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待到了安全的地方,贺兰曜很快就离开了楚怜退场,为了不引人注目连下半场的马骑都没有看完。学宫的围栏建造得十分坚固,那马儿全速下撞上围栏之后由于身体的疼痛加剧而很快被侍卫制服。这场惊变所幸到最后没有见血,而马球场上这种偶尔的意外极刺激人,也是诸国人对此格外吹捧的原因之一。场上心疼自家姑娘的夫人们已经没了继续观赏马球的兴致,带着受了惊的小姐们离场。但她们的反应也仅次于此了,毕竟场上对决的是楚国二皇子,她们还没有权利叫停这场带着些许政治意味的赛事。

    贺兰昭注意到那出被马误撞开的一处豁口时候贺兰曜早就已经离开了,故而她根本就不知晓贺兰曜有英雄救美这回事。这会儿是中场休息,一向和自己靠得近的孟亭也不在身边,其余的队员默契地给强势拉回大部分比分的贺兰昭,同从前的主力姬煊一样的待遇──就是都围着她却又隔着一些距离。只有被针对了大半场的姬煊走到贺兰昭身边坐下给她递上一壶茶水,贺兰昭从来没打球花费这么多心力,把那壶茶水对着壶嘴豪饮了起来。

    姬煊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贺兰昭扬起线条清晰的下颚和脖颈儿喝水,上边都有几滴晶莹的汗珠子,可由于这具身子的主人比一般的男子皮肤都要白净,离得近也看不见毛孔汗毛,所以那几滴汗珠并不显得anzan,反而有让人想下嘴□□的冲动,姬煊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浮动。贺兰昭注意到了之后,以为姬煊这也是渴了,但巡视他身边一圈发现就自己手上这一个茶壶。

    贺兰昭可不敢霸占姬煊的茶壶,喝足了茶水之后贺兰昭舔舔嘴唇把茶壶递还给了姬煊,就当她转身寻找茶杯的时候,却发现姬煊似乎是渴极了,也和自己一般对着壶嘴豪放地喝了起来。

    呃,姬煊一向是个极按规矩行事的人,如今只怕是被自己带得才这般“洒脱”起来,贺兰昭心中提醒自己几遍“我是男子我是男子”,这才没在姬煊的注视下露出不自然。

    “殿下可弄清楚了为何方才总能被人围堵的原因了吗?”贺兰昭把注意放回到马球场上。

    “齐国的人应该是在我的马身上做了手脚,待会儿我会令人重新换一匹马。”姬煊道,“下半场我会给你多传几次球,你可在半场外打弓球,进了自然好,若是不进还有我。”

    贺兰昭点点头,和姬煊这厮并肩作战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很安心。“齐国好胜心同样不小,方才虽说是不小心绊倒了我方的马,可是不是有心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最清楚。待会儿殿下上场之后要小心,见势不对球丢了也无事。”反正不能像齐国的穆起在马球场上受伤,哪怕日后称王也时常被人借由伤腿攻歼。

    “嗯。”

    下半场姬煊果然由于换了有标记的马匹,齐国的人再不容易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踪影,由于前半场的憋屈姬煊这会儿打得十分迅猛,贺兰昭只需从旁辅助,偶尔飞击球杆打个超长弧线的远弓球即可,她大部分精力可以用来观察着场上周围的情况。

    忽然某个时刻,穿着齐国队服的一名蒙面成员由于太过焦急地想要从姬煊手里抢过竹球,居然将自己大半个身子全部翻出马背,一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拼命地想要把竹球勾过来。这一动作极其具有难度了,马场周围的看客有不少惊呼出了声。贺兰昭赶紧策马过去试图接应姬煊,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那蒙面男子握住缰绳的手不知为何打滑松开了一刻,下一秒马匹就离开了他。马球场上四处都是急速跑着的高头大马,人若站立在马蹄旁边是极其危险的,稍不注意被撞翻,只需几下人就被踩于马下身亡了。

    前世穆起就是在这场马球赛上发生的意外永久地伤了腿,她觉得此刻那男人十有八九便是齐国王储穆起。贺兰昭的马朝着地上的男人飞驰过去,两人相交只有短短一瞬,若是她对于马的控制再差一点点,就极有可能撞翻落地的男人。贺兰昭电光火石之下弯腰一把握住了眼神茫然的男人,“快上来!”贺兰昭咬牙道,她只能给个助力,若男人不自己发力她一个女人的躯体根本拽他不上来。

    好在男人也不是个傻的,这个逃生的机会他没有放过。贺兰昭和男子共驾一马把他送到场外──人马分离照球场的规矩已经是算失去上场的资格了,但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之后得以捡回条命已经算是好运。男人摘下面具,脸上果然不见多少不忿。

    “方才多谢了。”穆起朝着贺兰昭拜谢,因为不好在裁判的目光下多叫耽搁,问了贺兰昭的的身份之后,又只得见他匆匆回到赛场。方才能够在那短短几瞬之间搭救了自己,深谙骑术的穆起便清楚贺兰昭本身的骑术同样十分高超,再加上场上战力完好的姬煊,他知道这场马球赛胜负已定。

    母国得知了这消息之后必然十分暴怒失望,可这也怪不的旁人,都怪自己当时左手忽然抽筋松动了一下,而这短暂的一瞬被那姬煊察觉刻意转变了运球的方向,这才让有了惯性的他彻底松了缰绳。齐国这段时间给他的压力太大,而他自己又好胜心切,这才造就了苦果,还好方才落地之后很快被人救起,不然后果要更加惨烈百倍……

    没了穆起这个主心骨,贺兰昭和姬煊配合着把两方的比分越拉越大,最终取得了这场马球的顺利。前来观赏赛事的大部分楚国贵族也都十分兴奋,年轻男儿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诸国之间齐国的马球队向来是赢多输少,常以绝杀之姿肆虐诸国。更何况今日的这场马球赛事的双方主位是楚齐两国的王子,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选。

    贺兰昭此时心也终于全放了下来,前半场过后她一直担心会不会由于太过出头而招了齐国的嫉恨,但方才好在她临时转了念比齐国人更早一步救下了穆起,让他免受伤腿的困扰,只希望日后宛国能和这蛰伏于东边的庞然大物远远地共处才好。

    姬煊手底下赢了球赛的这群年轻男儿此时还身心激愤难消,姬煊心情不错准了手底下人的请求,带着众人去往时下丹阳城里最时兴昂贵的四方食肆庆祝一番。贺兰昭自然不能扫了众人的兴致也要同去,因为算是队里的第二大功臣,也被孟亭等人灌了好几波酒。

    “不成了,我实在喝不得了。”酒过三巡贺兰昭红通通的脸上写满拒绝,细白的手掌摆来摆去。

    “贺兰兄,你这话就不对了,男人不会喝酒可不行!”

    “来来来,你我再饮过此杯,日后我洛西孔氏就和你宛国贺兰昭是兄弟了!”

    可今日合该是大好男儿放纵的日子,就连姬煊也向贺兰昭递过来一杯酒:“怕什么,这里原本就是你的地盘,今日的一切开销也都记在本殿的账上。”

    “那你们先喝,我,我再喝。”贺兰昭也有些醉了,口齿都开始不甚伶俐。

    姬煊极其痛快地喝了,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大家都带着善意地注视着行为还十分“拘谨”的贺兰昭,立意要替自己新认的好兄弟提升提升酒量。

    但哪知贺兰昭喝醉了酒之后不仅没有变得好糊弄,还更爱耍赖了起来。只见她泛着水汽的大眼睛鼓溜溜转了一圈,露出两排洁净的牙齿笑道:“不,是我方才说错了,诸位兄长需要喝三杯!小弟才愿饮这一杯。”说罢她还狡黠地伸出了三只葱白的手指。哼哼她可也不是傻的,可不能就只有他们灌自己酒的道理,总要回敬一二才是。

    这下就连脾气一向稳重的孟亭也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你这滑头小子!”

    几个闹开了的居然站起了身,扬言要动武降服了这言而无信的小子,贺兰昭一向只是嘴皮子利索,论到动手脚是一个也打不过的。她见状先是向头头姬煊求救:“殿下救我!”

    可姬煊方才也被这小鬼哄着喝了杯烈酒,此刻只稳稳端坐在席上,看样子是等着要看自己的笑话了。贺兰昭心里是真的着急了,她才不愿意被这群男人强迫喝酒。好在这里是贺兰昭自己一手置办起来的四方食肆,她对于这里的种种都熟得不行,很快破门而出,而那几个楚国年轻的公子找了好几圈也终究不见她的身影。

    实在找不到人他们只好向姬煊求助:“殿下,这里不是你名下的产业吗?你赶快吩咐了人,把这宛国小子给捉回来。方才席间就他最会推脱,钟家二郎方才尝了她壶中的一杯酒,发现被掺了不少清水。待到把人捉回来了可要让他把欠下的都给补回来!”

    姬煊想了想,发现此刻自己也不愿意贺兰昭不在身边,于是他起了身,不置可否地离开了厢房。

    “你家公子在何处?”姬煊直接了当地问了四方食肆的女掌柜贺兰晴,见她神色犹豫显然之前就被贺兰昭交代过不许告知自己的藏身之处,姬煊补充道,“放心,本殿不会把他再拉回宴上,只是还有些要事需同他交代。”

    贺兰晴这会儿才放下心来,告知了姬煊贺兰昭此刻的所在。

    待到姬煊被引到食肆后方的一处假山群时,看着贺兰昭悠哉肆意地钻到这山顶怪石空隙中熟睡时,他心中不禁发笑。怪不得众人将整个四方食肆都翻了个遍也不曾找出他,原来他是藏到了这常人难以触及的角落。

    “今日若非你出手救那穆起,他即便不葬身马腹之下,也得身上落些伤残。”姬煊一个起跳便上了假山,听贺兰昭的呼吸紊乱,他以为他只是闭着眼在假寐。只是这话说了却不听见回响,他凑近了看才发现贺兰昭这是酒劲上来正醉着。

    到底是马球赛上两人并肩作战处出了一些情谊,姬煊此刻冷硬的心中难得升起了些关怀下属的仁心。他先是轻轻踢了踢贺兰昭的小腿:“醒醒,石缝寒凉,要睡回房睡去……”

    贺兰昭对此的反应是嘴里咕嘟了一身,把个软绵绵的身体又忘狭窄的石缝里藏了藏,背对着姬煊,像是不满有人打搅自己的酣眠。

    罢了,姬煊决定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弓着高大的身体一脚踏入石缝里,拿手扒拉了一下侧着身子的贺兰昭,俯下身去:“过来,我抱你回……”

    姬煊话未说完,忽然一处无比柔软的嘴唇贴上了自己的。他如遭雷劈当即愣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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