺云深总觉得母亲最后的表情不对劲，于是反复回忆她的那几句话，最后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前置摄像头的清晰度很高。

    景故知看向她手盖住的位置。“我看看。”

    贺云深拿开手。

    红印在的位置很巧妙，被她的衬衫稍稍掩盖，但某个角度能清楚看到。红印不深，不过仔细看，能看出那不只是个红印，还是个咬痕。

    那是景故知昨晚的杰作。

    她耳根子募得红了些，赶紧抓紧贺云深的领子。“阿姨会不会多想？”

    “不知道，大不了到时候和我妈说说。”

    贺云深心态挺好，就当这是个出柜的契机。

    “好了，大家准备准备，我们再拍一场戏准备午休了。”宋无的声音来得突然。

    景故知其实也没想好说什么，顺势将那滑到嘴边的反对咽了回去。“我们再商量商量，我先去工作。”

    这是大事。

    大概有了贺云深的帮忙，之后两天的拍摄都要顺利些，剧组的动作人员都对贺云深有了感激之情，这让本来就算得上贺云深粉丝的翟青槐助理，更加觉得自己粉对了人。在贺云深生日前一天，拐弯抹角地让翟青槐帮忙送礼物。

    翟青槐这才知道贺云深的生日要到了。这时候准备礼物实在有些匆忙。翟青槐思来想去，想到了镇上的某家蛋糕店。那家蛋糕店她听不少剧组工作人员提起过，说是老板的手艺很好，材料新鲜。不过蛋糕这种东西算不上礼物，而且很可能景故知已经准备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云深被宋无拉去聊下午的拍摄，翟青槐趁机询问起景故知。

    “明天就是云深生日了，故知你有准备蛋糕吗？”

    “没有哎。”景故知咬着筷子。

    其实她是有准备蛋糕的，只不过这个蛋糕和寻常的不太一样。她怎么好意思和翟青槐实话实说。

    翟青槐没多想。“这样啊，那你介意我给云深准备个蛋糕吗？我才知道明天就是她生日，现在准备其他的礼物时间有点不够。”

    “当然不介意。”

    “那好，我下午让人去订个蛋糕，对了云深有什么忌口的吗，或者过敏的东西。你看看，我这有几个样式，你觉得哪个好。”

    景故知放下筷子，凑过去看翟青槐手机上的照片。

    那家蛋糕店，老板带员工就一个人，能做的蛋糕款式都比较简单。两人选了一会，挑定一个有两只小猫和小狗趴在蛋糕上的样式。

    挑完蛋糕，翟青槐还挺贴心地问了景故知一个问题。“我在网上查了查，明天好像是云深的农历生日啊。蛋糕晚上就能拿，我想着，我们今晚就给云深过个生日，明天下午我正好有活动要外出，你再给云深好好过个生日怎么样？”

    “好啊。”这两个字景故知吐得有些迟疑。

    翟青槐向来是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的人，如果有活动要请假外出，她应该提前一周就会告诉宋无，也会告诉自己。毕竟自己和她的对手戏是最多的。

    “青槐姐，你是不是……”

    “好好吃饭。”翟青槐像是看穿了景故知想问什么，拍了拍她的手，夹起一筷子青菜送进了自己嘴里。

    翟青槐把人情都送到着份上，景故知自然是要接下的。

    第二天下午，翟青槐如约离开小镇。临走前，她还特意帮景故知也请了小半天的“假”。宋无确实不怎么通人情，完全是看在贺云深能帮他免去很多头疼的事的份上，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就结束了景故知的工作。

    景故知有些意外，不过她着急回去给贺云深好好过生日，没多想，只是拉着还打算继续跟着宋无学习的贺云深上了车。

    回到别墅，景故知就把贺云深按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要做什么？”贺云深看她那一脸的认真，抓着她的手有点不舍得放开。

    景故知伸手捏了一下的她的鼻子。“给你过生日。”

    去年因为太忙，景故知漏掉了贺云深的生日，今年当然要好好补上。“乖乖在这坐着等我，一会我叫你上楼，你再上来。”

    “好。”贺云深乖巧回应。

    景故知上楼。卧室内放着两束花，一束是红玫瑰，另外一束是贺云深喜欢的茉莉。景故知将玫瑰花的花瓣洒在床上，从行李中找出了昨天刚放进去的一个首饰盒，将其放在了床头柜上。之前始终空荡荡的床头柜上，在这时总算摆满了东西。点燃新买的熏香后，景故知满意地轻轻弹了一下玻璃杯，这才拿起准备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贺云深在楼下等的有点无聊，刚打算给自己弄点吃点，门铃声突然响起。

    “阿姨？您怎么来了？”

    站在门外的，是景故知的母亲。

    “小贺啊，你怎么也在这。”景母拿着行李箱，看样子是自己过来的。

    贺云深哪好意思把长辈堵在门外，看了眼楼梯处，只好先把景母迎进屋子。“我过来探班，故知很辛苦。”

    “是吧！”景母满脸心疼。

    她就是在昨天看到了粉丝发的路透，那些照片中的景故知看上去满脸疲倦，让景母分外在意的是她手臂上的条条红印。景故知白，这些红印子在她身上格外显眼。

    景母给小谢打了电话，询问拍摄情况。小谢很不会说谎，支支吾吾的，景母听着更加笃定自己女儿受了委屈，便赶紧收拾了东西过来，想给景故知一个惊喜，也好照顾她几天。

    “我也是看到故知粉丝发的那些路透，哎呀，这个导演也真是。”景母一边说一边拉着行李箱就往客厅走。

    贺云深阻拦不及。

    “故知呢？是不是在楼上？她是不是累坏了，我去看看。”景母在客厅没瞧见景故知的身影，二话不说便上楼。

    “阿姨啊。”

    过生日，自然是要收礼物的。

    昨天翟青槐送蛋糕的时候，景故知就说了自己的礼物要等第二天晚上补给她。回到住处，景故知自己上楼，让她乖乖等，贺云深怎么想不到那礼物大概是什么。

    景母要是就这么上去，怕是要出事。

    可是景母实在是行动过于迅速，小洋楼内的楼梯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贺云深没办法，只好在后面大喊。“阿姨！”

    景母被她吓了一大跳，转身看她。“怎么了小贺？”

    她问完又往二楼看了眼。贺云深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十分稳重的孩子，这会面上的着急都快溢出来，还这样大喊，景母的心有些发紧。“是不是故知出事了啊，你别瞒着阿姨。”

    不等贺云深回答，景母再次迈开步子，这会，她的速度比刚才更快。

    贺云深想伸手拉住她，又怕景母想得更多，只好侧着身子挤到她边上。“阿姨你别急，故知没事，她现在应该在洗澡，你等她洗完。不急着一会的功夫。”

    “洗澡？”景母听了听声音，好像是有点水流声。

    “对啊，您吃过饭没，我给您做点？”贺云深企图转移话题。

    景母不太信，看了她一会。“不用不用，我就想看看故知，确认她没事就行，小贺你别担心。”

    景故知的很大一部分性子，都是遗传或是自景母那耳濡目染形成。景故知认定某件事，那是必定是达到目的才肯罢休，景母更是如此。

    她一把按住贺云深的肩膀。“好了小贺，你让阿姨放个心。”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楼上，景故知还在洗澡，房子的隔音好，再加上水流声，她几乎没听到从楼下传来的声音，仔细地用浴球擦洗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知道自己洗澡慢，生怕贺云深等着急，景故知特意加快了速度。

    洗完澡，她拿着那套特别的睡衣，站在镜子前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穿。

    这套睡衣要比周蕊送的那套更加性感，能遮盖肌肤的部位自然更少。而且这件睡衣有很多带子，一根一根系起来，让景故知更加觉得自己像是被精心包装的礼物。

    只可惜，包装礼物的丝带并没有完全被处理好，景故知就听见开门声。

    这就等不及了？

    景故知对着镜子神气地“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停留，推开浴室门从里边出来。

    “云。”

    四目相对。景母从来没想过，自己活到这把年纪，还能看到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面。

    印象中，那个乖巧可人的女儿，此时竟然穿着一件根本算不上衣服的衣服，一手高抬搭在浴室门框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药，摆出了一个魅惑十足的动作。

    更让景母心脏狂跳的，是那些被景故知挂在房间内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自己这宝贝女儿和贺云深的亲密合照，大部分的，这两个孩子的嘴唇还相互触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