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家人

    【有些人为爱而活,有些人为活而活。———加缪】

    埃丽安在找路。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外连绵起伏的丘陵上。

    年轻的女巫沿着小径爬上山坡,呼吸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几缕发丝从那繁复的发髻中挣脱开,被微风吹起,轻盈而自由。

    “还是没找到。”

    她今天都要把白鼬山翻个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那位擅长占卜的麻瓜老太太。

    之前的谜题没解开还让她牵肠挂肚呢。

    “她不是吉普赛人嘛?或许转移阵地了。”

    西里斯欢腾地小跑在埃丽安脚边。大狗形态的他似乎比平时还要矫健。

    “别急别急,英格兰就这么大,她一个麻瓜走不远的。”

    埃丽安听到这,长吁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算了,命运嘛,该见面的人,总会见到的。”

    在这山野间,心情莫名就惬意了起来,仿佛一切烦恼和喧嚣都能抛之脑后,满眼只有如茵的草地、村庄里袅袅的炊烟和悠闲的羊群。

    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德文郡真是好地方,我觉得我们以后定居在这也很好。”

    西里斯欢快地摇着尾巴。

    埃丽安已经入职预言家报社。今天下午,她向社长报备外出取材作为约西里斯来白鼬山的幌子。

    西里斯如约而来,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陪在她身边。

    每走一段路,埃丽安都警觉地用侦测魔法确保没有被任何人跟踪。

    “尖头叉子更喜欢戈德里克山谷,他认为一个热闹的半巫师聚集地更适合他和莉莉生活。”西里斯继续说,“但我觉得住在这样的地方才痛快嘛!你说呢?”

    埃丽安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定居在这里就很好。”

    这里的空气真的很好。

    “你看,那还有麻瓜在野餐。”

    大黑狗往前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绕着埃丽安一圈又一圈。

    埃丽安伸手摸了摸西里斯的脑袋,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有一大家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铺着野餐垫,围坐在一起。

    “我们以前也一起野餐过。”埃丽安看得有些出神,恍惚间那些身影变换成记忆中的模样,尤其是几个追逐打闹的年轻孩子,“在霍格莫德的郊外,佐拉跟你比谁跑得快,跑了一下午的平局。”

    狗是不会大笑的,但跟前的大狗已经滚在地上翻肚皮了,很难不看出来西里斯已经笑成什么样了。

    “那个跟我跑平局的家伙最近在干嘛?有搞出什么害人害己的黑魔法吗?”

    “神秘事物司还没通知她上班,黑魔王因为上次的事暂时只能按兵不动就没能需要她做什么。”埃丽安说,“佐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前几天拉着雷古勒斯毕业旅游去了。”

    “可恶,我们都没去毕业旅行,那家伙———诶?”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翻身站起。

    埃丽安也注意到了,麻瓜一家那边冒出滚滚浓烟,看起来他们的烧烤架好像烧得有点太旺了。不断有人逃离出那夸张的烟雾。

    “我们是不是该去帮帮忙?”

    他们俩同时喃喃着,说着疑问,但脚步已经不自觉往那里移动。

    就在埃丽安一边思考有什么魔法可以巧妙解决这一个小麻烦不至于被察觉一边不自觉加快步子时,蹭地一下,一股火焰忽然在烟雾中升高。

    她惊讶地一顿。

    慢慢地,烟雾散去,火焰也灭了。

    埃丽安松了口气。

    原来是巫师啊。

    走近了之后也看清了这是一家子红头发巫师。

    “这个就是你说的你能搞得定这些麻瓜玩意?”

    莫丽·韦斯莱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大声埋怨道。

    亚瑟·韦斯莱倒是乐呵呵地笑着:“是啊,这不是搞定了吗?”

    “看在梅林的份上———”莫丽已经气冲冲地走到亚瑟面前,手指一下下点在他的胸口,“如果被魔法部注意到,又是个大麻烦!这还有孩子们在,弗雷德和乔治才刚出生———”

    “比起弗雷德和乔治。”

    “可能还是珀西更需要担心一点。”

    一高一低的两个成年男巫分别抱着个明明只有几个月大却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咧嘴笑着的小婴儿。

    他们一边笑着打圆场,一边看着在旁边眼眶红红,一抽一抽吸着鼻子的瘦小男孩。

    “我敢说等到弗雷德和乔治周岁,他们都能去单挑我们家花园里的地精了。”

    站在珀西身后的高个子男孩咧着嘴笑着说,双手按在珀西的肩膀上,看起来是他带着这个小男孩逃离烟雾的。

    “珀西真是胆小。”

    珀西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体格更壮实的男孩,伸手拍了拍珀西的脑袋。

    当然,珀西显然对这些评价很不喜欢,忿忿地挣脱开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莫丽转过身来,把弗雷德和乔治接回自己和亚瑟怀里,空出一支手去把珀西拉到身边安抚他的情绪,“比尔,查理,你们马上给我停止取笑珀西的行为。他还那么小———”

    比尔和查理应和着,又勾肩搭背到一块去,对着彼此的耳朵说着什么悄悄话然后一起捧腹大笑起来。

    “嘿。”

    终于有人有时间看向赶来帮忙的埃丽安这边。

    她正在收回自己的魔杖。

    那两个成年男巫朝他们一人一狗走来,招着手。

    “你是埃丽安·特拉弗斯,对吧?”其中一人朝埃丽安伸出手。

    他的手腕上戴着手表,表盘上没有指针,只有几颗星星在跑动。

    “费比安·普威特。”他自我介绍道,“你是西里斯的线人。”

    埃丽安不由自主地先低头看了身边的大狗,然后伸出手跟费比安握了握。

    “吉迪翁·普威特,很高兴见到你。”另一位也走上前和埃丽安握手,“我们和西里斯一样都是凤凰社成员,他跟我们说过你。上一回,如果不是你的情报,我们不会那么顺利,也制定不出这么周密的奇袭计划。”

    “是的,是我。”埃丽安礼貌地笑着,“两位先生,但今天如果是有人伪装我过来,你们这样不设防,我可能就要遭殃了。”

    费比安和吉迪翁对视了一眼,又再次看向埃丽安。

    “你很缜密,小姐,我无比欣赏这一点。”

    “但我们敢来认识你,当然也有自己的判断。”

    埃丽安听到这里,眼神示意他们继续说。

    “动机不对。我要是食死徒伪装成你,第一个肯定找西里斯。毕竟一旦怀疑你,只会马上想到他和你没有断联。跑来找我们两个无关人员试探?除非他们是请巨怪帮忙从已知凤凰社名单上随便指一个。”

    “而且任何我们认识的纯血巫师都不会带着一条邋遢的大狗出门的。”

    埃丽安没忍住,噗嗤一笑。

    西里斯的阿尼玛格斯形态确实和他本人看起来一样放荡不羁。

    “咳咳咳,还好吧,也没有那么邋遢吧。”她忍俊不禁。

    西里斯发出了闷闷的呼噜声,摆出一副恶犬的模样。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计划?什么伪装?”

    比尔兴冲冲地跑来,却被吉迪翁一把按下。

    “让你妈妈知道我们让你听这些,我们就要遭殃了。行行好吧,比尔。”

    “来吧,认识一下,这是我们的妹妹和妹夫一家。”费比安热情地招呼着,“莫丽,亚瑟,来见见埃丽安。”

    “我们凤凰社的隐藏成员。”吉迪翁同样热情地介绍道。

    “来吧,埃丽安。”莫丽温和地笑着,“和我们一起野餐,怎么样?”

    理智告诉埃丽安,还是少和凤凰社的人有实际接触最好。毕竟她早就下定决心,要承担做内应的孤独和压力。

    但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夏日里被热忱地欢迎———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看向西里斯,最后还是笑着回应道:

    “好啊。”

    埃丽安在确保了一切行踪的安全和隐秘之后才回到特拉弗斯庄园。

    她一蹦一跳地走过长廊,嘴里还哼着旋律。

    阳光、午后和欢笑声似乎还在萦绕耳畔。

    凤凰社的内部笑话、霍格沃茨的往事秘辛以及附近几位邻居———迪戈里、洛夫古德和福西特一家的趣事。

    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

    西里斯也玩得很开心,他在扮演快乐大狗这件事上一直乐此不疲。

    偌大的三层洋房在月色下安静极了,连轻快的脚步声都显得有些扰人。

    埃丽安走进会客厅,她红扑扑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吗?”

    奎拉·特拉弗斯坐在扶手椅上,怀里抱着克莱欧,正在为这只可爱的猫狸子梳毛。

    她一眼就可以看出自己的女儿心情很好。

    “今天?让我想想……忙着撰稿错过午餐时间,但是邻桌的女士很慷慨地分享了她的点心。出远门只记录到几则无关紧要的小事,但看到了很漂亮的风景———”

    埃丽安优雅地挥着魔杖,把窗帘全都拉开,好让她们可以从落地窗中看到今夜明亮的繁星。桌上花瓶中的鸢尾被换下,插上了她带回来的雏菊。几幅中型油画调换了下位置,其中有几幅往外面走廊飞去,又有几幅飞了过来。

    “妈妈,你又擅自作主张。”埃丽安看向她的母亲,嗔怪地说。

    “我知道你又要说那一套什么构图什么平衡什么和谐。”奎拉宠爱地笑着,“但我觉得你难得画自画像,应该把它和全家福都放在主厅才对。”

    “不不不,那张的色调和这里的不统一。”埃丽安坚持地说着,来到奎拉身侧的扶手那边依偎着她坐下,“跟我保证,这一点上听我的好吗?相信我的决定。”

    奎拉笑了起来。

    “当然,孩子,我当然相信你的决定。”她说着,拉过埃丽安的手,摩挲着食指上的那枚家族戒指。

    “爸爸呢?”

    “在你堂哥伯特家里。”

    “他怎么了?”

    “上次莱斯特兰奇庄园的事,到现在也查不出始作俑者。黑魔王大发雷霆……”

    “迁怒到伯特?不应该吧?”埃丽安有些警觉地说,“我那天有看到,他只能说不算英勇,但也是忠心的。”

    奎拉却苦笑着摇摇头。

    很奇怪,以埃丽安对母亲的了解,她不应该流露出这样沉重又复杂的神情。她一向胆小敏感,什么情绪都会写脸上。

    现在,埃丽安却有些看不懂了。

    “是敲打,是吗?”埃丽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往下滑,坐到地毯上,“退一万步说,如果没有内应,那就是我们这批手下实在是太没用了呢。”

    不用多久,她就都想明白了。

    “爸爸也是被叫去的?正好赶上佐拉不在的时候……”

    “我想,或许他就想赶在这时候呢?”

    奎拉慢条斯理地说着,伸手摸了摸埃丽安的脑袋。

    埃丽安急忙起身,再次坐到母亲身边。

    梅林啊,妈妈一定害怕极了,她甚至都忘了责备我这么不雅地坐到地上。

    “佐拉是多么一腔热血要干一番大事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对黑魔王的崇敬和忠诚也无可挑剔。说她是第二个贝拉特里克斯也不过分。”母亲继续说道,再次把埃丽安的手拉在自己手里,“她出门旅行,才正好敲打特拉弗斯呢。”

    “她和雷古勒斯出门的事黑魔王是准许的。”

    “是啊。但手下在危机时刻还要以私事为重就是不懂事,而黑魔王的准许是多么宽厚。”

    埃丽安沉默了。

    “没事,妈妈,还有我呢。”

    她很笃定地说。

    “只要他还找不到下一个擅长占卜的巫师为己所用,我就会一直有价值,特拉弗斯就会一直有价值。”

    “埃丽安。”奎拉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我亲爱的女儿,我还没有问过你,你真的知道作为特拉弗斯家主要做什么吗?”

    “当然。”

    埃丽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的蓝眼睛澄澈而平静,似乎能包容世间一切。

    “作为家主,我会确保特拉弗斯的未来。无关立场,无关成败,特拉弗斯要有未来。”

    奎拉的神色舒展了些,把埃丽安揽进怀里,吻在她的额头上。

    “妈妈,会的,我们会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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