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世事难料,诸国之中如那探花手般有自己独门诡秘手段的能人有许多,对于如今的结果贺兰昭也算满意,到底她那两千两黄金没有完全打了水漂。起码她和姬煊这位楚国未来的霸主之间也多少有了点交情,方才他误会自己要以身犯险急忙出手阻止,可见他对自己没有坏心,贺兰昭有些欣然地想到。

    只送姬煊出质子馆的路上,他却比来时要沉默许多。只半路时忽然开口问了句:“宛国人都有涂抹手油的习惯么?”

    贺兰昭不明就里只答道:“宛国早晚气候差得大,晚上的寒风刮在人身上如刀子割肉,故而我们喜欢用羊尾油制成的膏子涂身抵御风沙,这双手自然是要涂的。怎么,殿下也对宛国的羊尾油膏感兴趣么,您若是喜欢,昭可派人给贵府上送去一批。”

    “唔。”姬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然后想了想补充道,“日后你再送什么东西去我府上,记得叫丁管事给你结账。”

    贺兰昭心里一乐,她那两千两黄金到底没有白送。从前十盆价值不菲的贡礼番椒他可是眼睛不眨就坑了自己的,如今倒愿意花钱向自己买了。贺兰昭骨子里的商贾气冒了头,径直和姬煊做起了这羊尾油膏的生意买卖:“殿下可是好眼力啊,我宛国的羊尾油膏可是好用的很。一只成熟的羊只取得它尾部那几斤不到的油块,又加了黄芪、白芷、雪莲花瓣这些增香滋养的草药,以往来洛达买羊尾油膏的行商极多。殿下,我宛国还有另外几种同样效果不错的药膏,您要不要也瞧瞧……”

    贺兰昭滔滔不绝地想将自家产的好物推销进中原,这也是早年儒利盛行时留下的弊端,世人皆重农轻商。宛国和中原通商太少了,历代宛国国君看着中原庞大的人口和金银,却始终无法将自家的商队送入。姬煊现在是强楚的二皇子,日后更是国君,只要他愿意开口准许宛国的商队进入,不出几年中原诸国自然也会效仿。贺兰昭预想着美好的未来,恨不得拉着姬煊再说上三五个时辰,别的先不论,让姬煊对她宛国的商品先有些好感也行啊。

    只是大约姬煊对于商道的偏见实在太多,贺兰昭说了这一路呢,也不见他主动开口过问几句。“三日之后便是学宫选试,这次负责纳去的考官是崔师,你自己多上些心吧,旁门左道的事由下边人操心就是了。”

    贺兰昭只得识趣地闭嘴,送走姬煊回去的路上遇上了韩国孟氏两兄弟。

    除去热情的孟楼,一向冷淡的孟亭见到贺兰昭也主动和她打了招呼:“公子昭午睡醒了么。”

    大概是他旁边的弟弟孟楼和他说起了自己这几日白日困眠不醒的缘故,贺兰昭讪笑了几下,问他们两个这是准备出门做什么。

    “公子昭好定力,三日之后就是楚稷学宫的选试了,质子馆的其他人日日都聚在一处商议着当日的考题,独公子昭不慌不急如若平常,可见是胸有成竹了。”

    “孟兄过奖了,只是昭素来不相信临时抱佛脚有用,聚在一起再怎么商议也不能够知晓那日的考题吧,反而怕是自乱阵脚,倒不如安安心心在家再多读几卷经书。”

    “公子昭有所不知,虽说选试当日的考题我们不能得知,但这考试阅卷的考官却是值得细究的。同样的一篇文章,秉性不同的考官对其的纳去准则也不尽相同,文章写得好若是不得考官喜欢,虽不至于把你挡在学宫门前,但把你从天院给流去黄院却是有的。齐国的穆起自从端午过后献了新的种马给楚国,如今在楚国时常受邀参加丹阳大大小小的宴会,据说他已经知晓了当日给咱们阅卷的考官是哪位了。另外赵国的苏浣也有自己的门道,赵国学风盛行,楚稷学宫里有不少赵国人留下做了大儒的,前日我观他似乎也是有了消息。”

    贺兰昭倒不知这历年来的选试当中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于是她又和孟亭交流了一会儿。才知道这楚稷学宫虽然是楚国建造设立的一处学府,但楚国却不禁其他国家的学子前来求学。只要家世清白出身士族以上,再本身有足够的才学便可要通过选试成为楚宫正正经经的学生,日后学业完成也可继续在楚国为官。

    贺兰昭暗叹这楚国既然能力压诸国百年,各方面都有自己独特的厉害之处。这样一来,天底下有身份有才华的青年俊才大约要有一大半被楚国人给拢络,有这么多的人才何愁没有能臣悍将治理国家。只是待到贺兰昭几年后成为宛国国君时,也不知为何这楚稷学宫被楚王姬煊给取缔消失了。当时天下有不少人痛骂楚王违背先祖逆行倒施,只是没等几年,楚国在姬煊的治理下不仅没有倒,反而国力愈发强盛。楚国的雄兵兵临母国城门之下时,那些叫骂的人终究是再不好意思骂出口了。这其中姬煊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将那局势扭转,贺兰昭前世就十分好奇,只是还不等她的探子将情报传来,宛国就深陷到了内患之中。

    “昭哥哥,我知你素日不喜出门。可今日赵国苏浣做东邀了诸质子去往如意楼做诗会,说不得宴上他酒后失言便将那考官人选告知了哪个,你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去?”孟楼在自家哥哥面前乖巧得很,这邀约他三哥也是暗暗同意的。

    只是贺兰昭实在懒得和那苏浣在一处,平日里在质子馆就尽量避开他了,今日她才不愿意去往苏浣做东的酒楼。“我还是不要去了,他素日与我不睦,若是到时候惹得他生气,令他更不愿意和你们透露考官人选,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说起来这些来楚国为质的公子们也是不容易的,远在他国的这几年里,自己的父君都不知给自己添了几个伶俐的兄弟,若是不在楚国的学宫里学些真本事,恐怕楚国把他们放回去了母国,也不一定能竞争过有父母悉心培养的兄弟。另外楚稷学宫里边还有着不少精通各道的大能,诸质子进去若是能受到他们青睐得到追随与扶持,这也是他们日后重返母国争夺王位的有效竞争力。

    见贺兰昭是真的不愿意凑这热闹,孟亭没有强求,只淡淡道若他打听到那学官的人选时,不会忘记给她通报一声。

    贺兰昭当时没有拒绝孟亭的好意,只是等到晚间孟亭特意来与她通报考官的人选时,贺兰昭忽然想到了什么:“孟兄当中确定苏浣那厮说的选试考官是晏师?”

    孟亭语气中透出几丝不悦:“公子昭是怀疑我说谎话骗你么,须知哪怕每年去往天院的人选有限,可在下也不会对你恩将仇报至此……”

    “非也非也!昭并非怀疑孟兄的用心。”贺兰昭忙摆手否决,只认真问道,“午间我记得你同我说起过,这学宫中最有资格作为考官的大儒不过十指之数。你说的这位晏师生性豪放不羁,看重学子各持主见对于事物看法不一。与之恰恰相反的是那崔师,那位最喜欢感怀先人引经据点。不瞒孟兄,其实昭这边也曾听闻些消息,那考官不是晏师,而是崔师。”

    孟亭闻言一惊,这两人一南一北秉性天差地别。若是他这几日全按照晏师的喜好准备通读的文著作章,平时习作风格也沾了惯性,那真到了选诗当日,也只怕一时慌乱难以改过了。

    “贺兰兄此消息可准确?”

    贺兰昭见孟亭神色凝重,心知通过学宫选试尽力去往更好的书院对于孟亭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方才贺兰昭才想起姬煊临走时候与自己不咸不淡地吩咐了那句,贺兰昭不大用心的选试,姬煊却是话里话外常常期望她能一展才学直接跨了黄院,玄院,地院,去往最高深的天院。以姬煊那人的脾性,也不至于胡说了谎话来骗人,相反贺兰昭觉得满肚子坏水儿的苏浣才更有可能骗了孟亭。

    “那人在楚国身份不低,我不认为他会特意说了谎话来骗我。倒是那苏浣,恐怕他也知道我与你们韩国走得有些近。若是他料到你得知了消息会特意赶来和我透露,也许他会故意透了假的消息给你……”

    孟亭不说话特意回想起在宴会上,一向与自己不冷不淡的苏浣居然特意前来和自己敬酒,还没有多拿捏就将晏师的名字告知了自己,这一想便再经不起推敲了,贺兰昭说的话反而更加有道理。

    孟亭言语忿忿道:“学宫选试不是小事,我从前并未料到苏浣竟然敢这样欺瞒与我,他难道就不怕事后真相大白与我韩国起事端么!”

    贺兰昭也知苏浣这般对待孟亭,其中有着自己的一些缘故的,好在姬煊提前提点了她一句,否则待到日后落选的孟亭反应过来,他们两人之间必定要生了间隙了。那苏浣这一手倒是她始料未及的狠毒。

    “其实你若还是不太确定,倒不如多准备一手,将崔师与晏师喜好的文章著作都熟习一番,这样虽然累了些,但好歹能求个心安。”贺兰昭只再多提点了孟亭一句,就看着他心思沉重地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今晚的质子馆多数院子中都还燃着灯火,只有贺兰昭依旧是好吃好睡按时熄了灯。闭上眼她心中冷笑,呵呵,一切且待到选试那日之后再说。若考官真是崔师,苏浣这样毁人前程的举动便算是彻底和孟亭结了仇了。到时候也不知那蠢坏的苏浣,能不能承受住诸多心疼娘家人的韩国女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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