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你一定会实现梦想的。

    21

    晚上十点，林笙从荆华回家，与平日里相比，她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她低头独自一人行走在夜色下，踏着月光进了临福小区。

    没走两步，林笙就撞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嘶…抱歉…”，林笙抬眼时愣了一下，看清是谁时目光逐渐变得柔和，“程心，你出来找我啊，你不用出来的，这一路上安保挺好的。”

    林笙挽着他的手臂回家，虽然她的脸上强撑着几分笑意，但是他感觉得到她眉目间隐隐藏着的悲伤。换鞋进门，林笙将外套和包包挂在门口的衣帽架，程心换完拖鞋后，她又在工作了。

    一盏孤灯下，她的身影单薄而又憔悴。

    林笙在看eno203的研发资料，虽然没有什么新的设想和推论，但她准备彻夜推导一番……灯光下，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字条。

    程心认真地看着她。

    「笙笙，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我家里人为难你了？还是事情不顺利？」

    林笙抬眼看着他，一会儿平静地写道。

    「我没有借到钱。」

    程心知道她很需要钱，他蹙紧了眉，看起来很揪心。

    「父亲答应过会给我一些钱的，事情怎么会这样…抱歉笙笙…」

    林笙低头看资料，随手写道，「他说他会给你钱，每个月给你三千万。」

    「那太好了，笙笙，你放心，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到时候我拿到钱会第一时间给你的，我全部都会给你的。」

    傻子，怎么会这么傻。

    林笙看到他字条的那一刻，演算资料的笔停住了。她突然抬眼，红了眼眶，一双美目含满柔情地看他，下一秒，就搂着脖颈将他抱住，她忍着止住泪，嘀咕道：“小傻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会有人，把钱全部给别人，不过…就算是你愿意把钱都给我有什么用…程家也不会让我用的。”

    平常而又温馨的日子没过几天，噩耗就接踵而至。一是，她的创新药研究遇到了新的难题，二是学院的陶院长通知她，她被学校解聘了。原因是学校实行末位淘汰制，她带教的班级好几次都是倒数第一，学生也因为听不懂她的课而屡次投诉她。

    这太突然了！

    虽说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但这份工作给她提供了生活来源。她没什么积蓄，若是没有这份工作，她交不起京市的房租，更吃不起饭。

    因此，这等于把林笙推到了绝境中，她不得不开始像一个普通的求职者一般，重新投简历，找工作。

    在找工作的公交车上，她接到了老孟的电话。

    老孟说：“林笙啊，明天来荆华附近那家火锅店聚一聚，我，你，言羽三个老朋友，我已经订位子了，你不能不来，以前你都推脱好几次了，这次我亲自问你，再不来就是不给我老孟面子了。”

    林笙应了下来。她无法再推脱，他们几个人确实很久没有见面了。

    二零二五年，冬。

    林笙跟，老孟，言羽终于又坐到了一起，三个人围着炉子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火锅，锅里的红油翻滚着，扑腾扑腾冒着热汽。

    其实，若是和言羽没有前男女朋友这层关系，林笙还是挺愿意跟言羽、老孟一起吃饭的。林笙爹妈死得早，家里也没什么人认她，上学以后相熟的人也不算太多，除了唐昭，言羽，老孟，已经跟她最熟的朋友了。

    虽然说跟言羽有那么一点被甩了的纠葛在，但几年过去了，也算不得什么需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大事。

    言羽是小镇出身，父母是镇子里做点儿小买卖的人，他当年是从边远省份的小城里一路跳级考上来的；而老孟的父母都是乡村教师，只能供他上学，至于他后面想在京市买房，就指望不上了。

    他们三个人都不是什么生来就大富大贵的人，论起来都是同一种人，再普通不过的为了自己的梦想，或者说自己的欲望前行的人。

    因此，三人聚在一起吃火锅也很融洽，言羽坐在靠外的位置，一直负责往火锅里加菜，林笙喜欢吃大荤，言羽和老孟就给她烫了不少牛肉，羊肉。可惜，才吃到一半，老孟就接到他老婆电话，让他接孩子去了。

    只剩下，言羽跟她一起吃火锅，言羽坐在她对面，两人隔着火锅冒起来的雾气，朦朦胧胧地聊天。林笙吃了许久，言羽还在给她加肉，林笙连忙制止了他。

    “行了，再吃要吃胖了。”，“你会害怕吃胖？”，林笙无语道，“总是要考虑美观的吧，不能吃这么多肉。”

    言羽笑着说：“吃羊肉，羊肉不是肉。”

    林笙问：“哦，怎么个羊肉不是肉？”

    “内涵和外延不一样。”言羽哈哈笑道。

    “你这是诡辩。”，林笙也被逗笑了，她倒是没有再跟他继续‘白马非马’的经典论断，而是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说起了黎曼猜想，罗素悖论…又谈到最近学界又取得了哪些新的发展，有些什么新的发展。

    最后，甚至又聊到了创新药上面，林笙从言羽这里获得了很多新的启发，她发现，原来言羽虽然去德国创业，但是一直也没忘记过创新药的研发问题，他们说起话来，还是像以前一样很容易就能聊到一块儿去。

    林笙跟他谈星空，他会跟她聊天文学，言羽跟她说各地的风土人情，她也能和他谈地理人文。他们总是在某些地方是如此的相似，他们有些共同热爱，共同探索的药学领域，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按他们老师的话说，他们两个倒是天生一对，只是性格上，林笙不近人情，而言羽处事恰好更八面玲珑些。

    谈话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一个下午了，言羽没有注意到，林笙同样也没有注意到，直到等到快要打烊的时候，火锅店里几乎没几个人了，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时，林笙站起身来，围上围巾，跟言羽告别，“言羽，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下次再见吧。”

    言羽笑着点头回应。

    言羽回到他在京市新买不久的房子，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休息。他的心里还时刻能想起今天林笙的一颦一笑，她跟他说话时，她的眼睛是那么生动漂亮，她还像以前那样，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清冷疏离而又神秘，让人充满了探知欲。无论，他说起什么，林笙都能和他谈到一起，这又让产生一种灵魂共鸣的感觉。

    他想起他还跟林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几乎每晚都会那么开心，她也会用钻到他的怀里，两个人一起看书，一起看电影，窝在沙发上时，她也会让他吻她……

    “叮咚——”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言羽的回忆。

    “谁啊？！”，言羽走过去一瞥门口的显示器，是欧露露过来了。言羽不由地皱起眉头来，眼中多了几分厌烦的神色。

    门一打开，欧露露提着两个食盒，就像只花蝴蝶一样，欢快地跑进来了，她把食盒放到饭厅的餐桌上。

    “阿羽，你看这是什么，这是鸽子汤哦，我亲手熬得呢，可好喝了，你上次不是说你头疼嘛，多喝一点补一补！”，欧露露眼底透着可爱狡黠的笑。

    言羽却只是浅浅地看了一眼，“我不喝，想喝你自己喝。”“不行！我…亲手做的，你尝一口！”

    言羽生气了，他训斥道：“够了！你怎么一天就只知道吃，你是猪吗？你就没想过学一点知识，有一点内涵吗？脑袋空空的，一整天只知道吃东西，逛商场，逛酒吧。”

    为什么她就跟他聊不到一块去呢？她的话题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题，譬如：“阿羽，我新做的美甲好不好看？”“阿羽，你快看呐，那只狗好漂亮？”“阿羽，今天我们去吃法餐，好不好嘛！”……反正她绝对不会跟他聊黎曼猜想，罗素悖论。

    任性的欧露露哪被人这样说过，她已经被他说得眼含泪花了，“言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个混蛋！”

    说完言羽也意识到，他刚才冲动说了很过分的话，他退了一步，说道：“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欧露露又抽泣了好一会，才被言羽哄好，她红着眼眶抬了鸽子汤不容拒绝地喂他，“快喝，不喝不行。”，言羽舒了一口气，尝了一口，“行了吧？”

    露露开心地点点头，半含羞地推着他抵在餐桌边缘，踮起脚挨过去亲他，言羽却冷冰冰转开脸，避了过去：“别了，今天没兴致。”

    言羽独自去卧室睡觉了，他发现，他现在真的是就连勉强自己，都对欧露露提不起一丝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