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灼龄掂了掂手里的银锭,回头招唤小二道,“今年的杨梅还剩多少了。”

    小二跑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回主人的话,冰窖里还有十箱,不过取出来后颜色变深犹如坏果,客人已经有好几个闹的了。”

    灼龄皱眉,想到那年轻女子的话,吩咐道“你速去寻薄荷、蜡水同明矾来,我自有法子。”

    小二听完忙躬身道“是!主人”。

    灼龄看着人走远,自己也下楼朝下走去。

    卯初的日光爬上太和殿的鸱吻,丹陛下的青砖站满了绯紫官袍。

    御前太监曹昭上前缓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曹昭刚退后,众臣中便走出一人,正是礼部尚书赵离贤。

    “卿为何事奏?”齐帝肃道。

    只见赵离贤手捧折子呈上道,“臣为吏部侍郎何瑞一事上奏。”

    赵离贤的话一出,朝堂上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哦,朕知道了——你是替他求情的?”齐帝笑了一声,复而脸色难看道,“朕已经说过不下数次了,不许再提他!赵离贤,你是有意要忤逆朕么”

    赵离贤慌忙跪地,“陛下息怒,臣只为有冤之人叫一声屈,望陛下明察啊!”

    齐帝拂袖而去,不再看他。“退朝!”

    见皇帝离去,众臣立即伏地叩首,高声道“恭送圣驾——”

    退朝后,众人纷纷散去。独赵离贤跪在大殿上久久未起,谁来劝他都不管用。

    启祥殿东暖阁。

    龙案前,齐帝正埋头翻看竹册。只听宫人传道,“启禀陛下,景国公求见。”

    “让他进来。”案前人道。

    “是。”

    齐序绕过龙凤纹屏风,来到香几前,“陛下圣安。”

    “不必多礼,快过来”齐帝抬手道。他看到齐序犹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今日朝堂上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见皇帝问,齐序忙道,“臣听到了一点。”

    “你怎么看。”齐帝道。

    “臣不敢妄言,”齐序慎道,“不过赵尚书此行确实不妥,公然忤逆您的意思...”

    “无妨——”齐帝摆摆手,又道“你是个好孩子,朕才将你叫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陛下既问臣,臣也不好再退却,”齐序躬身俯眸,“今日赵尚书一不尊皇命,二无证上谏,此二宗罪便断不可轻饶了他;再则何侍郎的事另有大理寺去断,如何也轮不到赵大人插手。”

    “啪啪啪”齐序话音刚落便听到皇帝的掌声,“大齐的律法你没有忘记,不愧是朕看重的苗子。”

    齐序闻言忙道,“都是陛下平日里寓教其中,臣便也渐一一记下,不想拖齐家的后腿。”

    “你看你,又谦虚了。”齐帝指着他笑道,齐序忙也赔笑起来。

    “你母亲去的早,朕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外甥,朕将你当做身侧干将,阿序你可不要辜负了朕。”齐帝意指道,神色突然凝住。

    齐序躬身,“陛下所言臣皆记在心里了,陛下是大齐的天,臣势必谨言慎行,不辜负陛下期望。”

    “对了,”皇帝摆手问,“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他皱眉示意宫人都下去。

    齐序忙回道,“此次下江南,臣便特意探查此事,发现其中果然有诡。”

    齐序神秘道,“齐氏先祖预言的长生无极珰在江南凌萝镇的话本上也有记载,可惜那话本被意外烧掉了。”齐序说完惋惜不已。

    齐帝眉头一深,看向齐序“意外?”他可不太信什么意外。

    齐序忙解释道,“当时烛火被风吹到,话本正好放在烛下,等臣发现时已经成灰烬了。”

    齐帝看出他的急切,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有情况再禀。”

    “是!”齐序垂眼。

    蓝色的天空中基本看不到云了,温度很明显升了不少。

    姜栖檀呆在院子里无聊的不行。

    她杵着下巴想事情,那日碰到的那个女子总是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姜栖檀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今天又见到了她,那个和以灵名字一样的明鹤姑娘。

    可是如果明鹤真的是以灵,那她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呢?不,不会的,姜栖檀摇头瞬间否掉了这个猜测,以灵早就死在了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中。

    她的以灵早就回不来了。

    “小姐,奴婢回来了”一小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姜栖檀的神思。

    “小姐,您让奴婢去看明鹤姑娘平时是做什么的,奴婢找到了她的住处,她住国公府”小丫鬟禀报道。

    “国公府!”姜栖檀惊讶的站起身,眼中露出不可置信,随即道“怪不得她收银子时那么慢,原来是贵人啊,看来我真是看低人了。”

    “罢了罢了,以后就不必再跟我讲她的事了,你下去吧。”姜栖檀道。

    “是,小姐。”

    不过,姜栖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个女子的腕间也有和以灵一模一样的红痣,不可能这么巧合吧。

    姜栖檀拍了拍脑门,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自己再观察观察。

    不能太冲动。

    夜色凉薄,风声簌簌。齐序从外面回来时汀花苑已经熄了灯。齐序想了想,还是决定明日再说。

    汀花苑内。

    起夜的丫鬟端着茶杯候在外间,听到里面什么被撞到的声音忙进去瞧看,却见是床头下躺着几本书册,应该是方才不小心被明鹤挤掉下去的。

    而床上的人看起来睡的十分不踏实,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丫鬟忙放下茶盘出去取了蘸水的纱巾敷到了她额上。

    眼见明鹤不再出汗,丫鬟这才收拾离开房间。

    一夜无话。

    次日清早,明鹤从床上爬起来,揭开帘子后顺便揉了揉眼睛。她只觉浑身难受,难道是昨夜自己又翻来覆去换睡姿的缘由吗。

    想到昨夜,明鹤感觉心脏好像被人摄住一般,无力,痛苦。

    冲天的火光,还有被火光映照的,洒在石板上的家人的血迹......明鹤只觉自己已经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了。

    而从那夜之后杭以灵便死了。

    眼前视线逐渐模糊,可下一刻明鹤努力挣出一个笑来,她抬手将泪痕使劲抹过,开始盥洗梳妆。

    齐序说找自己有事,明鹤去找他时却又听管事说他有事出去了。明鹤便也出了府开始自己的正事,她直奔遇香楼。

    明鹤到了遇香楼,灼龄出来了。

    他眼下一颗滴泪痣便将他衬的周身妖冶起来,不过明鹤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脑袋,毕竟灼龄是自己老板。

    灼龄披着大氅,手里却又拿着折扇,明鹤有些好奇他到底为什么非得天天拿他那扇子,整的好像比金银宝贝还要珍贵似的。

    明鹤垂着手听他说话,却没想到灼龄上前一步敲了自己一脑瓜,“噌!”

    明鹤猛地抬眼,“你打我干什么?”她抚着脑袋语气有些委屈。

    “咳...收起你那轻狂的眼神我不爱看,”灼龄道,“太浮于表面了,我也不瞎。”

    明鹤:“………”就因为这个?那她不说话了。

    …………

    “好了,你该做的我都说完了,没其他事的时候不要过来打扰本公子。”灼龄道。

    “遵命!”明鹤抱拳。

    明鹤待人走远,便去换好了遇香楼的管事衣裳,她将头发利落束起,多了几分飒爽,和女装截然不同的观感。

    明鹤也没在涂粉,所以看起来像个清俊的少年人。

    她一打开房门,耳朵便听到了楼下的声音“知道我爹是谁吗,老子可姓赵!”

    明鹤嘴角轻勾,第一条鱼儿已经来了,这遇香楼真是个好地方。

    明鹤端着果盘下了楼。

    她低眉顺眼的穿过人群,和其他寻常小二一样,将果盘放到了说话的那人面前。

    果盘里是冰杨梅。

    “爷尝尝——”那身上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用竹签挑了一颗放进口中,瞬间道“不错!不错”。

    明鹤看的清楚,这人正是户部尚书赵离贤的嫡子,赵检礼。

    为人嚣张跋扈,倨傲不凡。

    赵检礼夸完又道,“还有么,再上,爷还要。”

    明鹤恭敬道:“公子,杨梅不好保存,遇香楼的存货也不多,只有几箱,还要作预备除夕的货。”

    “本公子有的是钱,吃你们几颗杨梅都拿不出来么?!存货不多你们还开什么店?”赵检礼破口道。

    明鹤低头:“公子勿怪,实在是怠慢了公子,遇香楼还有新品,公子要试试吗”

    赵检礼看了她一眼,摆摆手道,“本公子瞧瞧再做选择”。

    明鹤道了“是”便忙躬腰下来。

    赵家。

    前院青石板铺地,两侧几株老梅虬枝盘曲,虽非花期,却自有一番风骨。正厅门楣上悬着"清正廉明"的匾额,笔力雄浑,是御赐。

    正厅内,赵离贤正忧心忡忡的坐着等消息,没想到管事的跑进来跟他耳语后他脸色瞬间大变。

    “看来...这次是真的救不了了,”赵离贤仰目长叹了一声。

    “老爷切莫忧思为此事伤了身子,这也是天意,您没办法的事情。”赵夫人安抚他道。

    赵离贤却猛地扭头望她道,“可是他是我想交多年的老友,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么?”

    赵夫人一时语塞。

    赵离贤又似想起什么,突然转了话音道,“礼儿最近有在好好读书吗?”

    “怎么不见他来书房了?”

    赵夫人忙说道,“礼儿一向刻苦,这会儿子估计又在哪个暖炉前温书呢,”

    她一边给赵离贤按肩一边又说道,“老爷也知道,礼儿身子弱,这大雪天他怎么可能往外跑呢,他呀指定就是在哪个温室里!”

    赵离贤点了点头:“嗯,让他不要只光顾着死读书,得将学到的会活用。”

    “是是是,老爷说的对,”赵夫人笑道,“一会儿我就让那小兔崽子过来,老爷你也趁机考考他。”

    赵离贤却抬手示意不必,“我近日有好多事要忙,礼儿的书我就先不考他了。”

    “都听老爷的。”赵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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