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白狼图腾旗帜吹过乌赫的界碑,返还的军队羁押着俘虏赶过巫萨石像,

    狰狞的鬼怪面具下彩穗经久晃动。

    这一次白兰即没有等得太久,阿惹耐随着伊拉的军队走在最前方,他只穿了王服,身上几处明显的挂彩,眼睛里却蕴着称心快意。

    对视上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意扩大,轻拽缰绳,放慢了马速,伊拉却率先来到白兰即身边,扑入了她的怀里:“师父,我赢了!”

    白兰即冷不丁抖了一下,猛地推开他,瞧着他疑惑不悦的眼睛,挤出一个笑来,僵硬地摸了摸伊拉冰凉的头盔。

    “我一早就知道,你会赢。”

    伊拉重新乐起来:“是师父教得好,打仗真好玩儿。”

    此役大胜,情况比白兰即预料中更漂亮。

    伊拉拿下了五个部落,比之厄今只少一个,无数地珠宝玛瑙流入了白兰即的帐中,她不爱黄白物,只是让塔歌收起来,仍然只盘了一个简素的同心髻,三千青丝用一根弯月簪挽定。

    庆功宴热闹非常,白兰即绝计不去凑这样的热闹,在帐中准备伤药,她原本行军时就知道一些简单的包扎处理,又耳濡目染的在菩疑那学了一些配比,也能做些死不了人的药。

    收拾完后已经很晚了,白兰即将弯月簪取下放在枕边,褪下外袍躺下。

    叫白兰即猛然清醒,瞬息间摸到弯月簪就朝着对方刺去。

    “是我。”

    阿惹耐的声音将她拉回神,白兰即生生忍住了杀意,收手缩到了床角:“出去。”

    阿惹耐却一头栽在床上,翻身褪去了衣服,触目惊心的刀伤展露在空气里。

    “上药。”

    白兰即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让他滚蛋:“你有奴隶。”

    “但只有你才是我的可敦,”阿惹耐心情不错,常年那股阴戾之气今夜随着酒气散去多矣,丹凤眼盯着她,酒气氤氲得眼眸晶莹,大有不准备走的意思,“原本这些事情都是汨娜来做。”

    但是被白兰即杀了。

    她忍着恼意叫人端来热水给他擦拭,帐中又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阿惹恼粗重的呼吸。

    赤裸的目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瞧着她反复忍耐的模样闷闷笑出声。

    他有点摸清楚了,白兰即软硬不吃,骨头太硬,这样亲密的动作对她来说反而是折辱,可是她毫无办法。

    阿惹耐身上的伤并不少,有的已经结疤掉落,变成淡淡的肉粉色,但是所有伤口都源于兵器,并无古怪。

    他的身体非常漂亮,健壮而分明的肌肉,常年的训练发力使得他的维度比菩提更大。

    她的指腹冰凉,抹药时使得肌肉微微颤动,白兰即只抹了两下,就换了木棍取药,重重按在他的伤口,听到他抽气,再大力系上活结。

    “你找死。”

    白兰即把衣服丢在他脸上:“去看赤那了吗?”

    阿惹耐浑不在意,赖在床上:“他这次拿下的部落还不如我,我可不想找晦气。”

    “就是因为不如你,所以才要去,难道你想一直跟在伊拉身后,等他长大太久了,霍讷耶不会真的同意他现在就上战场的。”

    “什么意思?”

    白兰即把自制的伤药端了出来,“你在努格儿手下时他屡战屡胜,到了伊拉手下亦然,你去了,赤那就能想明白其中关窍。去服软,谦卑一些,服侍他换药,现在就去。”

    阿惹耐酒醒来了一半,缓缓坐起身:“就像你伪装得恭敬一样?”

    “知道就行了,何必说的这么清楚。”白兰即静静看着他。

    这夜,白兰即合衣到天明,阿惹耐没有再回来,她亲自去找他,交谈间神色也无异常。

    看来赤那身上并没有如挞戈般的伤口。

    白兰即又去见了一趟伊拉,在帐中喝了杯茶,当天,霍讷耶就赏给了阿惹耐划了一块不错的地盘,就挨着伊拉的营地旁。

    乌赫这些日子以来奴隶增多,充军者众,领地扩大,王子们养着牛羊、奴隶和军队,营帐增多领地扩大,这时候得宠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赤那本来已经占好了地,营帐都已经扎好,却被厄今的人拔出数十帐毁去,其因竟然是挡了厄今草药的日照。

    赤那闻得风声,提着重刀就带人杀到了厄今营中,两边人马立时厮打在一起。

    拔帐的士兵手指像萝卜一样飞了出去,赤那的鼻梁亦被打断,两方杀红了眼,噪杂声远远传开。

    白兰即用嘴撕着肉干看热闹,已经开始习惯这里的食物:“他们之间已经如此水火不容,要是其中一个当上储君,成为日后的狼主,另一个必死无疑。”

    塔歌额首,给白兰即披上了暖和地外氅:“不管谁死,对可敦来说,都是好事。”

    白兰即看向她会心一笑。

    阿惹耐在此时出来,白兰即从帐中出来好心提醒他:“劝你别多管闲事。”

    “面子总要做的。”

    他朝着嘈杂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又流着两条鼻血回来。

    动静闹得很大,围观的人越发多,伊拉都来了。两边面子上都挂不住,打得越发凶。霍讷耶昏睡着,大事由断事官和哲旗格做主,哲旗格却只是派人去口头劝架,根本无法止住争锋。

    白兰即叫塔歌姐妹盯着这里的动静,换了一身乌赫牧民的打扮从后方绕到草药园里,挑捡了点名贵的药材揣入怀中。

    旁边就是伊拉的营地。

    没有了玄铁链这个瞩目的存在,在稍微用帽子遮住半张脸,在身上抹些污泥,微塌着肩膀,立时融入了草原。

    伊拉的羊被养得白白胖胖,旁边还挨着一圈兔子窝,高高的栅栏隔着倒也和谐相处。

    这是雪兔,毛发厚密而柔软,它的皮毛是御寒的顶级料子,得这么一窝上乘的雪兔很不容易,据说是霍讷耶送给伊拉的生辰礼。

    平日里他很宝贝这些雪兔,会亲自给它们喂食。

    白兰即路过羊圈时故意打开了门,护军被引走追羊,她趁机踩断了栅栏,兔子一窝蜂跑开了,她抓了几只丢入厄今的地盘,又宰了几只,剥出血淋淋的皮,留在原地,还往兔嘴里塞了把草药。

    做完这些,她悄无声息回去,邀请伊拉一起喝了会茶。

    伊拉走后没有多久,白兰即听见了一声怒嚎。

    白兰即又慢悠悠吃了一块奶素饼才过去。

    她很快看见伊拉的著作,草药园子的栅栏七零八落砍飞了一地,整片被地如同野牛踩踏几轮,一株挺立的植物都没有了。

    这里面种植的都是价值连城的花卉植物,更有珍稀药草,或精心培育的毒果,纵然是赤那只是砍士兵的手,却不敢动这园子。

    伊拉却没思虑这么多,初生牛犊的只一味为他的宝贝兔子报仇。

    他没有叫召鲁和乌河来,只是带了些随军的士兵,他们碍于厄今的地位和更多的人数压制,被拦在外围不敢营救。

    伊拉的嚎叫声响彻营地,他如同一只小猪崽子般被脱掉裤子掉在桅杆上,板子一下又一下抽在白花花的屁股蛋上,他气得眼泪鼻涕横飞,嘴里狂喷着连串的咒骂。

    白兰即抽过旁边士兵的佩刀飞掷过去砍断了绳子,面上紧张地挤进人群。

    伊拉重重摔在泥地上,顾不得疼痛先系好裤子,见到白兰即如同见到亲人,哭着扑进怀中,恨声大喊:“杀了厄今!我要把他们都杀掉!”

    “伊拉!”白兰即阻止了他的胡言乱语,把人护在身后。

    “我倒是忘记你了。”厄今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刚和赤那干完一架,胸前的衣服都被划成了烂布条,编发也散了,发尾上的铃铛早不知掉在了何处,眸中精光却依然犀利,仿佛要盯穿她的皮囊。

    “白兰即,今日的事情,有没有你的手笔?”

    白兰即面色沉静捡起砍刀:“厄今,别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七王子身份尊贵,不是你可以随意处置的人。”

    “小崽子不懂规矩,无法无天,我想打就打了!来人,把她们两个捆起来一起打!”

    伊拉大叫一声,抱紧白兰即的腿,白兰即将他一把甩在背上,跟他们动起手来。

    一圈圈人围上来,白兰即应对自如,伊拉眼见情势陡转,有了底气,一边叫好一边拍马屁。

    “师父厉害!师父所向披靡,杀了他们!”

    白兰即被吵得脑瓜子疼,在左边的人袭击来时背过去让伊拉挨了一下,尽管护军掉转刀背,他也结结实实被砍了一刀,疼得直哭起来。

    厄今不耐烦道:“拿箭来!”

    “我看谁敢!”

    伊拉如临大赦,高声道:“母亲!”

    白兰即松了口气,哲旗格到的比她想象得要更快。

    接下来就没有她的事情了,她如同局外人牵着伊拉站到了一边。

    哲旗格暂代狼主掌权,带着乌泱泱的人轰烈烈赶来,将厄今押到了王帐,打在伊拉身上的板子加倍地落在厄今身上。

    纵然不停有人求情,板子声却未曾停下过。

    厄今被四个人按在地上,脸压进了脏污的雪泥里,脖子上的青筋暴涨。

    “哲旗格,你敢处置我!”

    哲旗格:“四王子,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我主事,若是偏心你,旁人只会觉得我软弱无法替狼主分忧,还是认错吧。”

    厄今:“贱民!”

    哲旗格脸色一顿,仍然柔柔叹息一声:“四王子不知悔改,换。”

    新的板子呈了上来,换成了更宽厚的木板,表面嵌入铁钉。

    “哲旗格,贱民!你是什么东西,在我母亲面前也只是匍匐下跪的份,你竟然敢对我动刑!狼主知道了,决不饶你!”

    哲旗格淡淡道:“犯错就要受罚,否则还有上面纪律可言呢?四王子欧打兄弟,争抢地盘,狼主也会如此决定。”

    厄今疯狂拱动起来,却不能撼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钉板落下,痛叫声让围观众人面色各异。

    白兰即冷漠地瞧着,心中的那团火却仿佛烧得更旺。

    伊拉看得津津有味,都不肯先去上药,她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探问:“解气吗?”

    伊拉重重点头。

    “可是我看着却觉得还不够解气,七王子是狼主最宠爱的儿子,他却仗着母亲是可敦,把你当奴隶一样当众责打。这样的羞辱,你能咽下吗?”

    伊拉脸色一下子变了。

    白兰即看着他:“不还回去,他怎么会长记性?”

    伊拉眼神增了几分狠劲,松开她的手,走到了母亲身边说话。

    哲旗格挥手,叫停了责罚。

    下面的人以为结束,纷纷松了口气。

    她却微微一笑:“脱了衣服,再打。”

    底下哗然,白兰即不自主地走近了一些。

    如果赤那身上没有东西,那么腐伤就一定在厄今身上。

    她还想挤进去,手臂被人用力攥住。

    阿惹耐冰凉的目光落下:“你好大的胆子,如果他们查到你头上,你以为你可以走着回到毡帐吗?”

    “三王子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兰即笑了一声:“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损害你的利益,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阿惹耐气结,白兰即甩开他的手,却见到王帐之中的侍从一路小跑出来。

    “阏氏,狼主醒了,叫你进去。”

    又转头走到动刑人面前,刀鞘抽在他的脸上,一下子将人打翻。

    “四王子也是你们可以打的,都滚!还有你们,都散了!”

    就差一步。

    围观者们迅速退下,白兰即面色不佳,撞开了阿惹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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