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样的？
靳折说的意味不明，温怜栀下意识重新垂眸去看照片。
手机屏幕被双指放大，她的拇指恰好放在露出一半的腹肌上面。
靳折看了多久，就停了有多久。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
……
真说不清。
人声安静，偏远路段信号不好，大部分同学都在睡觉，发动机轰隆作响，伴随着偶尔的鼾声填满巴士。
破空调扇滋滋在响，闹的人心烦意乱。
她不擅长应对如此尴尬的场景，也不擅长应对异性。
没人说话，场面依旧窘迫到难受。
过了很久，温怜栀躲开靳折视线。
靳折眼眸太深邃，从上面俯视自己时眼尾总带点上扬的弧度，像嘲弄。
也像在看一个傻瓜。
垂在身侧的食指忍不住悄悄攥起一块裤边的棉布料，等指尖沁出的汗吸没了，才重新恢复了点勇气。
“不是。”
干巴巴两个字毫无底气。
话说出口温怜栀觉得自己没救了，她有点着急，连忙补充，“我是找图片给……”
给何冉看？然后靳折问为什么给何冉看，难道她还要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
这来龙去脉里还包括她们俩的八卦和自己说人家是渣男。
温怜栀被自己噎住，有话说不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她皮肤比常人白，红潮从衣领里直接朝上蔓延，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部变成了潮粉色。
这画面实在有点好笑。
靳折直起身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似是不经意扫过温怜栀红烫耳廓。
不打算继续吓唬乖学生。
嘴角扯了抹极淡的笑，喉结轻微滚动，喊道：“同学。”
靳折态度随意，“借我下清凉油呗。”少年撇撇嘴，下巴朝后面那片点了点，声音里带着三分怪腔调的娇，“呛人，我头疼。”
温怜栀恍恍惚惚中找到清凉膏给靳折，用的时候他惊讶了声——“还挺好闻。”
之后还给温怜栀，说了声谢谢。
再然后……
温怜栀没回头，耳朵敏感地听了个清楚。
靳折迈着步子走了两步，和不远处同学说了几句话后两人换了座位，听声音是坐在她后排的对面。
僵挺的脊背稍松，温怜栀缓缓松了口气。
林茜默默在底下给她比大拇指，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长得不赖！”
想到靳折在后排坐着，温怜栀浑身不自在，毕竟刚才的事真的很尴尬，以她的性格她恨不得现在立马调头回学校，以后都避开靳折。
但这显然不可能，不仅不能回去，还要和车里所有人共度一个月……
温怜栀难抑内心的烦躁，手指无意识地滑动两下手机屏幕。
一不小心给夸靳折的彩虹屁点了个赞。
温怜栀：“……”
看着那句想在哥哥腹肌上打滚，她狠狠打了个寒颤，迅速取消点赞，又点开历史浏览记录，一股脑的全部删除，生怕又被当事人逮个正着。
动作快的像做贼心虚。
随后的路程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挺着脊梁骨，像极了课堂里偷吃零食怕被老师发现的小学生。
林茜刷手机的空隙里瞧见，忍不住取笑她胆子小脸皮还薄。
“人家早睡觉了。”
林茜指指右边，“你看嘛，睡得特别熟。”
温怜栀谨慎地微侧头，余光中看见少年懒洋洋地窝座椅里，车身晃动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没玩手机，和最开始一样鸭舌帽拉的低，挡住大半光亮。
他睡得倒挺快。
忽略掉心里那股说不清倒不明的气恼，温怜栀总算是彻底放松，身子向后倒靠起椅背。
林茜被她颓废的样子逗笑，安慰她，“出来玩开心点嘛，没什么大事的。”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逗栀栀，“而且我真觉得靳折可能对你有意思。”
温怜栀：“……”
“你会对一个偷看你腹肌照的人有意思？”
林茜：“……”
我也没腹肌不是……
“就，好歹比你手头那朵烂桃花强吧。”
温怜栀揉揉头，“别提他。”
她不想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_
大巴车开到乌县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日头不至于太晒。
来之前提前和村里沟通过，现在乌县算不上度假旺季，川大经费足，争取到五个院子。
一院三户，两人住一户。
园林专业的植物调研听着像公费旅游，稍微打听过的都知道环境艰苦，夏天山里虫蚁多，有一定危险性。
往年本专业的都不爱去，今年也是难得，来了两个“编外人员”。
其它院子住满六人后正好剩下四个人，为了方便照顾外系同学，李老师索性把最后一个院子留给班级的正副班长。
温怜栀在踮脚够护栏上面的行李箱，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乱糟糟的。
本来想好了躲着点靳折，没想到最后会被分到一个院子，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正走神，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骨节修长有力，一看就是男生的手。
猝不及防地，脑中闪过林茜刚才那句——“他可能对你有意思。”
温怜栀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
片刻后她缓缓扭头。
是个陌生面孔。
副班长张奇单手拎下来箱子，突然被温怜栀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白净脸上逐渐泛起红，他咽了咽口水刚要开口自我介绍，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同学。”
懒散的音线插进来，靳折站在张奇身后，指了指温怜栀座位上的书包，“包用帮你拿吗？”
温怜栀摇摇头。
“哦，不用啊。”
靳折无比自然地接过张奇手里的白色行李箱，“那我拿箱子。”
靳折长手长脚走得快，拎起来他的双肩包甩肩后，推着两个行李箱就走。
左手那个是男款，应该是他自己的。
温怜栀顾不上和张奇说话，连忙转身去追靳折。
靳折一步能迈很远，温怜栀一直追下了车还没跟上。
她不太想跑起来引起大家注意，只好再度加快脚步，提着口气追到靳折身侧，手指搭上自己的行李箱。
“谢谢，箱子不重我自己拎吧。”
靳折侧头看她一眼，没说话，松开了手。
只是不想成为视线焦点就不太可能了。
有些人生来就出众，靳折一举一动都被人暗地里注意着，再加上个美貌堪比校花的温怜栀，别说女生，男生都要偷偷看上几眼。
往俩人那边一看，内心隐晦的心思顿时消散不少。
温怜栀对别人的打量很敏感，尤其是那几道赤裸裸不友好的目光。
校草和校花的暧昧事，不用刻意打听，身边朋友大学三年没少议论。
视线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温怜栀借着整理书包的假动作后退两步，摆出不熟的态度，站的离靳折远了点。
时间过得太慢，难熬到温怜栀有些焦灼，她感觉自己站了好久，终于等来了林茜和副班长。
林茜上半身套了件刚翻出来的外套，一边吐槽温怜栀怎么转眼就没了，一边拿出来两瓶水分给靳折和张奇。
林茜性格外向和谁都能玩的开，有她在不会冷场，温怜栀干脆就走到林茜身边，听她和他们聊。
手机微信响了声，温怜栀掏出手机，看到通讯录里那个人，神色一沉，瞬间锁屏静音。
眼眸跟着低垂下来，无心再关注其它的事。
行李箱滚轮压过石子，温怜栀脚步慢了些，盯着那颗石子看了会，抬脚轻轻踢了下。
好烦。
温怜栀说话习惯留有余地，可有些人像听不懂话，很简单的事要翻来覆去的扯皮。
无效沟通让她很烦躁，有时候真的很厌弃自己做不到强硬的拒绝。
温怜栀想着事情，手下突然传来股阻力，她不明所以地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
“同学？”
靳折重新抓住行李箱拉杆，上下打量一眼，“拎不动就别逞强。”
他换了下站姿，躲开正刺眼底的阳光。
热风拂面，温怜栀才注意到耳边滚轮的拖拉声已经停了，林茜和副班长站在十步以外的地方望向她这个方向。
温怜栀：“不是拎不动。”
靳折挑眉，没说话，眼神足够表达出他的意思。
不信。
走走路掉队了的人，说这话确实没什么力度。
矿泉水瓶被塞温怜栀手里，靳折拎着两个行李箱在她身前，恰好挡住过分灼眼的阳光，“没手了，同学帮我拿下水，谢谢啊。”
有风吹过，鼓动靳折衣衫，清凉的白桃味尽数被风带到身后。
是她的清凉膏。
甜甜的，是闻起来会心情好的味道。
温怜栀攥紧水瓶，过了半晌，小声回了句“谢谢。”
_
考虑到今天是第一天到村子，李老师没让大家自行熟悉村落，到了晚饭点才把大家聚集起来一起吃饭，顺带着说说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和明天大致规划。
园林专业老师出了名的善解人意，或许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对学生要求并不严格。
按照测绘课严老师的话讲，学这行以后有的苦呢，大学能开心就开心点吧。
李老师说完关于学校的事就走了，让学生们自行活动。
剩下一堆夜生活刚刚开始的大学生们，班里有外人，男生女生都不想就这么散场，男生提出看恐怖电影，有女生捂着眼睛表达反对，互相拉扯了几个回合，不知道怎么的就敲定了。
副班和几个男生围着找片，温怜栀不认识这些人，林茜刚刚肚子不舒服去卫生间了，她没法离开，稀里糊涂的跟着留在房间里。
片子好像找到了，屋里灯被人关上。
黑灯瞎火的陌生环境，温怜栀有点害怕，拿着手机调暗屏幕给林茜发微信。
眼睛扫到她刚才无视了的那个人，又发来很多消息，温怜栀看也不看，动手将他拉黑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