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小灶

    “阿澄,跪下。”

    楚澄根本来不及细想,身体早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扑通一声砸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传来一阵阵闷痛。

    那团灵气似有自己的考量,在距离楚澄两步远的地方晃晃悠悠,不离开,也不靠近。

    长老们个个面色肃穆、眼中带着化不开的热切憧憬,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团火人。

    下意识想上前的玲珑等人被玄月长老眼疾手快地拦下,玲珑还欲挣扎,却见玄月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跃动的火人像是在审视,也像是在打量。

    谁也说不清,这无声的审视终究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终于,那团凝光终于做出了决定。它骤然收拢所有逸散的光焰,凝聚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下一秒,如同离玄之箭,直扑楚澄的面门。

    “不要!”玲珑目眦欲裂,嗓音劈裂沙哑,拼命地想要挣脱阻拦。

    楚澄蓦然睁大眼睛,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躲避,但很快她意识到不对。

    “快躲开!”江景辞见楚澄如同被火焰迷惑了心智,急得额头青筋爆起。

    楚澄却像是没听见,她生生停住避让的动作,跳动的火光在她瞳孔里谱出一支舞曲。

    热浪随着火团的逼近卷来,拂开楚澄鬓角的发梢,她敏锐地察觉到——

    这团看似狂暴的火苗对自己没有恶意,如此来势汹汹的气势,似乎是老者逗弄顽童的恶趣味。

    果然。

    这团看似毁天灭地的灵气,真正触到楚澄的时候很温和。就像数九寒天里突然浸入一捧恰到好处的温泉,暖意顺着筋脉游走。

    那感觉,温馨而熨帖,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慈爱和沧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长辈温暖的怀抱,竟让人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一直到那耀眼的火光消失,周围的灵气恢复平静,楚澄还怔愣地跪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阿澄,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好半晌,还是玲珑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楚澄握了握拳,仔细感知着体内那丝微妙而惊人的变化。

    她不可置信地调动内视眼看后,才确认道:“我的筋脉,好像被拓宽了?”

    在她体内,那些纤细的经脉此刻如同被神力劈开的河道,宽阔坚韧,畅通无阻。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丹田处的小苗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开心地快要舞动起来。

    “筋脉拓宽?”柳半几步就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指尖轻点在楚澄眉心,半晌若有所思地开口:“没错了,老祖留下的这缕本源火灵为你拓宽了全身筋脉。”

    “竟只是拓宽筋脉?”旁的长老听到这话,似是有所不解。

    “怎会,就算没有传功授法,最次也该点破樊笼,淬炼道心呀!怎会只有拓展筋脉。”

    几个长老说着说着,脸上竟多了几抹明晃晃的可惜。

    虽说拓宽经脉也是极为难得的,但和传功授法、点破樊笼这种直接关乎境界飞跃的馈赠比起来,未免还是太过朴实小气了些。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长老们的话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消息,江景辞忍不住追问一直默然不语柳半。

    柳半未曾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澄。

    站在一旁的玄月长老叹了口气,主动出来为他们答疑:“方才那团火灵,乃是明德开宗长老——白蓉老祖的本源神魂。她在飞升前留下这缕神魂,用以庇佑宗门,点化弟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听得目瞪口呆的几个弟子:“宗门秘典记载,千年来受老祖点化者只有寥寥五人,而这五人,无一例外,皆已飞升上界。”

    玄月长老说着,看楚澄的目光不自觉带上几分火热与期待。

    那可是飞升,久未成功的飞升!

    难不成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亲眼一见?

    这怎能叫人不激动。

    “只可惜,老祖久未显现,此次点化却……”

    有人想要顺着之前的话表示惋惜,就听柳半一声冷哼,打断所有的窃窃私语:“有什么可惜?”

    柳半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惋惜的长老,声音清冷而坚定:“老祖点化,从无定势,从来都是因材施教。阿澄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何苦与他人一样。”

    见大家收敛神色,不再唉声叹气,柳半才转头看向楚澄:“长老们今日所言,不必入耳。”

    见楚澄面色沉静地朝自己点头,没有为其他人的言论动摇,这才满意,语气带着告诫与鼓励:“修行一事最忌多思多想,你当想你所想,一往无前。”

    “弟子知晓。”楚澄自然听得出她言语里的好意,行礼拜谢。

    她确实很满意老祖给开的这个小灶。

    说句张狂点的话,相比起接受别人直接馈赠的功法和感悟,她还是更信任自己一步步摸索,实践出来的道路。

    轻易得来的功法,她未必用得顺手,所谓的点破樊笼也不一定符合她的“道心”。

    与其那样,不如拓宽筋脉,毕竟灵气才是升级破境的底层基石。

    说来,她早已察觉自己的境界有所松动,隐有突破之意,只是受限于体内灵气的容量和运转效率,几次都冲击失败。

    所以,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拓宽灵脉才是最适合她的选项。

    好坏自有评判,大厅里原本因为徐建安一事而肃穆低沉的氛围一下子活跃起来,人人都对楚澄的未来道途充满期待。

    就连惩戒堂的弟子来押人的时候,瞧见大厅里这莫名活跃,甚至带点喜庆的氛围都有点懵,差点以为自己走错片场。

    怎么弟子犯错,长老和亲传看上去还这么开心,都被气傻了不成?

    甭管他们想不想得通,徐建安的刑法可不能少。

    数罪叠加,徐建安的下场自然算不得好。

    他被特制的锁链捆得结结实实,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到戒律堂外的高台上,当众执行鞭刑。

    鞭子是特制的,专破护体灵气,每一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但对于自视胜高的徐建安来说,相比于疼痛,当着全宗上下这么多同门的面,像畜生一样被公开处刑的奇耻大辱或许更让他难以忍受。

    可偏偏,他的舌下被压了一颗续命丹,强行吊着他一口气,让他连昏死过去,逃避痛苦都成为一种奢望,只能清醒地承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折磨。

    最后二十鞭,柳半挥手让惩戒堂的弟子停下。

    浑厚的灵力带着她清冷而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外门弟子中可有曾受其欺辱?心中积郁难平者?上前来,代执法弟子,行剩余之刑。”

    人群先是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嘈杂,不一会儿,一个身材消瘦面色苍白的男弟子咬着牙一步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阿澄,是魏天。”玲珑摇着楚澄的手臂提醒。

    楚澄自然也看出来了,再看魏天身后跟上的,不正是是曾经帮她著书、印刷的小进士们。

    他们瞧起来过得不错,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里有了光亮,就连魏天阴郁的气质都散了不少。

    有人领头,仿佛打开了某种阀门,曾经受过欺压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地从人群不同角落默默走出,在高台下排成了一条长龙。早已超过二十之数。

    “二十鞭都不够分?我倒真是小瞧他作恶的本事了。”柳半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站在不远处的徐建业,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简直是灰白如纸,他的头深深地低下去,几乎要找个地缝隙钻进去。

    人数多了,鞭数自然随之增长,柳半并未阻止。

    等所有受害者都发泄完怒火,柳半才再次开口:“今日过后,此事了结。不要让这孽障带来的阴霾成为你们日后修行路上的心魔与阻碍。明德宗,自有法度为你们做主。”

    “谨遵宗主教诲。”台下无数外门弟子,尤其是那些刚刚动了手的弟子,齐声应和,声音激动,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舒畅。

    “师兄,你下血本了呀,瞧他血都快流成河了,竟然还吊着一口气。”玲珑瞅着半死不活的徐建安,凑到江景辞身后嘟囔。

    说起这个,江景辞免不了肉疼:“可不!这药拿出去卖,至少可以换五十灵石呢。要不是怕他中途就顶不住,没办法完整受罚,我才不舍得给他这么好的药。”

    玲珑深以为然地点头,拍拍师兄的肩膀以示安慰。:“师兄你放心,这钱花得不亏,让他这么死了才是便宜他,就得让他清醒着受完才成。”

    鞭刑之后就是最残酷的刑罚——废其修为。

    这需要以强大的外力强行击碎修士的全身脉络,可想该有多痛。

    眼看着台上已经昏迷的人,在执事弟子手掌按在他丹田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凄厉的嚎叫。

    他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一般疯狂地抽搐扭动,面目狰狞到了扭曲的程度,嗓音嘶哑如同破锣,在地上无意识地蹭出一道血痕。

    徐建业全程没敢抬头,可这惨叫声还是如最锋利的锉刀,一下下狠狠地刮挫着他的心脏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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