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玉回到家里看着阮年给她煮饭。
不住地想那个女生是代替她走了剧情吗?
她也叫小郁。
所以自己在曲烟罗生日会上剥壳的剧情是坐在她身边的人承担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她被萧澈羞辱呢?
萧澈最近好像一直在使劲飙车,也没去戏耍什么拜金女吧?
原书里自己在网上干的蠢事被高经纬扒出来做成ppt遭全校唾骂。
那个女生有精神病,怎么可能打游戏?
她根本不是s大的学生,怎么会被全校唾骂休学呢……
茭玉想不通。
打游戏和s大学生联系起来,她知道的只有曲烟罗了。
可她是女主啊。
看着面前鲜汤氲氤热气中阮年温润的脸。
“要不我们不去冰岛了。”
留下来查一查。
茭玉最近神经好像非常紧绷,阮年很想带她去放松一下。
“为什么?”
“我最近有事,必须要查清楚。”
茭玉有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这个认知让阮年紧张,也许是被最近茭玉的情绪感染了。
“回来查也是一样的,我帮你查。”
有什么急事比他们的约定还重要。
茭玉只无奈地凝视这个世界的男主。
现在的发展好像已经看不出原书的轨迹。
这让茭玉不得不考虑走剧情了。
她怕因为她伤害到无辜的人。
可她更怕伤害到阮年。
但是阮年迟早要伤害的。
茭玉意识到关键剧情的预警。
她和阮年,也许真的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你帮不了我……”
唯一能帮到她的就是离她远点。
可这太突然了,为什么这么快。
“那我们明天就去冰岛,看到极光就回来。”
回来之后,就让一切回到正轨。
阮年稍微安心了一点。
“好。”
茭玉今晚简直是进入了贤者时间,缠着他要抱,像袋鼠宝宝一样挂在他身上。
主动要亲她也没兴致,只紧紧抱住他,磨得人心痒。
洗完澡躺在床上被缠得热得受不了,空调都不管用。
黑暗里阮年哑着声音开口。
“宝宝,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阮年,我怕。”
“不用怕,我雇了两个保镖。”
“……我不是说这个。”
你什么也不懂。
阮年想了会。
“我们有个家,有蒙森和莓莓在家里等我们,一到法定年纪我们就结婚。”
“茭玉,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茭玉失声,笑他天真。
阮年有些不懂,只以为自己终于把她哄好了。
数不清的誓言、承诺,深情款款的告白从阮年嘴里说出来。
蜜罐里长大的少爷,哄起爱人来什么漂亮话都不腻。
茭玉笑得颤抖,阮年想着他们的未来也笑起来。
直到他永远失去了茭玉的很久之后,阮年才想起这晚茭玉也许是在哭。
然而此时他们仍旧亲密无间,相拥而眠。
第二天清晨,他们乘坐飞机出发。
到达目的地时,冰岛天光大亮。
茭玉一觉醒来还以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剧情的束缚,只有她和阮年。
这是属于他们的蓝调时刻。
汽车在一望无际的雪地公路里行驶。
茭玉最近总是梦见这样白茫茫的雪地,她和阮年依偎在无垠的雪原。
他们结成冰块,永远地拥抱在一起。
一转头撞进蓝色天光中阮年深情款款的眼神。
“要不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
只有冰块、泉水、冻土,永恒的一切。
只有这么两个小小的有情人,不是什么男主和女n号,不是什么京圈太子爷和人人喊打的网络少萝。
“不要,这里对我们健康不好,太冷了。”
“我们抱在一起,就不冷了。”
阮年被她的诡辩逗笑。
“相濡以沫也战胜不了熵增定律,就像葡萄藤开不出水仙花。”
“可我们有爱会战胜一切。”
“……那当然,小玉。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
两个人各说各话,爱来爱去。
茭玉就是不想停下,缠着他理论。
阮年心软得一塌糊涂,她说什么都双手赞成。
什么一起住到另外的世界,什么穿越到没有离别的童话。
太阳慢慢出来,天色从冰冷的蓝变得微暖。
他们看了各种不一样的景观,不一样的动物。
长得都奇形怪状的,也许是因为不需要人观赏。
晚上他们回去泡了温泉。
灰蓝天空里,雾气将萧瑟的一切变得模糊,茭玉仍然美得惊心动魄。
她迷茫地望着阮年。
“还没拍好吗?”
阮年觉得茭玉来冰岛从来不拍照很可惜,主动请缨给她打卡各种景观。
此时已经被美到忘记按快门。
茭玉的气质太适合这里。
她本人始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氛围感。
如果茭玉是修成人形的精怪,大概她就来自冰岛。
可是当她望向阮年时,冰雪会消融。
泡完温泉他们在酒店遇到了暴风雪,灰蒙蒙的极地天空压下来。
好像世界末日。
茭玉已经两天没有吻他了,只抱着他的腰躲避。
此时两人却吻得天昏地暗。
这里只有两只搁浅的磷虾,他们选择以爱的方式死去。
晚上出去追极光,身后跟着专业人士负责拍摄和科普。
阮年隔着手套牵她的手,也不嫌麻烦。
“你好像没什么兴致。”
那当然,如果今天看到了就得回a市了。
茭玉觉得自己似乎没表现出来什么。
只怪阮年总是那么敏锐。
“总觉得今天好像看不见。”
天不遂她愿,极光准时降临。
她只好听阮年的,双手合十许愿。
“愿阮年一生无忧,平安长乐。”
“阮年和茭玉,永远不分开。”
阮年兴冲冲问她。
“小玉,许了什么愿?我会帮你实现的。”
“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还能是什么。
一起看过极光的情人会得到永恒的爱。
阮年拍下茭玉仰望极光的侧脸,包括晶莹的泪光也被镜头记录。
后来一张一张翻看的时候,才发现忧虑早就像癌细胞,扩散到茭玉每一个眼神,每一滴泪。
她眉宇间不散的雾气,并非冰岛经年的冷风所致。
茭玉没有提离开。
她只能拖延,让伤害来得迟一点。
他们追了三天,极光每次都如约而至,存心赶他们走似的。
连专家都交口称赞他们金玉良缘。
明明他们是木石前盟,终身误。
只是看着阮年开心的脸,茭玉也满足地笑了。
她和阮年爬上礁石看潮起潮落。
他们在绚烂的极光下接吻,耳边是咸湿的海风和轰鸣的浪声。
她提议回程,阮年拥着她说都听她的。
茭玉,你不能那么贪心。
配角和主角之间有那么多幸福的瞬间,你该满足了。
茭玉把头靠在阮年肩膀,享受这奇迹般的一秒。
下飞机看见熟悉的城市,茭玉心知该来的也躲不掉。
身上北极圈的风都没洗净,阮年的父母打来电话催促他回家吃饭。
“小玉,等我回家做晚饭。”
“好。”
回到家,莓莓和蒙森跑过来迎接她。
他们不在的时候,一猫一狗被管家照顾得很好。
茭玉翻找高经纬的动态,想打探剧情进度,和那个奇怪的女生。
“高同学你好,请问小郁最近怎么样了。”
茭玉意料之中的发现自己还没被删,毕竟虽然她好像有些讨人厌,但从没有被删过。
“继续缠着沈钦宁呗,不过沈钦宁对她态度好多了。反正还是疯疯癫癫的,别兴师问罪哈,我可没有再打过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看来剧情不是一定要有人承担的。
她看了看主要人物的信息,全是些有的没的。
只有萧澈的最新消息是一个视频。
点开曲烟罗和阮年坐在一起吃饭,两家父母说着什么娃娃亲、履行之类的。
更多的没有再录。
其实再多录一秒就露馅了,阮年体面地拒绝说了一大堆,曲烟罗也备受鼓舞地附和。
两家父母看着天真的儿女,只轻蔑付之一笑。
“婚姻哪里需要爱情,等你们长大就知道啦。”
“你朋友要结婚了。”
“谁拍的?”
“当然是我自己了。我们这个圈子也只有我洁身自好,什么前女友、未婚妻、娃娃亲全都没有了,长得还这么玉树临风。真不知道谁这么好福气能嫁给我呢。”
懒得理会,这些词语和他有关系吗。
梦到哪句说哪句呢?
茭玉通过现有的消息权衡下一步到底怎么做。
如果自己的悲惨剧情没有非要按在别人头上,那她的离开就可以延后。
到底要在什么时候离开呢。
要不留下来过完这辈子再走……
可是留得越久人设越崩,积分会扣到负数。
还不如跟着原剧情走,让阮年和曲烟罗订婚,自己当天离开。
不知道系统那里怎么样了。
如果阮年能和她一起离开,他会愿意吗?
可这对他似乎也不公平。
萧澈又发来腹肌照片。
“谁的清纯男大,快领走^_^”
茭玉烦得直接毕业旅行说走就走了,再次免打扰。
直到饭点阮年还是没有回来,茭玉罕见地吃不下饭。
晚上门铃终于响了,只是阮年身后跟着阮父阮母,还有一些管家佣人之类的。
阮年父母宴后在家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活不肯履行订婚仪式,还扬言要娶另一个女人,受过家法仍然死不悔改。
本想跟来让这个狐狸精打消傍大款的想法。
气得骂了儿子一路。
骂到茭玉头上还顶嘴。
此时一见到茭玉穿着家居服,素白一张脸显得这大别墅都朴素起来。
那么话又说回来。
人之常情。
一个漂亮小女孩在大学的时候没见过世面看上了他家的毛头小子,再正常不过了……
阮年这小子居然诱哄着人家同居,简直是败坏家风!
阮年有些羞愧地低头。
“这是我爸我妈。”
“叔叔阿姨好。”
阮母拉着她的手坐下,差点让她改口叫妈了。
怕吓着人才忍住,一个劲给阮父使眼色让他少说不该说的。
阮父喝着茭玉倒的茶,严肃地教育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太年轻了,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要一时冲动就做一些错事。你就在这好好住着,阮年先回家住……”
阮父沉默地斟酌用词。
他主要怕他们干柴烈火,大学上着上着整出个孙子,等一起留完学回来再领证正好。
茭玉紧张地接话。
“是因为娃娃亲的事情吗?”
阮年也没听出父亲的话茬,被提着耳朵骂了一整路他也想不到自家父母这么容易变脸。
“叔叔阿姨,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钱和房子。”
阮母看着她这么乖,难怪儿子喜欢。
“这个我们能看出来。”
“叔叔阿姨不用给我面子。我知道我家境贫寒配不上阮年,你们看不上我是应该的,可是我和阮年是真心相爱的……”
自家小子说什么爱不爱的显得那么幼稚,一看到儿媳妇就感觉合理了。
“你别急,你们既然真心喜欢,那就不能住在一起,容易出事。先分开住,阮家会送你们出国留学,回来你们差不多到年龄了就把证领了婚礼办了。你觉得行不行?”
阮父拿出自己给儿子准备的老婆本。
“这里有两亿现金,就先当我这个公公的彩礼了。你觉得如何呢?”
阮母让人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本想今天将事情谈妥了送给曲烟罗的。
此时被人带着黑手套取出来呈现在茭玉面前。
一枚成色极好的戒指。
介绍人员娓娓道来:
“昭仪之星,巨型紫罗兰蛋挂件,史上最大的玻璃种紫罗兰翡翠……”
“送给儿媳的见面礼,若是你愿意,明天你们就先把婚约定下来。”
阮年看着自己权威的父母在茭玉变脸也是这么快,感觉受的家法都不痛了。
只是这个场合太不正式,父母不由分说地赶过来,连一桌好的席面都没有。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对不起。”
“我们阮家给得起,日后还有更多呢。”
如果阮父阮母真的凶神恶煞棒打鸳鸯,那她倒是可以抓住渺小的可能求系统把阮年带走。
可是他们一个面容和蔼通情达理,一个为自己着想,治家严明。
茭玉凭什么让阮年离开爱他的父母,放弃与生俱来的一切,和她一起走呢。
可她迟早是要走的。
太多次向命运屈服,这也不过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次罢了。
茭玉竭力说服自己,忽略阮年期待的目光。
“我自知配不上阮年,还是让他履行娃娃亲和更好的人在一起吧,我配不上他。”
阮母不懂这个变故。
“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呀,法治社会我们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呀!小玉呀你就安心地嫁到我们家来呀。”
她偏过头不去看阮年。
“对不起,叔叔阿姨、阮年。我有自知之明的。明天我就搬回学校。”
她鞠了一躬,鞋都没换,逃似的走出别墅。
没敢回头看阮年一眼。
市中心的小区很好打车她在车上接到阮年的电话。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要紧张,我父母很喜欢你的……”
“阮年,我们分开吧。我配不上你。”
“……你招惹我的时候没觉得配不上,现在想分手就说配不上了吗?”
她梦到过太多次他们的分离,对这种剧情驾轻就熟。听到阮年哽咽的声音她果断地挂了电话。
不能心软,不能回头。
车窗外下着大雨,茭玉没有再接电话,只抱着膝盖哭泣。
的士司机也是见证了金字塔尖富人区和顶级学府大学生的爱恨情仇了。
车程很近,在茭玉起身下车时司机透过后视镜唏嘘地望了她一眼。
茭玉没有犹豫地走进雨幕里。
司机突然想把自己的备用雨伞送给这个失恋的小姑娘,告诉她没有人能让她说自己配不上。
在他准备下车追上她的时候。
发现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跑着拉住她给她撑伞。
应该是从后面那辆跟她一路的迈巴赫里下来的。
人之常情。
谁许你天上人间,谁同你恨海情天。
司机才放心离开。
阮年虽然伤心,但还是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不停地给湿漉漉的茭玉擦拭。
幸亏淋了一段雨,阮年看不出她满脸的泪。
“阮年,谢谢你爱我。但是我不能耽误你。”
“你说过你不会抛下我的。”
“一码归一码。”
茭玉看说不通,扯开阮年的手腕撒腿就跑。
突然被阮年单手抱住,大伞把她遮得严严实实,她挣扎不开。
可见平时戏弄阮年时他究竟放了多少水。
“茭玉,你说真话,我只想听真话。”
她被放下来,转身推开阮年。
“我不爱你了,非要我这样说吗!”
她一句话一连推了阮年四下,那把黑色的大伞还是在她头顶,她想淋雨冲掉脸上的眼泪都不行。
气得她索性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骨大哭。
“别哭了。”
她抬头,阮年自己淋雨,蹲着给她打伞。
“如果你爱得很痛苦,那我们先暂停吧。”
“我说我不爱你了,听得懂吗?”
“是以后都不想再看见我的意思吗?”
“是,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你不要蒙森和莓莓了吗?”
“我不要蒙森,也不要莓莓,更不要你了,阮年。”
阮年终于有了些自我保护的意识,迟钝地把伞塞到她手里,自己淋着雨回车上坐着。
茭玉连打伞的力气也没有,抱着这把伞去篮球社找了沈钦宁。
这是她能想到的连名带姓外加家庭背景可以信任的唯一一个不在剧情里的女生了。
在沈钦宁面前晕倒前还把伞托付给了她信任的社团好友。
她们把她护送回沈钦宁的公寓。
喝了药叫了家庭医生。
“什么叫忧思过度,偶感风寒?”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大概第二天早上吧。”
所有人都走后沈钦宁看着手机里阮家大少爷高烧不退的信息。
和茭玉苍白的脸重合。
苦命鸳鸯,不外如是。
她把茭玉的伞好好撑起来放在阳台。
洗完澡看着茭玉的睡颜,躺在了她身边,美其名曰照顾她。
茭玉浑身散发着一种幽暗的冷香。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居然想趁人之危。
赶紧起床吞了两片褪黑素。
快睡吧,沈钦宁。
免得她更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