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们都说圆圆是灾星，会给整个村的人带来厄运。

    所以后来圆圆失踪了。

    是骨丹动的手。

    12

    我彻底看清骨丹。

    可却再也来不及。

    我的圆圆不会再回来了。

    我和骨丹之间终于爆发了一场最激烈的争吵。

    我说。

    你根本就不爱我，骨丹。

    一点都不爱我。

    你这辈子喜欢过太多人，我却太蠢，总以为自己会是最特殊的一个。

    我们一共生了一百一十一个孩子。

    一百零七个夭折。

    剩余的三个还在肚子里面，或许我应该及时止损，让他胎死腹中。

    对么。

    骨丹却只是静静看着我，不说话。堕胎药在一旁放了许久，竟已开始结起冰碴子。我却恍然未觉，也许只是我故意装瞎，正如我总是假装不知道骨丹一直在骗我那样，自欺欺人。

    总之我端起了那碗堕胎药。

    也许应该把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垂下眼，任由眼泪模糊视线。

    他却猛地将我手中的药碗击落，死死按住了我的肩膀不让我再有所动作，“左?，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我在原地僵了许久，才缓缓抬眼看向他，眸中含泪，“……你凭什么，要我再给你时间？”

    “我没有给过吗？”

    “那么多年了，骨丹。”眼泪滑下脸庞，我目光灼灼看着他，声音哽咽，“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我把我的心全部、全部都掏出来给你看了。”

    “可你给了我什么？”

    此话一出，我顿觉可笑。

    他给过我什么。

    若即若离的施舍的爱？

    偶尔良心发现的温柔？

    还是夜以继日的伤害。

    我这颗心太小，但不管是装得下的、还是装不下的，全都是他。他却让我日夜辗转难眠，让我次次心如死灰。他用表面的光鲜亮丽伪装着他皮囊下的刃。

    所以直至今日我才恍然发觉。

    早在每一次爱欲交缠中。

    他给我的伤……

    刀刀致命。

    如今虚幻的美好终于被现实戳破，那些早已堆积成山的伤口也终于彻底爆发，让我痛不欲生。我低头看着我的小腹，那处微微鼓起，我们的孩子就是在这里发育成长。

    可我不要了。

    全都不要了。

    药汁逐渐在地面干涸，我挣开他的束缚，转身拿出了匕首。

    刀光闪过。

    骨丹终于意识到我要做些什么。

    刀刃划过皮肤，我闷哼一声，却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鲜血浸湿白衣，我听见腹中的孩子在可怜地呜咽着。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的宝宝。

    你们生下来会害了我。

    我也会害了你们的。

    我想把能孕育孩子的那处彻底划破，可骨丹却猛地夺过我手中的匕首，死死将我禁锢在了怀中。我痛苦地呜咽着，几近发狂，“放开我、放开我！”

    “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

    我嘶吼着，不断挣扎着，可骨丹丝毫没有要放开我的想法。小腹的鲜血渐渐不再流淌，我也也终于彻底失了力气，陡然跌坐在地。

    如他所愿。孩子保住了。

    他将我抱在怀中，说，如果孩子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攥紧衣角，凄然笑了一声，声音却毫不掩饰地带着十足的恶意，“骨丹，如果你不死，我才会后悔。”

    “我恨死你了。”

    “我恨不得你死。”

    指甲划过脸颊，我看着鲜血不断自他脸颊溢出，心中竟有疯狂的快意在滋生，“骨丹，你去死吧。”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啊。”

    “圆圆、把圆圆找回来，我们一起去死，就不会再痛了。”

    我突然平静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骨丹，企图从他的目光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可他却只是极其平静地望着我，不说话。

    沉默，等待许久仍是沉默。

    我终于彻底发了狂，面色扭曲地揪着他的头发，用尽一切能够让他痛苦的手段折磨着他，折腾着他，“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滚烫的鲜血将我整个人浸了个透，可骨丹仍是一言不发。他微弱的呼吸在我耳边回响，我仓皇坠倒在地，再是经受不住，闭了闭眼，泪流满面。

    我的圆圆。

    我的宝宝。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针对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厌恶他。

    他本该于阳光之下茁壮成长，他理应踏入云霄去俯观这世间的万物。

    难道就因为他有我的血脉吗。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老天爷。

    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要反反复复经受着你始终对我施行着的，无情的、残酷的折磨？

    难不成我命贱至此吗？

    可我实在受不住了。

    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啊。

    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