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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枣案(四)

    窗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摞书册,最上面两本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再往下几本都带着发黄的书边,应是常翻常读,可见读书之人甚是勤恳。砚台中的墨已是干透了,应是有一段日子未曾用了。

    月舟随手翻了几页砚台边的册子,看着里面隽秀工整的字迹,大概是一些记录或者批注的手稿,底下还有几份简短的文章,内容较为繁杂,应是自己仔细整理,用麻线装订成册的。

    听到两声咳嗽之音,月舟合上了正在翻看的册子,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碰上张嫂子看过来的视线。

    眼见月舟停了一下,立刻转过头去看着床边方向,张嫂子止下了想要开口的想法,样子很是局促不安。

    莲藕拿下最后一根银针收起,又从药箱中拿出一个青玉的小瓶子,从中倒出了一粒褐色的药丸,放在床上少年的手上。

    “你把这粒药丸放在口中含着,等上一刻之后便会化开,药丸化开之前莫要饮水进食。”莲藕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用油纸包了两颗药丸,将纸包放在枕头边上,继续开口说道:“药丸化开之后,便不妨碍了,但是切记不要食用得过于荤腥,这两日暂且用些青菜米粥。”

    张启半靠在枕头上,听着莲藕的叮嘱,看了看手中的药丸,又咳嗽了几声,连忙用帕子捂住嘴,是以咳嗽的声音闷了些。

    莲藕伸手给他顺了顺气,连忙喊他赶紧将药丸含在嘴里。

    “这药丸是化痰的。”

    “剩下的两颗,明日睡醒之后用一颗,晚间睡前再用一颗,等喉间痰气出来后,这病也就好了一半了。”

    张启含着药丸,不方便说话,只是认真的点头,虽是还没什么力气,但仍然撑着手给莲藕做礼。

    莲藕拍了拍张启行礼的胳膊,开口说道:“不必多礼,你好好歇着,按时喝药,这药丸认真用,趁着年关把身体养好,元宵之日好好出门看个灯,旁的事情不必管。”

    莲藕站起身看向张嫂子,继续说道:“我将药方开好后,你去惠民堂抓药,银钱不必担心,把药方拿给伙计看就行。”

    莲藕将药箱搁在窗边书桌上,拿出药箱中的笔墨,迅速写好了药方子,收好东西。临出门了,莲藕想起来还得叮嘱一番。

    “若是还剩一些药枣粉,这几日不要用了,给病人按时喝药。”

    莲藕这句话是看着张嫂子说的。

    其实,张启就是普通的风寒,只是拖了许多时日,又没有用一些有用的药汤,再加上没什么营养补身的吃食,咳嗽得久了。

    莲藕看了一圈屋内陈设,想着这一日发生的事,看着床上的张启,心里不禁觉得一阵烦躁,但是医者仁心,还是张口说道:“等痰气出来了,可以喝一些鸡汤补身体。”

    “令郎身体底子还算可以,只是这病拖的久了些,好好吃药,将养着,不多时日就会好。”

    张嫂子其实一直都在心里徘徊,弄不清楚眼前二人的心思,对于莲藕的话,也并没有过脑子,只是一味地答应着,嘴里除了应“是”,也没有旁的话语。

    张嫂子一边搭着话,一边反复琢磨,脑子已经搅成一团浆糊了,脸上虽是挂着笑,但是神情纠结,一脸的颜色很是难看。

    莲藕说完,把药方留在桌上之后,立马提着药箱出了门,径直上了马车。

    月舟叹了口气,看着床尾边站着的张嫂子,终是开口说道:“孩子的身体重要,一切事情等过了年,孩子身体好了再说。一应事宜的后续,会有人告知于你,望你好自为之。”

    “大人……”

    不等张嫂子继续说话,月舟便要告辞了。

    “不必送了。”

    莲藕坐在马车上,掀起窗口一角,正好看到张嫂子一脸心事地转身进了家门,放下手坐好。

    “月哥哥,张家贫寒,却可以用得起银炭,而且……”莲藕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砚台,月哥哥是不是有一方一样的?”

    “张启所用,雕花为菊,我的是梅花。冠礼时,江大人的贺礼。”月舟看了看莲藕,继续说道,“你两位兄长也有,分别是兰花和竹子。”

    “这我便不晓得了,我那是还小,没有在意这些。”莲藕捏了捏自己的脸蛋,靠在车厢上,继续说道,“如此,张启的砚台也是江大人所赠了。”

    “张启年纪与你相仿,观其书籍、字迹、文章以及批注见解,可见他读书很是用心,而且学识并非泛泛。若非如此,江大人也不会无缘无故送他砚台,应是带着较大期待的。”

    “今日大哥回来时给我带了糖蘸儿,我还记得,去年江大人送来缉刑司的糖果子,好像是阜州有水灾来都城的百姓做的,后来水灾平定,百姓回了阜州,就再也吃不到了。”

    莲藕知道,今日大家虽然面上一直在嬉闹,但是心里都很难过,想着用故作轻松来让自己暂时忘记江大人已经故去这件事。

    月舟看着莲藕渐渐瘪下去的嘴角,眼圈也开始红了,伸出手揉了揉莲藕毛茸茸的头顶。

    “过了年,我让流萤去阜州给你买糖果子,好不好?”

    莲藕兴致恹恹,慢慢开口说道:“流萤姐姐不知何时回来呢。从来都是她找我们,哪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

    “昨儿个小白收到流萤的传信,过些时日流萤就会来都城。”

    “流萤姐姐在外面待了快半年了,这次回来就好好多待些日子吧,我也不是那么想吃糖果子。”

    “流萤转路去了南边,回来时顺路给你带回来。”

    “那好吧。”

    一路上,莲藕情绪都比较低,快到缉刑司了,才将将活泼了些。

    晚间,缉刑司众人聚在议事堂,姚可为带着两个书吏整理着众人带回来的案卷记录,时不时讨论几句,问上一番,势必要不出错漏,不留死角。

    姚可为汇总了众人带回来的消息,便不再说话,一直埋头整理,两个书吏听了吩咐抓紧递了纸条出去,安排着各项事宜。

    正说着话,杨宁带着人进来了,见来人,堂内一时安静了下来,默契般站起身齐刷刷转头看向了杨宁身后。

    看着杨宁身后跟着的人是谁后,月舟瞬间了然了。

    “柳大人,为何?”

    “月司正,既是抓到下官,那便该如何便如何吧,下官无话可说。”

    “一切皆由下官一人所为,还望月大人早下决断。”

    柳乘风施礼之后,便不愿再说话。

    月舟点头示意,一旁站着的杨安便吩咐人带柳乘风下去了。

    人走后,杨宁走到白晓生边上,耳语几句,白晓生听完眉头都皱起来了,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杨宁看向白晓生的眼神中,仿佛在说:你没开玩笑吧?

    白晓生回以肯定的眼神,杨宁这才信了,只是也皱起了眉头,心里仍然觉得不可置信。

    花间酒看着俩人眉来眼去,赶在月舟开口之前,赶紧提醒二人,说道:“有话别背人。”

    听到这话,莲藕连翻两个白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嫉妒吗?

    月舟心里也有疑问,或许二人所谈与此有关,忽略掉花间酒吃人的眼神,把众人的注意力扯到正题上来。

    “小白,你来说吧,查到些什么了。”

    听到月舟问话,白晓生将查到的信息以及杨宁带回来的消息一齐说了个干净。

    太医院李院正的夫人对白晓生说了一件陈年旧事——如今的江夫人并非江大人发妻,而是继室。

    当年,江淮大人还在岷州做官之时,原配夫人靳珠难产而逝,临别之际只匆匆看了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一眼。江大人给女儿取名“怀珠”,乳名儿用了已逝江夫人早就取好的“柔柔”二字。

    正值江夫人新丧,幼子待教,婴儿待哺,兴都下诏,时任岷州令的江淮大人升迁入职卜象司副司正,不日即走。

    江大人岳父正是靳氏家主靳载,靳家主做主将小女儿靳玉嫁入江府做了继室。

    如今兴都城中,除却江大人同乡李院正之外,就只有在闺中便与已逝江夫人相识的李夫人知晓此事了。

    江大人长子江怀璟少年便已成名,一直跟随名学大家宿历游学在外。女儿江怀珠少时选做城阳公主的伴读,如今正住在城阳公主的骄阳殿,因为岁末年祭的缘故,一直住在宫中同城阳公主学习典仪规矩,大年夜宫宴之后方可归家。

    如今的江夫人靳玉,不过双十年华,至今无所出。

    外人只道江夫人秀外慧中,一双儿女天资聪颖,在外有贤名,在内持家有方,又岂知这其中缘由。

    在莲藕提出,江夫人为何没有生育自己的孩子,是否有隐情之时,众人又从白晓生口中知晓了一件事——江夫人有孕了。

    这一消息正是杨宁带人回来之后,刚刚说与白晓生的,而二人交流的一件事也与此有关——江夫人所怀的孩子是柳乘风的。

    杨宁派出去盯着江府的人跟上了出府的云绵,云绵以寄信的名义出府后,进了长郅坊的一座小宅院中。

    在宅院中,云绵见了来此的柳乘风。正是二人的谈话,才让杨宁获知,如今的江府主母靳玉居然怀了他人的孩子。

    初始,云绵交与柳乘风一封书信,继而低语几句。柳乘风看完信后,二人起了一些争执,争执中,柳乘风多番拒绝,虽是书信中不知写了些什么,但是柳乘风看信之时神色很是后悔,惭愧非常。最后,云绵才说出靳玉怀孕之事。柳乘风震惊之余,方才应允,只是说了一句话:万事有我来做,她不必再管。

    柳乘风将书信烧毁之后,二人便相继离开了小宅院。

    杨宁手下的人分开两路,一个跟着云绵回了江府,另一个跟着柳乘风去了宫门方向。由于杨宁手下的人无法进宫,只能在外守候,直到天黑杨宁带人来,才将柳乘风带回缉刑司。

    青竹不知下了什么功夫,得到了下令之人的名字,立刻便传信给了杨安。杨安派人调查之后,火速找到了此人,不巧,这人正是云绵和柳乘风所去生药铺子的掌柜。杨安刑问之后,洪掌柜交代此事乃是柳乘风指示,还拿出了柳乘风的信物——柳家令牌。

    柳乘风被带到缉刑司时,并不知晓,江夫人靳玉以及婢女云绵早已先他一步,被带到了缉刑司。

    杨安将二人安排在不同房间看押,并没有让二人碰面,而二人也互相不知对方也在缉刑司。

    其实,此时众人定不会相信柳乘风一面之词,一开始的怀疑对象定在柳夫人靳玉这里,证据一一显现,倒不是如何吃惊。只是,柳乘风牵扯其中,众人还是有所惊讶的,更是不解。

    就在众人唏嘘之时,门口差役来报,说是带来了柳乘风的供状,月舟结果之后快速浏览一遍,言辞简单,寥寥几句,旨在表达买通惠民堂胡大夫替换有毒的药枣粉毒害江大人。

    月舟看完之后,让差役下去,看好柳乘风,慢慢开口道:“杨安,洪掌柜确是指认柳乘风买凶杀害胡大夫吗?”

    “是,我带人去的时候,特意强调胡大夫是被人杀害,凶手交代他是买凶之人。”杨安想了一下,觉得有件事还是得说,“京都府查了洪掌柜的户籍,乃是岷州。洪掌柜原是奴籍,脱籍来兴都城的那一年,江大人正好升迁。巡城监城防军记录在册,洪掌柜的货有七成来自于岷州靳氏药铺。”

    知晓众人好奇什么,杨安说出了大家都很感兴趣的事情。

    “洪掌柜奴籍是在来兴都城之后消掉立了户的,是以京都府有所记录,原籍在柳府,去京都府办理之人却是江府的人。”

    江府的人初始并没有表明身份,只是当时柳乘风官位尚低,名头不够,京都府办事拖了些,江府的人为了抓紧复命,觉得就是一个奴仆,于是留了江府的名儿,这才被记录了下来。

    “由此看来,洪掌柜应是效力于江府夫人靳玉。”花间酒喝了一口茶,慢慢开口说道。

    “毕竟洪掌柜原是柳府奴籍之人,与柳乘风亦是脱不了干系。”杨宁走了几步,寻了个位子坐下。

    赤娘子这时说道:“万药堂留名之人确是江夫人靳玉无疑。若是柳乘风,不必杀害胡大夫。”

    月舟听到赤娘子说话,正好要问一下赤娘子和花间酒二人查探的结果。

    “赤娘子,万药堂缺失的药草名目知道了吗?”

    花间酒忽得拍了一下大腿,差点跳起来。

    “万药堂就是不肯透露,赤娘子用一只金蝎子才换来的。”

    花间酒越想越亏,光看着那只金蝎子,就觉得赤娘子宝贝得不得了。

    “一对荧鸟换了一颗炽蓟果。赤娘子说荧鸟只在琼山才有,这种鸟只吃茜玉草,琼山就在岷州东南方向。”

    赤娘子倒是不怎么在意,淡淡开口道:“荧鸟并非万药堂所需,只是江夫人带着一根荧鸟尾翎去万药堂换药,才被换走了一对荧鸟。”

    “山诡城独立于外,万药堂更是有自己行事密则。若非胡大夫活着,否则无人可证江夫人采买药枣粉。”月舟一边慢慢捋了捋现有的事情,一边说道,“柳乘风先前并不知晓江夫人怀了他的孩子,在此之前,玲珑阁已经接到灭口胡大夫的密令。”

    月舟看向杨安,开口说道:“把靳玉带过来吧,还有婢女云绵。”

    说完后,月舟又单独嘱咐了杨安几句。

    很快,杨安便带着二人来了。

    江夫人带着云绵俯身行了个礼,慢慢开口说道:“月大人,这么晚了让妾身过来,是案子有结果了吗?是否抓到杀害夫君的凶手?”

    “江夫人出身靳氏,对于药草应是有所了解的吧。”月舟看着江夫人,没有直接搭话。

    “妾身惭愧,自幼并不喜药草之事,因此,并不擅此道。”

    “既不喜药草,又不擅此道,那江夫人去万药堂做什么?”

    月白看着眼前之人突然变了脸色,但很快收敛神情,继续答话。

    “月大人怕是说错了,妾身自来兴都城,只去惠民堂,从来没有去过什么万药堂。”

    靳玉此时心里突然忐忑了一下,但想到自己提前所做准备,纵使查到一丝蛛丝马迹,但也绝无证据。

    靳玉现下里还是不太安心,故此试探了一番。

    “月大人莫不是想问药枣粉一事么?”靳玉故作轻松,语气里掺杂着难过,慢慢说道,“惠民堂的胡大夫给妾身推荐了万药堂的药枣粉,妾身一介妇人,不便出去抛头露面,只得托胡大夫代为才买。还请大人明鉴,此事惠民堂的胡大夫最为清楚。不知大人是否问过胡大夫了?”

    “胡大夫已然讲得很清楚了。”

    月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靳玉不知如何接话。

    犹豫一瞬,靳玉将要开口,月舟堵住了她的话头,继续说道:“胡大夫交代乃是江夫人你在万药堂订购,而他只是代为领取,再送去府上,仅此而已。”

    就在月舟话落的一瞬间,靳玉一下子哭坐在地上,抽泣着开口,道:“妾身冤枉啊!不知妾身何处得罪了胡大夫,竟让人污蔑至此。”

    云绵见状赶紧跪下去扶,一边扶起江夫人,一边说道:“夫人快快起来,缉刑司的各位大人定会明察秋毫,绝不会冤枉咱们的!”

    靳玉站起身后,仍是泣泪涟涟,坚持着说道:“还请月大人将胡大夫带来,妾身愿与他对峙。不然,妾身绝对不能容忍他人污我清白,定要去京都府前喊冤!”

    “江夫人,胡大夫只是说你在万药堂订购药枣粉而已。”离着主仆二人最近的杨宁慢慢开口说道,“又不欠着万药堂银子,冤枉二字何解啊?”

    靳玉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一下子看向了月舟。

    月舟正慢悠悠地理了理袖口,抬头后好整以暇地看着靳玉。

    “正是,江夫人有何冤枉,说出来,我们大家评评理。”花间酒也直了直脊背,动了动身子。

    靳玉借着擦拭眼泪之际,将堂上扫视一圈,发现众人神情皆很淡漠,一个着粉衣的小姑娘还露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靳玉心下一阵烦躁,这时,身侧扶着自己的云绵,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稳了下情绪,站直身子后,慢慢开口。

    “月大人这是何意?若不是怀疑妾身,怎会将妾身带来这缉刑司呢?妾身再是无知,也绝不会认为月大人只是唤妾身来问个话这么简单吧!”

    “月大人一直在询问药枣粉一事,不就是正在怀疑夫君是被药枣粉毒害的么?”

    “既如此,就将胡大夫带来,妾身与他对峙,看看这药枣粉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夫人莫要如此激动。本官已经派人前去惠民堂请胡大夫来缉刑司问话了。想必也快到了。”

    靳玉现在心里不安,看向云绵之时,得到了她肯定的眼神,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时,堂外进来了一个人,此人身着缉刑司官服,但是带着斗笠,进门后直接走到月舟身侧,俯身耳语几句,又将一个小纸包放在月舟旁边的茶桌上,然后转身往外走,走到花间酒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速离开了。

    花间酒和白晓生对视一眼,花间酒点点头,二人便转开了视线,看着堂内。

    来人是春九,紧赶慢赶找到了从张贵那里购买药枣粉的人,终是截下了这一包送命的东西。

    缉刑司内各人自然知晓春九来意,可是堂上站着的主仆二人并不知晓。

    月舟等春九出了门后,开口说道:“江夫人,恐怕胡大夫来不了了。”

    靳玉这下终于定了心,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忍不住高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月舟看着靳玉,明显感到对面人情绪的变化,装着没有发觉,也没有解释胡大夫为什么来不了了——胡大夫在黄仵作的院子里吓晕了。

    春九从缉刑司后门来时,去黄仵作那里求证手中截下来的药枣粉是否是有毒的那一份,就听到里间一声惨叫,黄仵作查看之后,告知春九胡大夫晕了过去。于是,春九来找月舟回禀之时,顺便说了胡大夫晕了这件事。

    靳玉看向月舟,故作姿态,开口试探道:“不知胡大夫为何来不了了?”

    月舟假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胡大夫定是看见了了不得的事情,面上又得装着。

    “这个就不太方便透露了。”

    “月大人,既然胡大夫不能来,那妾身就可以回府了吧。”

    “江夫人可认识长洪记药铺的洪掌柜?”月舟猝不及防问了一句。

    靳玉突然听了一句,觉得很是麻烦,心里想着月舟问话总是无头无尾,像是想起什么便问什么。

    不等靳玉开口,月舟继续说道:“江夫人若是不认得,想必江夫人身边的云绵姑娘认得。”

    “是吧,云绵姑娘?”

    月舟看向靳玉身侧的云绵,见她低着头,绵羊般安静站在那扶着靳玉。

    花间酒不经意间一撇,就发现云绵空出来的手紧紧攥住了衣边。

    “月大人,这个洪掌柜是什么人啊?妾身并未见过,身边的婢女也更不会认识了。”

    “那云绵姑娘独自去见洪掌柜做什么?”月舟紧接着问了一句。

    “回大人的话,奴婢今日并未出府,一直在府中服侍夫人,并不曾见过什么洪掌柜。”

    “洪掌柜交代与云绵姑娘相熟,本官还以为云绵姑娘认识此人呢。”

    “大人说笑了,云绵乃是小小婢女,纵然出府也是跟随我家夫人出门,哪会独自出门,更不要说走这么远路了。”

    “云绵姑娘要去买些什么也不打紧,买的次数多了可能就认识云绵姑娘了。”

    “奴婢就算去买药,也是去惠民堂……”

    “云绵!”靳玉突然出声打断云绵的话,云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靳玉赶紧揽过话来,继续说道,“月大人面前,休要打岔胡语!”

    “月大人见谅。”靳玉往前走了一步,“为了夫君的身子,妾身曾差遣云绵出去买一些补身之物,许是去过的药铺子多了,云绵记不得了也是有的。不知,这位什么洪掌柜为何攀咬出云绵呢?”

    月舟忽略掉对方的试探之意,直接一针见血,说道:“洪掌柜声称奉了江夫人之意,杀害胡大夫,意在模糊江大人被毒害之事,将罪名扣在胡大夫身上,将胡大夫伪做畏罪自杀。”

    靳玉瞬时跪地,声呼污蔑。

    靳玉此时心里慌乱了,为何洪掌柜会攀咬自己?不是应该指认柳乘风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玉此时脸上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身边跪着的云绵更是惊惧。

    靳玉仍然支撑着反驳:“不知月大人有何证据?仅凭一个什么药铺子掌柜的几句话,便如此污蔑妾身吗?”

    月舟看着眼前二人做戏,长长呼了口气,看向莲藕。

    “莲藕,快将江夫人扶起来,怀着孕,哪能如此折腾,别累坏了身子。”

    莲藕赶忙上前,不管二人表情如何,就搀住了靳玉一根胳膊,握着她的手腕,就要拉她起来。

    靳玉一时顾不上甩开莲藕的手,赶紧又是一通哭诉。

    “夫君啊,你怎忍心让人如此污蔑于我啊!”

    “今日大人若不给妾身一个说法,妾身就一头撞死在缉刑司门前,以正妾身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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