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把游乐园染成蜜糖色,许可可被哥哥许延懿拽着穿过旋转木马的流光,淡黄色碎花裙摆在风里扬起好看的弧度。
她本来想拒绝这趟“幼稚”的行程,直到许延懿晃了晃两张通票:“哥难得请假回来,陪我重温童年不行啊?”
过山车的尖叫声远远传来时,许可可正仰头看摩天轮在蓝天上画圆,鼻尖突然撞上某个熟悉的身影。
杨嗣晨叼着棉花糖先喊出来:“许延懿?你怎么在这儿!”
段嘉乐站在他旁边,手里拎着瓶没开封的可乐,白色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帽绳在颈后晃了晃。
许可可下意识攥紧裙角,感觉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她今早特意选了这条新买的裙子,此刻却像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轻了半分。
“哟,段嘉乐、杨嗣晨!”许延懿显然也很意外,拍了拍段嘉乐的肩膀,“跟你哥段哲栎高中同届的,记得吗?以前去你家打过游戏。”
段嘉乐抬了抬帽檐,目光掠过许可可时顿了顿,又很快移开:“有点印象。”
他语气还是淡淡的,像在陈述一道数学公式。
许可可却莫名紧张起来,悄悄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生怕裙子上的碎花显得太孩子气。
“既然遇上了,一起玩?”许延懿自来熟地揽过段嘉乐的肩,“我妹许可可,跟你们同班的吧?”
“嗯。”段嘉乐这才正式看向她,眼神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许可可赶紧低下头,盯着他手里的可乐瓶——深褐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气泡,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标签往下滑,像她此刻悄悄加速的心跳。
四个人的队伍就这样凑成了。许延懿和杨嗣晨一路贫嘴,把过山车的安全扣说得像末日枷锁,段嘉乐偶尔插一句,语气带着点少年人的冷幽默。
许可可跟在后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听,直到他们在小吃摊前停下。
“喝什么?”段嘉乐忽然问,视线扫过冰柜里的饮料。
许可可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出“橙汁”,却见他已经伸手拿了瓶可乐,指腹蹭过瓶身的水珠:“我要这个。”
杨嗣晨嚷嚷着要冰红茶,许延懿选了矿泉水。许可可捏着零钱的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要了瓶苏打水。
吸管戳进瓶口时,她偷偷看段嘉乐——他拧开可乐瓶盖的动作很利落,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阳光在他侧脸镀上金边,连嘴角沾到的一点可乐渍都显得格外清晰。
“喂,嘉乐,你看那边!”杨嗣晨突然指着旋转飞椅,“敢不敢比谁喊得大声?”
段嘉乐挑眉:“无聊。”话虽这么说,却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许可可坐在他隔壁的位置,安全带扣上的瞬间,心跳已经快过设备启动的速度。
座椅升起时,风猛地灌进裙子,她下意识抓紧扶手,却听见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怕了?”段嘉乐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清晰地落进她耳朵里。
许可可转头,看见他迎着风,帽檐被吹得微微后掀,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放松的样子,一时忘了回答,直到座椅开始旋转,失重感袭来时才忍不住轻呼出声。
下来时,许可可腿有点软,差点撞到栏杆。
段嘉乐伸手扶了她一下,指尖碰到她胳膊的瞬间,她像触电般缩回手,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没在意,只是拧开可乐又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样子让她想起刚才飞椅上的风。
傍晚分开时,许延懿拍着段嘉乐的背:“改天来我家玩啊,我妈肯定念叨你哥。”
段嘉乐应了声,转身时,许可可听见杨嗣晨嘀咕:“嘉乐你怎么老喝可乐,换个口味呗。”
“习惯了。”段嘉乐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许可可心里。
她看着他和杨嗣晨走远的背影,哥哥还在旁边絮叨着晚上吃什么,她却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子——刚才在飞椅上,她趁乱记下了一行字:
段嘉乐:喜欢喝可乐,习惯了。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分成两路。
许可可跟着哥哥往地铁站走,手里的苏打水已经没什么气泡了,可她心里却像刚打开一瓶冰镇可乐,咕嘟咕嘟地冒着甜腻的气泡。
原来他喜欢喝可乐,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原来那些藏在公式里的心跳,在游乐园的阳光下,有了更清晰的形状。
她低头看了看裙子上的碎花纹,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柔。
哪怕他现在只把她当普通同学,哪怕这份喜欢还藏在练习册的角落,但至少,她又多知道了一个关于他的小秘密——就像偷偷收集到一颗可乐味的糖果,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咂摸出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