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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了几步就停下来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家里出来参观小区呢。
只不过我还没好好欣赏到小区的风光,就看到了周末。
周末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而是就坐在家旁边的花园里,那棵最粗壮最醒目的大树下,低头揪着小草。
他四周的那些青翠的草儿都被他折腾得七零八落。
我正打算过去看看这是不是又是一个能尝到眼泪滋味的机会,结果就瞅见周末一个抬头——
好家伙,眼泪那叫一个水漫金山。
我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准备趁他不备,来个偷袭,好拿到他的眼泪。
周末发现了我,反应迅速,一伸手,一抹泪,那些珍贵的眼泪就这么糊在了他的袖子上。
我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干嘛?这么不想让我尝一口你的眼泪?”我在周末身边盘腿坐下,侧过头仔细看他,试图从他脸上搜寻是否还有眼泪留存。
周末警惕地把屁股挪远,“虽然不知道你这是什么癖好,但是,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还有啊妹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眼泪有执念,但是,眼泪这玩意儿还是算了吧,别吃了成吗?”周末脸都皱成一团,苦口婆心地劝我,都忘了他刚刚还在伤心。
我望天,天真蓝啊。要是蓝天全都是眼泪铺成的就好了。
如果蓝天真的都是眼泪……
我才冒出这个念头,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蓝天的眼泪不好拿,还是海水变成眼泪比较好。
那才方便呢。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摸摸小心脏,咳,我也是出息了,人类语学的真好!不愧是我。
“妹妹,你想啥呢?太阳光不刺眼吗?”周末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很漫长。
周末在我的视线下打了个寒颤,他缓缓摸了摸手臂,小声嘀咕,“总觉得你在预谋什么事。”
我嘿嘿笑了一下,摇摇头,“你想多啦哥哥。”
很敏锐嘛。
我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草屑,“回家吧哥哥。”
“不,要回你回。”周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扒拉着仅剩无几的小草,“我还生气呢。”
“这有啥啊。”我再次在他身边坐下,“不就是你爸不按你的想法做嘛。”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周末低头专心拔草,“我爸不尊重我。”
“哇,你还懂尊重!你好厉害啊哥哥。”我给他捧场。
“这有啥。”周末挠挠头,耳朵有点红。
“只是……”周末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也没用,他还是不尊重我。”
“那你也别尊重他呗,”我安慰他,“爸爸不是已经跟妈妈离婚了?那就已经不是一家子了……”
还没等我说完,周末就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什么!爸爸妈妈什么时候离的婚?我怎么不知道?”周末嘴里不住地念叨,“不对啊,我在他们房里都没看到离婚证啊?”
周末紧紧地握住我的肩膀,力度大得像把他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六六,你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我就自然而然地回答我得出这个结论的缘由,“因为妈妈的手上没戒指啊。而且她当时看她的手指看了好久好久,连我走了都不知道。”
“是、是这样吗?”周末松开了他的手,我被捏紧的肩膀也得以解脱。
片刻的沉默后,我听到了周末带着哭腔的声音,“虽、虽然爸爸他、他对我要求很严格,也、也不太尊重我,但我、我不想要他们离婚,他们离婚是不是因为我……”
我敏锐地扭头,就见周末又把眼泪糊袖子上了,我只能若无其事地安慰他,“嗨呀,大人的事咱们小孩子就不要管太多了啦。”
周末点点头,半晌,他低声说,“回家吧,妹妹。”
“嗯!”
*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早就吃完餐点去敷面膜了。
我看着她悠哉游哉地半躺在柔软沙发上边敷面膜边看着超大屏电视,旁边还有佣人在给她做手部护理,羡慕得不得了。
妈妈发现我在看她,柔声细语地问:“怎么啦六六?”
我用尽全身力气睁大眼睛,试图营造我很可爱的氛围撒娇:“妈妈,我也想敷面膜和护理我的手手。”
妈妈还是很温柔地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虽然我隐隐震惊于妈妈今天竟然这么温柔,但仍旧听话地吃饭。
周末也在我旁边安静地吃着饭。
妈妈也没说他什么。
两人此刻相安无事。
我吃完饭,飞奔向妈妈,“妈妈。”
“嗯嗯。”妈妈回应了一下,就挥手让佣人也给我涂指甲和做护理了。
这个佣人姐姐的手艺好好啊,把我的指甲涂的粉粉的又亮亮的。
周末也吃完了,他迈步上楼。
“站住。”妈妈叫住了他,“过来。”
我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交流。
结果当周末在妈妈面前站定,妈妈的纤纤手指一下子就直直地戳向周末的脑壳。
“你说你,怎么又跑出去?跟你爸置什么气?不就是一个奥特曼吗?”妈妈激动地坐直了身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也跟着放在她的眼角。
这是……要抹泪?
我好奇地边关注边猜测着。
妈妈的手指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
“哎,你爸偌大的家产啊……”
果然,妈妈还是老样子。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又看向周末。
周末直挺挺地站着,一句话都没说。
妈妈继续假哭,我也继续感叹面膜□□到妈妈假哭都没掉时,周末说话了,“你们不是离婚了吗?那家产还有我的份了吗?”
“你、你说什么?”妈妈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周末重复了他的话。
妈妈正要说什么,这时,一个巴掌径直扇向了周末的——屁股。
是爸爸来了。
爸爸打了周末的屁股。
我震惊地捂起了嘴,都忘记了我还在涂指甲。
“你为什么这么说?”爸爸也平静下来了,心平气和地问。
“因为妈妈手上没戒指,而且爸爸你对我也不好,一点儿我不尊重我。我都那么伤心了你们还是那么对我,所以你们肯定是离婚了。”周末一股脑儿把话说出来,包括他的不满和难过。
妈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我的戒指?拿去保养了。”
“那你为什么盯着手指盯到发呆?”周末“穷追不舍”。
“我什么时候发呆了?”妈妈想了想,“那大概是我在想再买几个首饰戴戴吧。”
海妖族在上,我不是故意捅娄子的。
我偷偷看周末,心里不住地祈祷他不要看向我这个“罪魁祸首”。
周末也确实很讲义气,他和爸爸对视着,一点也没有服输的意思。
“所以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不尊重你是吗?”爸爸皱着眉问他。
周末静了一下,然后一下一下地点头。
爸爸:“那你就拿出让我尊重的本事来。”
“你妹妹,比你小两岁,小学奥数题都能做得出来,而你,两位数的乘法算半天还算错。”
“你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算数这种低级错误为什么还在犯?”
爸爸一句一句,批评着周末。
“可是……”周末像哑了一样,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低下了头。
爸爸批评完就走了。
妈妈安抚周末,“你爸这人就这样,你好好学习,肯定能达到你爸的要求。”
周末没有回答,慢慢地,转身上楼。
我悄悄呼了一口气,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周末。
虽然这次我确实误导了周末,但是,爸爸的话为什么听起来让人这么难受?
虽然,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看周末状态那么低迷,我也跟着难受。
我可不希望我尝到的眼泪让人感受到压抑和难过。
所以当天晚上,我就联系了海妖一族的大长老。
“药药啊……你还真就……跑去……人类世界……去了啊。”
电话那头,大长老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估摸着是他用的海螺信号不好,这年头,海螺都要更新迭代了,偏偏大长老就喜欢守着他的那个破海螺做远距离交流工具。
“嗯嗯,大长老,我有事请教您,我先长话短说。”
我把周末爸爸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然后问大长老:“为什么周末哥哥会感到难过?明明爸爸只是指出了周末的问题?”
大长老沉吟许久,问我:“你还记得咱们族的镇族之宝——那一棵能长在海里的高耸入云的晴天树吗?”
“那肯定记得,我以前最喜欢去晴天树下玩了。那时候……”
我不禁回忆起以前的时光,那时候我不仅在晴天树下捡贝壳,还在晴天树长长的树枝上游来游去,又坐着秋千荡来荡去,那时候可快乐了。而且不止是我这样的小孩,族里的大人都喜欢去晴天树那儿玩,他们有时候荡秋千荡得比我还凶,可是就算这样,晴天树还是稳稳当当的,特别结实。
大长老“嗯”了一声,说:“那你知道,十年前晴天树才一米高而且差点死掉吗?”
“啊?”我震惊了,现在都快比天还高的晴天树十年前才1米?而且还差点死掉?
我都感觉我快听不懂大长老的话了。
大长老说:“是啊,而且那时候,晴天树还有比他还高的兄弟姐妹。”
我更惊讶了。
因为现在族里高到比肩天空的晴天树,就一棵。周边只有零零散散的矮矮的小晴天树。
“那为什么这棵以前那么矮小的晴天树,能够在十年后长到这么高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