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贺兰昭就带着贺兰曜还要阿弥等人去了城西的奴隶市场,这里这样你出得起价钱,什么样的人才都有。贺兰昭立意要给哥哥重新选一个保镖,贺兰曜自己身边有保护安全的侍卫了,因此觉得贺兰昭这时多余的举措。
“昭昭你实在不必为我再选买侍卫了,我身边的护卫自小就跟着我,不比这临时买来的奴隶更可靠吗?”
若真的可靠那为何前世哥哥你还是在楚国身亡?贺兰昭并不放心,反正出钱的是她,贺兰曜最后无法也只得陪妹妹继续在这气味并不怎么好闻的奴隶市场逛着。贺兰昭看了几圈,这里最寻常的奴隶都是几个几个一块被关在木笼里,如同牲畜般被人肆意打量挑选。楚国的国法森严,触犯法律的罪人被处以刑罚,而罪人的亲族则会被连累贬为奴隶,再还有就是征战降服的战俘,招安不了的就会被奴隶主拉走先驯服再出卖。
贺兰昭身边没有奴隶,诸国中身份像到了王室这种最高层次的贵族会有宗室培养的世仆伺候。这也是贺兰昭第一次亲自挑选奴隶,,她心中有想要赎买的类型。
带着贺兰曜走进一家瓦栏建造得最大的店,贺兰昭先丢给奴隶主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这已经是购买五个普通奴隶的价钱了。奴隶主咧着嘴把银锭收入怀中,脸上的热情更深了:“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奴隶?我们这家是西市里最大的奴隶场,保管有公子想要的。”
“男人,会武艺,干净,脑子正常,最好还有些额外有趣的本事。”贺兰昭不客气地把自己的要求报出,“只要你这里有,钱不会少。”
奴隶主摸着怀中还没有被揣热乎的银锭,笑着连说:“有,有!”
过了一会儿奴隶主牵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奴隶,他买卖奴隶的经验丰富,听贺兰昭的要求大概知道是要买来做护卫死士的,这种质量高的不好找,他精挑细选也只带来了两个。这两个都是他场子里的顶级好货了,遇上一般的买主是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这两个奴隶主一个面容普通身上的肌肉隔着粗布也能隐隐约约突出,应当是个练家子。另外一个就有些让人惊讶了,因为他长得出乎意料的秀美白净,一行一动间都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公子您看看,这两个奴隶一个从前是贵族宅子里做过护卫的,叫吴大,只因得罪了人才被发卖出来;这个叫燕鸣生,从前是唱戏的,从小在戏园子里吃苦长大,身手敏捷不输一般的壮汉。”
燕鸣生?贺兰昭觉得这样好听的名字她以前似乎在哪里听过。“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长得秀美的燕鸣生从方才进门时就一直低垂着脑袋,见贺兰昭问自己这话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也许是这奴隶场的规矩如此,奴隶主见贺兰昭有兴趣便回答道:“这小子以前是个唱戏的,后来坏了嗓子才来的我这儿,兴许公子以前在哪家戏院子里见过?”
戏院?贺兰昭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了,从前自己有次在戏院里遇上过姬煊和楚怜,小姑娘嘴里就提到过这个当红戏子的名字。那天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坐在姬煊身旁和他打机锋,故而对于戏园子的印象不深。
戏子若坏了嗓子,也实在怪可怜的。
贺兰昭要求这两人比试一场,谁打架更厉害就要了谁。
身子瘦薄的燕鸣生没想到手脚上的功夫确实不差,竟然一炷香的功夫内都能和吴大打个平手。贺兰昭在一旁仔细观察发现他们两个一拳一脚都打得结实身上也挂了不少彩,遂满意地把两人都买了下来。
贺兰曜无奈地身边多了两个新来的跟班,问贺兰昭最后是花多少钱买下的两人好回去把钱给他,贺兰昭自然是不肯收的。
“怎么,哥哥如今还没有娶嫂子呢,就要和我生分了吗?从前你给我买那么多的礼物,是不是也要昭和哥哥算清呢?”
贺兰曜向来嘴上斗不过自己妹妹,忙解释道:“你如今在楚国不比在家,身上总要多点银钱傍身才好,平日里使了银子也能让自己少受些委屈。若是在宛国,哥哥必然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
“这话哥哥和母后之前就说过了,我早已熟记于心,自从来到楚国只被人说过生活奢靡,倒不见有人来可怜我的。哥哥你且放心,昭从来不是那等只图眼下快活的短视之人,手里还有足够过活的银钱。”
兄妹两个走到一处岔路口,贺兰昭要回学宫训练马球,随口问贺兰曜去哪,哪知他却语焉不详支吾了几句也没说清楚。贺兰昭没多想,哥哥刚刚来到楚国,总不好一味地憋在屋子里,贺兰昭只让哥哥身边片刻不要离开人。
楚稷学宫里的马球队贺兰昭最多只因为贺兰曜探亲有两日不曾过来,可谁知再来的时候却多了一尊大佛。
“殿下?你不是对这马球不感兴趣的吗?”贺兰昭太阳穴跳了一跳,最近被那梦境扰得,她恨不得今生的所有事都和前世的不一样。可谁知姬煊还是到了快开始的时候,加入了马球队,还和自己一队。
他的反应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姬煊语气有些不悦:“本殿要来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你这是不情愿看到我吗?”
贺兰昭自然不敢明着不高兴,一看自己之前熟悉的队友,却发现只有个孟亭和另外一个本地的贵族还在,他们两个也是队里马球打得最好的那批。转眼看向其他几个姬煊新带来的,贺兰昭发现都十分眼熟,前世就是这几个人和哥哥在一处经过一轮轮厮杀,最终在决赛上打赢了齐国的球队。
“贺兰兄你怎么了?看着像有心事。我知这次球队人员更换是过于突然,但二殿下手下的那些人可都是厉害的,这样咱们赢的机会就更大了……”训练休息的间隙孟亭和贺兰昭凑在一处说道。
贺兰昭却苦笑了一声:“孟兄可知二殿下为何忽然要参加这次的马球赛吗?”
“不知。”孟亭一看的贺兰昭这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楚齐两国的边境有动静,我听殿下的语气里似乎是不想和齐国交手的,所以他才要亲自带着人马来参加这次的马球赛。齐国的骑兵威名诸国皆有耳闻,齐人更是从小就在马上打球的。二殿下这只球队里除了你我全是楚国人,你说届时球场上穆起会不会把你我二人记在心里?”
这就是在楚齐之间站队了!孟亭是想跟着贺兰昭后边与姬煊套些交情不假,可他完全不想得罪齐国。和与楚赵两国接壤的宛国不同,他韩国可是左边一个楚国右边一个齐国夹缝中生存的小国,若真是叫人忌惮上了,可如何吃得消?
“贺兰兄,你说,我韩国不比你宛国,是万万经受不住齐国的怒火的,这可如何是好?”
“孟兄不急,齐国与赵国交好,宛国也不好做。都怪前几日我不在,叫二殿下拉上了这贼船,如今已然上下不得,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贺兰昭缓缓说道,她现在对于齐国不得不上心。前世脾气好的哥哥骤死,他生性不喜结怨,贺兰昭现在稍有动静就怀疑他人是不是和自己哥哥的死有关。
“你是说咱们便要一味拼命帮着二殿下赢?这不是更着了穆起的眼了吗。”
“赢是要赢的,总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不讨好。只不过论这球技最佳最招恨的却不是你我,二殿下和他带着的那些人终究不是吃素的。孟兄还是好生练球,其余的事日后再临机应变吧。”
前世贺兰昭到底缺少十几年的执政经验不比如今的心眼子多,那时替代哥哥打马球打得极其认真。场上齐国队里有人输不起故意用球杆打了马腿险些误了一个楚国子弟多性命,做公主正义感极强的贺兰昭看不过眼,后配合着姬煊,以几招极富技巧的运球带翻了穆起的马,后来一直到穆起回国做起了国君,腿脚依旧有着些隐秘的不便。
现在再一细想贺兰昭就忍不住后背发凉,哥哥前世懵懵懂懂被姬煊这坏水多的拉上了贼船,而自己也是误打误撞帮他坑了齐国未来的国君一笔,兄妹两个都给人鞍前马后效力着,简直是要亏死了还不自知。
之后的马球训练中贺兰昭打得就比之前要保守得多了,只求稳跟得上队友的传击。所幸队里的大部分队友都被换了一遭,短时间内除了关系相近的孟亭谁也没有发现。
因为姬煊要求得更加严格务求夺冠,因此贺兰昭空闲的时间比以往还要少了,每次挨到回家见哥哥都十分愧疚没有陪伴他,但贺兰曜也是个体贴温善的,并没有怪自己身体上已经十分劳累的妹妹。
“你在学宫里好好练球,哥哥这边不用担心。”
贺兰昭不知道自己后边会因为把这句话听进去而有多么懊恼,马球赛再要紧也不能和自己哥哥的安全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