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庄静晓不肯坐蒋又鸣那辆车,硬要挤在程杭一这辆车上。
辛语把他们当成闹别扭的小情侣,正打算劝说几句。
谁知道蒋又鸣是个狠人,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车门外,指挥辛语,“辛语,你坐前面去。”
辛语立刻下车,坐进副驾驶。
庄静晓还要跟着下车,被蒋又鸣抓住手腕,放在自己腿上。
辛语目视前方,歉意地对庄静晓说,“他是我老板,我不敢不听他的。”她倒是担心另外一辆车,“蒋哥,你的车怎么办?”
蒋又鸣说,“打电话让其他人开回去。”
“行吧。”辛语安慰庄静晓,“你别害怕,我和程杭一都在呢。”
辛语看向专心做司机的程杭一,无语地笑了,“你到底是庄静晓的弟弟,还是蒋又鸣的弟弟?”
“如果他们复婚,我就是他俩的弟弟。”
辛语好奇地看他,“你和蒋又鸣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
“一个小时前。”程杭一说,“某些事情,我们达成一致,成为盟友。”
辛语还想问。
程杭一说,“你睡会儿吧,昨晚上没怎么睡。”
辛语说,“你困了换我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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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下来,辛语醒来看到是在服务区,隔音挡板被收起,庄静晓托着脑袋打瞌睡,蒋又鸣和程杭一站在车外面,两个长相卓越的男人,正融洽地谈笑。
实际上,谈话内容一点都不融洽,蒋又鸣拧眉头,“你在威胁我?”
“我明明在向你抛橄榄枝。”程杭一说,“庄景山在世,庄静晓不可能不回庄家,不可能不见庄望白,而且庄望白还有骏骏这个神助攻的王牌,你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只盯着庄静晓,她回家一次你便来抢一次。”
“不是不可以。”蒋又鸣梗声说。
程杭一嗤笑一声,“蒋又鸣你用智商想一下,那么做的结果会是什么,庄景山会把你当人贩子一样防备,我伯伯和伯娘会因为你的粗鲁做法加深对你的排斥和厌恶,这岂不是反向帮衬庄望白,给他机会偷家。而且,你能保证,下一次,庄静晓还愿意跟你走吗?”
这一次,庄静晓愿意跟蒋又鸣走,是因为她不想呆在那个窒息的家里,不想见到曾经暗恋过的人另娶她人的事实,可下一次呢,庄静晓一定不会和他走的。
“你的提案是什么?”蒋又鸣问。
程杭一说,“互惠互利,别说得这么冷血。”
“辛语没有男朋友,你没有女朋友,直接表明心迹即可,何必兜圈子。”蒋又鸣是不明白的,以前认为秒宁是阻力,可现在秒宁已经完全退出,程杭一该是发动进攻的时候,却玩起心眼。
程杭一对蒋又鸣的直男言辞嗤之以鼻,“辛语不是庄静晓,她害怕受伤害,不是野人行径,她能接受的。我必须确定,她有接纳我的想法,才能表明,否则会把她吓得更远。”
“你们真不愧是姐弟。”蒋又鸣低声笑,庄静晓同样评价过他。
程杭一一般不求人,求人时愿意献上绝对的诚意,“姐夫。”
一个称呼,把蒋又鸣哄成翘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把庄静晓带走。”
蒋又鸣挑眉,“正合我意。”
后半程路,蒋又鸣开车,程杭一和辛语坐在后排,辛语保持清醒,却不知何时睡着,醒来却是抱着程杭一的手臂,睡在他肩头。
“对不起。”辛语尴尬地擦嘴角,“谢谢。”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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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提前打了招呼,韩笑见到庄静晓没有那么吃惊,但是对庄静晓的称呼却自动修改为,老板娘。
蒋又鸣问韩笑,“上次涨工资是什么时候?”
韩笑笑嘻嘻的模样,“还是上次。”
蒋又鸣说,“工作能力突出,再涨百分之十。”
韩笑比划懂了的手势,转头,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真诚,“老板娘,你要玩游戏吗?真心话大冒险。”
辛语由衷地对蒋又鸣称赞,“我们这群工具人,被你使唤得明明白白。”
蒋又鸣说,“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晚上我们换一下房间。”
“可以啊。”说是辛语的房间,其实她一晚未睡,一个轻便的行李包,便能带走全部物品。
蒋又鸣语重心长地劝着,“你别太排斥程杭一,我觉得他是真诚的,再观察一下。”
“因为陪你抢人,所以你对他改观了?”辛语笑得不行,“秒宁说得对,你对程杭一的确是存在偏心,现在知道讨好小舅子了。”
蒋又鸣实话实说,“他这一票太重要,我必须争取。”
辛语比划手势,“懂了,我不会和他撕破脸,给你增加难度的。”
蒋又鸣又说,“不要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实在不乐意,就算了。”
辛语瞪眼睛,“正反话全部让你说了。”她看着和众人玩成一片的庄静晓,“怎么想明白又要复婚了?”
蒋又鸣说,“觉得继续作下去,可能会真的失去她,误会可以慢慢解开,前提是她必须在我身边,不能在别人身边。”
“哦~”辛语拉长音调地调侃。
蒋又鸣说,“和你说句实话,她和庄望白同框,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会血压升高。”
“这个病症叫嫉妒。”
蒋又鸣笑起来,“程杭一身边没有其他女性,你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哪里还管得了具体分析到底有多爱,想到的是必须先下手为强地抢过来。”
“怎么没有。”辛语想到,某次在商场见到程杭一和女主持人同行的画面,而且是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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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又鸣要换房间,辛语知道。
可辛语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拿着房卡正进门的程杭一时,她脑袋宕机了一下,在捂上或者捂下或者尖叫中,她选择错愕地看着程杭一。
程杭一同样尴尬,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和蒋又鸣同一个房间。”
意思是,这原本就是他的房间。
“……”辛语第一次对蒋又鸣起杀心。
程杭一后退一步,“我去另开一间房。”
“房间订满了。”辛语解释,“韩笑去问过了。”
“……”程杭一站在门口,两个人僵持住。
辛语穿成这样样子,也不可能轻易让出房间的。
公司团建时,住宿条件有限,男女同睡大通铺的情况也有过,更何况这是两张床的房间。
思来想去,只能妥协退让。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睡了,明天再协调房间吧。”
程杭一这才关门走进来。
辛语又加了一件外套,小声嘟囔着吐槽,“什么破酒店,下次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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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语关掉床头灯,躺在被子里,耳朵里听着冲水声,脑袋里嗡嗡的。
屋内其他灯关闭,仅剩门口处的壁灯,程杭一脚步声很轻,经过两次来回,后来走到沙发处坐下,那里亮起亮光。
程杭一刷手机一向安静,不开声音,偶尔手指灵活地敲动,不知道是在看视频还是聊天。
辛语侧身躺着,大概是光线昏暗加持,辛语可以明目张胆地看向程杭一,不用担心会突兀地四目相对,不用担心会眼神过分执着而暴露情绪。
“庄静晓说,你自杀过?”辛语开口问。
程杭一喜欢过辛语和辛语就是栗色长卷发的原型,这两件事情没有对辛语造成特别大的震撼,唯独庄静晓说程杭一自杀过,这件事情让辛语不可置信。
程杭一把手机倒扣在身上,房间内恢复彻底黑暗,他的声音沙哑模糊,“不是,那次是意外。焦航是造谣,庄静晓是传谣,一件乌龙事件偏偏被他俩搬弄是非地宣传,成了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辛语改换睡姿,双手乖乖地放在心口仰躺着,“庄静晓造谣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情,她还说你大学专业学计算机是因为我,但是开学后发现并不喜欢计算机,差点被退学。”
程杭一低笑声缱绻,“这件事情是真的。”
猝不及防的真诚,倒是让辛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以为程杭一对她爱意浅浅时,却知道他在很久便开始深爱她。
“歪打正着,你在这一行业做得挺厉害。”辛语恭维。
分手的前任关系,凌晨一点多共处一个房间,以甲方和乙方的身份说着场面话,怪异又别扭。
程杭一摁亮手机屏幕,他俊朗五官显现在唯一的光亮中,辛语觉得自己像那只向火苗飞动的蝇虫快速地识别。
屏幕光黯淡,沙发处响起起身声音,程杭一说,“我去抽根烟,你先睡。”
“你说戒烟了。”辛语说。
程杭一笑了下,“今晚又想抽了。”
庄静晓说,程杭一根本没有结婚,他手上的戒指是最近才开始戴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见过已婚冒充未婚的,头一次见未婚冒充已婚的。
庄静晓说,程杭一连女朋友都没有,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也不肯见,问就是说不打算结婚,快把父母愁死了,就怕他哪天领男朋友回家。
庄静晓说,程杭一真是白瞎那张脸,顶着适合强制爱的脸却搞暗恋,连车都只喜欢一个品牌型号,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庄静晓说,你说前女友是不是把程杭一伤得很严重,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断情绝爱。
辛语不止一次猜测,庄静晓可能知道她就是程杭一的前任女友,才会“无意”地泄露这么多关于程杭一的讯息,可辛语没有戳穿,暗藏的小心思,她想知道程杭一这一年多是如果度过的。
直到听到庄静晓煞有介事地说,差点吃上程杭一的酒席。
“喜酒?”不怪辛语追问,实在是庄静晓留的悬念太过吸引人。
庄静晓见辛语主动问了,她才慢悠悠地开腔回答,“不是,是葬礼。程杭一差点自杀,还好焦航发现及时,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被叔叔和婶娘从C市强制带回A市养伤,他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画板,抽屉里放着一百多张素描画……”
“那不如把戒酒一起破戒。”辛语折身坐起来,又捞了件披肩挂在肩膀上,“我想喝酒,你陪我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