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大人,手下人心细如发,这楼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个遍。昨日逃脱的那人确实不在,但楼里他想要的东西还在。若封楼再延几日,定能抓住他。”谢枭野身边的黄衣男子神情急迫,他上前两步走到谢枭野身前,却发现大人那一双直勾勾眸子,紧盯着温玄宁。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赏美人。

    而此刻温玄宁听完玲儿姐的描述,大抵是昨日先跑的凶徒好像又来了,谢察官他们准备暗中逮捕,没成想遇知府封楼,把凶徒给吓跑了。

    方才站在谢枭野身边的黄衣男子,鼻子一哼,环臂又道:“真是,晚不封,早不封偏偏今日封楼。若是那凶徒抓不到,还得多少百姓遇害。”

    温玄宁有些心虚地干咽一口气,这么严重吗?原来那凶徒还在作案。她心头一紧,这该死的系统。

    “冷姐姐,你怎么哭了?”温玄宁以为这该死的老鸨终于破产,这些日日受她打骂讥讽的花魁们就可以解脱了,冷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谁料冷姐姐的一句话,令她心底一阵寒,“如我们这些低贱的人,离了这楼,就只能去那更低贱的地方。”

    方才沉默的谢枭野起身,冷冷道,“玉楼,我们走。”

    微偏眸子,睨向知府大人,发觉他色眯眯地看温玄宁,眉宇间浮现一丝不耐烦。

    随后袖底甩手一击飞镖,斩下天幕,盖在了知府大人的身上。

    “哎哎哎,什么东西下来了。”知府大人缓过神来。

    “知府大人,封你的楼吧。”谢枭野手掌握紧剑柄,大步流星地走了。

    知府大人甩开帷幕,大喊一声“封楼!”随后官兵蜂拥而入,将众人赶出。

    四下乱作一片,众多花魁们梨花带雨,试图阻止官兵封楼,“我不要,我不要去妓馆。”

    “求求大人,给我们这些人一个活路吧。”

    “离了这儿,贱籍缠身,我们可怎么活呀。”

    温玄宁搀扶着冷怜香,从她出楼那一刻,她身子就软弱无力,失了神。

    “莫要管我了,日后我便是,哎,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你在我身边多一秒,就会坏你的名声。”冷姐姐推搡她,要她走。

    如今她才知道,冷姐姐说的更低贱的地方是什么。这些没了营生的花魁,没有权贵可攀附,都只能没入花柳巷子的妓馆,这不就相当于窑子嘛!

    一入妓馆,就如同任人蹂躏的物件,昏天白日,再无尊严。

    她心里五味杂陈,这对一个现实世界中出生法治,享受法治的温玄宁来说太过残忍。昔日里不分贵贱,言笑晏晏的姐妹们,因自己系统触发,要没落入妓馆。不行,她怔怔摇头,酸楚翻涌而上,眼眶湿红。

    猛然间,她抬起脑袋,望向还未走远的谢枭野。

    她回想起系统的提示,谢枭野非常有钱,还说自己能用得上。

    “等我,冷姐姐,你们不准去那妓馆!”

    她穿过人群,紧紧盯着谢枭野那群人,她怕一个低头就不见了。

    深巷子里,谢枭野他们发现了一具无首尸体,刚灭的口,尸体衣着上带有春烟楼特调的熏香。

    拨了拨死者的手,中指无甲,其余指头都是灰指甲,与昨日春烟楼用暗器袭击他的凶徒的手一致。谢枭野断定,这是他们要找的凶徒。

    显然,背后的人怕灭口。

    两年前太子因病暴毙,太子过世一年后,圣上亲自设宴迎藩王们进京,协商太子之位,却唯独南安王称病未至。本就是一场鸿门宴,狼子野心的最怕面见圣威,圣上至此亲下口谕,派他表面查冤案,实则调查南安王的动作。

    没成想,他一调查出来,那卷宗都堆得满屋。

    “大人,都核查过了,这些凶徒在半路杀死的百姓,都是从南安王属地,冀州跑出来的,且死者都是魁梧,壮硕的男子。”玉楼交给谢枭野一张血书,是侥幸逃脱的男子,藏在春烟楼的桩词。

    他们这几日演戏给凶徒看,凶徒皆以为他们找不到这份血书,可他们太小瞧这位谢大人,他从春烟楼后厨,养的母鸡羽毛下找到的。离谱,极为离谱。

    里面只写着他们被蒙眼带到冀州,搬石头,接着就是成篇的怨言,重要地点人物一个都没有。

    谢枭野了然,将桩词撕碎,当机立断放弃这个徒劳无功的线索,“冀州破绽百出,线索我给了那么多,挑下一个线索,有点意思的。”

    玉楼挠了挠耳朵,“有意思的还真有,南安王的弟弟在京城开了数十家青楼和专为权贵服务的宴会坊,嗯,还有”

    谢枭野长睫微垂,手臂瞬抬,让身边的玉楼噤声,玉楼很快意识到后面有人。

    玉楼掏出飞刀,奋力甩出之时,被谢枭野一把拦住。

    下一秒,他们听到一阵女子细碎的喘气声。

    “温玄宁。”玉楼转过身去,见她扶墙大口喘气,应是刚刚追来,“你怎么跟过来了?”

    玉楼收起飞刀,仍有谨慎之意,可瞧她扶着白墙,脚步一瘸一拐,步伐小心翼翼。她垂着头,隐约窥得白皙的额头沁出晶莹汗珠,耳边凌乱碎发沾染在清丽的脸庞,颇为动容。她一直走到谢枭野面前,咚的一声,跪下了,低缓地吐出,“民女惭愧,若不是那日谢大人为救我,放走了凶徒。也不会耽误您”

    “说你想要的。”谢枭野喝声打断她的话,眼神阴戾地睨向她跪地的膝盖,剑眉微蹙像是尝到了苦味,轻启薄唇,“站起来说。”

    追凶一事本就是他一意孤行,何需她负责。昨日凶徒挟持都不见她如此落魄,如今却将错误强加身上,降低姿态,定是有诺大的求人之初。谢枭野猜不出她的心思,这比猜不出罪犯的心思还要抓挠人心。

    他垂眸落在她通红的眼眶,可是谁欺负她了?抓握剑柄的手掌,不自然地握紧。

    温玄宁站起身来,“大人若是日后需要我帮忙,我干什么都行。”

    方才我见犹怜的玉楼蓦地想起什么,捧腹大笑,“温玄宁,你竟然说你干什么都行!”玉楼掰了六个手指头,蹦一下又加了一个指头,接着道:“加上,今天的春烟楼,七家都破产了,你说你干什么都行。”

    温玄宁牙冠要紧,抬高眉宇忍了忍。对他第一印象还蛮好的嘞,面容俊秀,双眸清澈如水,一袭明黄腰间还配小香包,谁看不是谦逊温和。但此刻,温玄宁给出了他最新的评价,面容丑陋,双眸混沌,气质如一头蠢狗。

    她吐尽嘴里浑浊的热气,轻抬下巴,直言道: “可能都是巧合吧,毕竟偌大的行当,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玉楼嗤笑,手指着天,“巧合?本判官赐你换一个词,叫做天煞,”

    “你要是在多嘴,我就让你把这无头尸体给抬回去。”谢枭野脸色阴沉,手掌轻轻落在玉楼肩膀上拍打。

    玉楼捂住嘴巴,强行给自己噤了声,双手捧着他的手下来,毕竟上一次他这样拍人肩膀,是卸胳膊的前奏。

    谢枭野手是下来了,手指一勾,将玉楼的钱袋摘下来,“给,最好别给我饿死。”

    说完,走到温玄宁面前,将钱袋稳稳地放在她的发髻上,盖住了那朵粉白的牡丹,那花太过娇嫩,不适合她。

    见谢枭野不喜听人说废话,温玄宁也不在扭捏,将头顶的钱袋拿下扔给玉楼。

    然后直直盯向谢枭野,咬字清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要帮花魁们脱贱籍。”

    玉楼双手叉腰,觉得她异想天开,拖着尾音,“这些都是要钱的,而你应该是这京城里最穷的,连街上的乞丐都比你有钱。”

    昨夜谢大人让他去查她的身份,一查吓一跳,住在石头村,无父无母,无兄长帮扶,穷到没边了。

    谢枭野眉宇舒展,此刻的她,倒像是之前的模样,是由内散发的洒脱,不是什么擦胭抹粉,华服朱钗能够媲美的,纵使是在谈条件也英气凌人,让人不可小觑。

    温玄宁没有被玉楼的话语,扰乱情绪,眼底透着坚定,接着说:“我立字据借你钱,你帮花魁们脱贱籍,事成之后加上高额利息还你。”

    玉楼实在憋不住,想拉着谢枭野走,还是别再听这女子胡话,“笑话,你把我们谢大人当傻子吗?”

    “明日,开封府。”

    他回的很快,没有思索过,温玄宁睁亮双眼,点头:“一言为定!”

    说罢,她目送债主侧身离开。

    玉楼脸色像咽了狗骨头一样难堪,“谢,谢,你”一阵结巴,要知道他前几天借他一两酒钱,他都不给。

    他忽然发现,自己骂了谢枭野傻子,完了犯天条了,忙追上去,“谢大人,我刚不是有意骂你的,你行行好,把这段记忆掐掉。”

    心里不服,偷摸朝温玄宁努嘴,做鬼脸。

    不料,温玄宁转身,看见了。

    “哎呀,烦死了!”

    他懊恼的声音渐渐远去,温玄宁噗嗤一笑,气质却如傻狗一般。

    入夜,温玄宁心里就没了底,要说借钱的人,是个清廉正直,高风亮节的人还好,可谢枭野什么名声,贪迷美色,浪荡大魔头,算了,毕竟他救过自己。天晕白,她整理衣服,走到了开封府,见谢枭野躺在椅子上,手握一把墨竹扇,她开门见山,“谢大人,昨日之事,若您考虑好了,我们就立字据按手印吧。”

    那见谢枭野邪魅一笑道:“本察官,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借你钱。”

    “叫你到开封府,是查你为何让七家行当破产之事,还不快跪下,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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