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的东西,现在就这样堂而皇之送人了吗,就那么厌恶吗?”他生气的质问。
林疏锦沉默半晌“我想把她孩子过继在我名下。”
张天芃一楞,误以为她也想要孩子。
“我明天找御医院太医给你瞅瞅,我们自己生一个。”
“那件东西你喜欢我给你拿回来了,换个别的给她。”他放缓语气,温柔了几分。
林疏锦没回答,安安静静的立在原地。那小妾本是一小官小职家的庶女,或许,不这样,她也只是被嫁给某个七老八十的大老爷做小妾替父亲拉拢官职。
如今进了这个一品大官家做贱妾,倒也确实是攀高枝了。
从古至今世界上的男人,送上门的女人不要白不要,横竖不就是纳个妾,再说这个世界有点能力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林疏锦笑了,看着他的目光那样的陌生。
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烂掉呢?除非他本来就是烂的。
他如果是这虚拟世界的破烂纸片人,便是妻妾成群她也不眨眼半分,可他张天芃不是,他是活生生与她一起来自那个平等世界的人。
“张天芃!”林疏锦轻唤出声。
抱着她的人轻嗯一声
“你还想回去吗?”
抱着她的人一楞,好久了,她好久没问他这个问题了。沉默半晌他道“想,但我们也得找到回去的办法不是吗?在回去之前,也得把这里的日子过好呀。”
他没有想过,如果他离开这里,那他在这里的孩子,妻子会怎么办,如果幸运,这个身体主人回来,还能照顾一下,如果没有呢,他留下那么多人,造什么孽呢。
她是一定要离开这里,他们怎么会有孩子。
“我们已经找了两年了,还是没有找到法子,要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怎么想。”张天芃试探性的问。
一起找了两年?明明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在寻找答案,而且,她不会回不去的,哪怕要她走完这个破世界的百年,她也不会放弃寻找回去的路。
“会回去的”林疏锦斩钉截铁的回答。
张天芃没回答,只一味的熄灯后疯狂折磨她。
留个孩子,她就能一直一直在这里陪他了。
林疏锦眼角挂泪,太多太多时候,她真的恨他们与生俱来的默契,默契到不用说都能猜到各自内心想的东西。
可她不愿留,便不可能留下。
清晨他去上朝,她便喝了一碗一碗的避子汤。
最终小妾的那个女婴还是没能记在她的名下,因为张天芃不愿意让别的女人的孩子碾压他们的孩子站在他们头上,而且是女婴,知道她不喜欢孩子,他甚至没让她抚养。
成婚两年有余,除了不能给忠诚,他能给的都给她了,两年无所出,他替她抗压,婆媳关系他左右帮她说话。
如果她是这个世界出生的女子,张天芃一定一定会是这个世界顶好顶好的丈夫,可她林疏锦不是生于这个世界,她见过太多太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戏码,也见过很多很多白头偕老的情人。
包括自己的父母,哪怕父母早已年过半百,就算生活不是很富裕,就算生活里面还是有小打小闹,还会拌嘴摩擦,可他们依旧忠于各自,依旧会偷偷摸摸谈恋爱,会偷偷摸摸给各自准备惊喜。
寒冬飞雪,大地一片银白,出门不过几步,林疏锦的鞋边便湿了大半。
院里的小斯丫鬟努力的扫着雪,粗糙的手指冻得通红。
“夫人今日可要出府祈福?”西柚拢了拢她有些松散的披风,将新的汤婆子换走了她手里渐冷的那个。
天空中的大雪还在稀稀落落的飘着“去吧!”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不会小。
林疏锦踩着清脆的雪花,想起刚成婚那年,他教她骑马射箭,一起去雪地里猎野兔的日子。
那时她想,或许一辈子与他快活的生活在这里也不错。
很多时候,快乐真的会麻痹神经,将最终的目标忘记,然后沉迷在这样美好的世界里。
他陪她祈福,陪她雪地打雪仗,陪她抓野兔,陪她去森林找什么兰花,她想养个跟猫一样的雪山猢,他真就花钱挂悬赏给她找了一只。
可惜这段人间佳话不过两年。
在科学界,爱,只是荷尔蒙的分泌,持续时间3个月-2年,剩下的是一地鸡毛。
他们最爱的那年,她也曾动过不离开的念头,而他一直都生活在他的舒适区,又怎么会想离开呢。
马车越靠近寺庙,雪越小,山脚下一抹小身影追着罕见的小红狐狸在雪地乱窜。
等她看清追逐的人,小道士已经靠近人群几步远,小狐狸被如此多的人吓得乱窜。
侍卫怕惊了马让林疏锦受惊,便替他抓住了小狐狸。
林疏锦探出头,入目的是一只极其漂亮的小狐狸。
一旁丁点大的小道士紧张的立在原地眼巴巴的望着小狐狸,想要又不敢开口。
“这是你的小狐狸吗?”林疏锦远远的问他。
他点头如捣蒜眼里都是渴望。
“那你告诉我你是哪来的小道士我就还给你”
这个地方她来来回回去祈福也不止一次,从未听说附近有什么道观。
小道士手指了指远方“那来的”
可他指定的那地空无一物。
现今能去的什么八卦地,阴阳地,佛家道家的地盘她都去了,甚至还遇到骗子都没能解决她的困境,现在突然多了一点点可能,她一点也不想放弃。
“你能带我过去看看吗?”林疏锦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狐狸。
小道士咬牙,犹豫好一会才点头。
到了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道观,就是一个破茅草屋,里面住了个四处游历的疯道士。
小道士是他捡来的。
看见林疏锦一群人穿着华贵,疯道士眼冒精光,开口便胡说八道的说什么祈福无用他算一卦就能知道因果。
明眼人看见疯道士都知道他要讹钱,可偏偏林疏锦最不缺钱。
“好啊,算的准我重赏,算不准我就报官把你们抓进去关起来。”林疏锦优雅的寻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闲情逸致的摸着怀里的小狐狸。
“那需要贵人提供生辰八字,以及想问的问题”疯道士临危不惧的盘地坐下。
林疏锦想了想,提供了原主的生辰八字,并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疯道士有模有样的闭眼掐诀,西柚嘀咕着这疯道士真会瞎忽悠,这一看就假。
倒是林疏锦不急不慢的摸着狐狸,眼瞧着疯道士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偷瞄她。
疯道士嘛咪嘛咪的念半天,开口就是,贵人是有福之人,往后必定大富大贵。
林疏锦轻笑,屏退众人看向疯道士“这么多年,我寻遍天下,也学了几分皮毛,眼见你掐得也不是很烂,想必是有水准的,怎么你就没算到我早已是个死人了吗?”
疯道士见林疏锦一本正经,一开始疯疯癫癫的他半刻钟便沉了下来。
“贵人提供的八字是已显死相,但老道不知贵人提供的是不是本人的八字,不敢多断。”
林疏锦没逼问,随即又将一个八字提供给了他: “ 那你算算,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回家。”
老道看着这不太正常的八字有些惊骇。
“贵人可否告知姓氏名谁,老道学艺不精,回山请家师断了给贵人答复。”
“老神棍,我对你说的这些也有些研究,你要是问我些出生地住址,我还能答上一答,你倒是问我名字,我的名字与我八字何干,与我来自何处有何干?”林疏锦正儿八经的盯着他,态度十分不悦。
疯癫道士尴尬的笑了一声。
“你若是要打探我是不是高门显贵你惹不惹得起,那你还是别跑了。今天你跑不掉,明天你也跑不掉。”林疏锦不客气的威胁。
这个疯道士肯定有点东西,不然也不会看了八字就想跑路,什么回山问家师,都是骗人的鬼话。
“怎么会呢,你看外面那么多人我想跑也跑不掉,贵人要是不放心,大可把小道士压在你这里,待我寻了家师再来赎人,怎么样?”疯道士一本正经的忽悠。
林疏锦当然不会答应,她直接抓了两个人,让带路去寻了疯道士的老窝。
他可滑头,好几次想逃跑,好在林疏锦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没让他跑掉。
什么道观,什么庙,根本没有这回事,他领着林疏锦来了一个村子。
不知道村子底细的林疏锦不敢进去,派了侍卫进去把疯道士说的师父弄了出来,原来是他爹。
一个以算命为生,年过古稀快要入土的老者。
似乎还不是亲生的,疯道士是算命老先生捡来的。
倒是听说这种知天命的人六亲缘浅,没想到浅到父母双亡,无妻无孩。
听说林疏锦是来算命的,老先生叹息一口气,他还以为这逆子又惹什么麻烦事了。
当老头拿到林疏锦给他的两个八字,老头惊骇到差点摔倒。话也不说了,起身就赶她出门。
林疏锦不明白,但老头的态度,说明他肯定看出了什么,没准回去的契机老头就能算出来。
林疏锦转身还想敲门求问,一旁的疯道士沉声道“别吵他老人家了,你也很清楚你的八字很奇怪,这样奇怪的八字千百年出一次,伴随而来的是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千百年一次,那就是说历来是有的,那他们怎么回去,怎么离开?
“这对我很重要。”林疏锦急切的回答他。
疯道士也不拦着她,见林疏锦不再限制他,他领着小道士就继续回他的破茅屋。
“放弃吧,他惜命的很,不会帮你的”
林疏锦不信,她就那样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从纷飞毛雨等到鹅毛大雪,层层雪花将她半掩埋在雪中。
直到天黑有人寻来老者也不见开门,林疏锦无奈只能跟着侍卫离开。
回到府里的林疏锦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将搜寻来的书籍文献翻了一遍又一遍。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根本没有办法,甚至连一个死而复活的灵异案件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身后张天芃的声音响起。
林疏锦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一门心思的翻书。
“这些书你都翻好几回了,很晚了,明天再看吧!”他从她身后揽住她,独有的小妾身上的熏香浸入林疏锦鼻尖。
恶心,睡了别的女人又跑她这里来装深情,真恶心。
林疏锦厌恶的挣脱开张天芃的束缚“没事,你先睡觉吧,我再看看。”
刚甩开的人又攀附上来“侍卫说你今天见了一个算命的,他说了啥?”
林疏锦没回答,继续翻着书。
见她不答,他就那样紧紧抱着她,似乎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林疏锦被勒得喘不过气,她停下动作,沉默半晌道“疯道士有办法让我们回家,小张,你还想回去吗?”
“当然想,不过他说的靠谱吗,不会又是骗子神棍吧!”张天芃质疑的问。
他连什么办法也不问,只要她说,他永远都是支持,愿意,可以,总是说到做不到。
一纸空话而已,只要她喜欢听,他可以长篇大论的说,最多浪费些口舌,总好过与她争个面红耳赤为好。
在这个地方,他会让步,林疏锦也会,因为她在这里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撑腰的,以前是他给她撑腰,如今,早已不是了。
他哄着她,是怕给她逼急了她自寻死路,毕竟她曾经也说过,他们是车祸来到这个世界,没准这个世界死了就能回去这样的傻话。
“不知道,有机会总要试试。”林疏锦沉声回答。“也不知道那边过了多久了,爸妈知道不知道我们出事情。”
张天芃没有回答,他靠在她的头顶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不开心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