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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深作骨血

    许观玉敲了敲榆木柜台,好让柜台打瞌睡的伙计一个激灵醒来,“两间上房。”

    “哎呦!客官早!”伙计慌忙起身,一边引路一边絮叨,“这早晚儿正是上房最清净的时候,昨夜的客人才刚退房,被褥都是新换的...”

    几人便往木楼梯上去,到得二楼,伙计推开两间对门的厢房,“这两间上房正对门,最是方便。”

    屋内窗明几净,陈设简朴处处透着雅致。

    西厢房,陈设与东厢相仿,只是多了架水墨屏风。

    “客官可还满意?”伙计忙道,“上房每间一日三钱,两间一日六钱。客官若连住三日,两间只收一两四钱,省下足足四钱银子呢!这价儿已含了每日的热水...”

    许观玉止住她话头,给了五日的钱,“这几日吃住用度,皆记在我账上便是。”

    伙计接过银子,眉眼顿时舒展开来,正要再客套几句,却见许观玉同她身旁的少男进了西厢房,“吱呀”一声门紧闭,把她晾在了原地。

    她便转头对留在原地的赵天恩热络道:“这位客官可要用早膳?这会儿厨房刚出笼的素馅包子,面皮软,还有新磨的豆浆,热腾腾的浮着豆皮儿。”

    赵天恩踌躇了会,还是开了口:“两个菜包,一碗豆浆。”

    这伙计肩头白巾一甩,麻利地往臂上一搭,笑吟吟道:“好嘞!菜包两个,豆浆现舀,客官稍待,立时便来。”说罢,就转身下楼。

    赵天恩见伙计蹬蹬下楼去了,也转身进了东厢房。

    “吱呀”一声,关了门。

    西厢房中。

    齐俊生坐在床沿,嗫声道:“......我们何时出门?”

    许观玉才解下油纸伞和长刀放在桌上,看他一眼,嗤道,“着什么急,你爹死了这么久,还差这一时半刻?”

    她这话说得实在过分。

    于是齐俊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手紧紧扣住床边,盯着许观玉,等到一句。

    “我说错了?”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

    齐俊生低下头:“...没错。”

    许观玉便转身推开雕花木窗,楼下长街一片熙攘。

    茶棚下,几个脚夫围着粗陶碗吃茶。胭脂铺前,两个梳双鬟的丫鬟正为盒茉莉粉讨价还价。

    远点,卖炊饼的汉子挑着担子吆喝而过,两个少年侠客按剑疾行,衣袂带风,显是急着去赴什么约会。

    她收了目光,又把油纸伞和长刀重新放回背上,侧身道:“那就现在出去罢。”

    木梯吱呀作响,许观玉走在前面,齐俊生跟在后面。

    客栈伙计见二人下楼,立刻堆起笑来:“方才那位小道长点了两个菜包、一碗豆浆,统共五文钱,您看是现在结,还是......”

    许观玉拿出五枚铜钱放在柜台上。

    伙计刚伸手去收,许观玉又取出张十两银票放在铜钱旁。

    “她这几日的饭钱,都从这里扣。”她声音平静,不容置疑,“余下的,算你的赏钱。”

    伙计即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客官您太客气了!小的一定给那位小道长安排最好的菜色,保准她吃得满意!我们这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瞧许观玉神色,见她神色淡淡,又赶忙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位客官,也许是不耐旁人聒噪的。

    二月晨风料峭。

    许观玉步履沉稳,齐俊生依旧跟在半步之后。

    行至巷口,许观玉忽地驻足。

    院前老槐树下,跪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男,头束白麻巾,一身素衣洗得发白,面前粗麻布上歪歪扭扭写着“卖身葬父”四字。

    他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后颈,像是哪家落难的公子。

    那草席下半露的尸身面容,赫然是齐俊生他爹。

    齐俊生浑身血液都冻结,他冲上前,一把攥住少男的衣领:“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

    少男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睁着双猫儿似的眼睛,满是委屈,“我做出哪种事了?”

    “这是我爹的......尸身!”

    少男闻言,垂下眼,轻声道:“你怎地就认定他是你爹,不是我爹呢?”

    齐俊生怒不可遏。

    少男却浑不在意,甚至歪了歪头,嗓音轻软:“横竖你放着尸身在院子里腐烂,不如借我一用。”

    “......住口!”齐俊生怒声喝道,脸色惨白如纸,可只转头望向许观玉。

    竟是连这等血仇之事,都要先看她的眼色。

    少男见状,轻笑:“原来你做不得主?那不如问问这位姑娘,这尸身,你们还要不要?若不要,我便继续用了。”

    许观玉问:“你要多少银两?”

    少男眼珠一转,右手竖起两根手指:“二十两,少一分都不行。”

    话音未落,许观玉已拿出一张银票,票面上“如意钱庄二十两”的朱砂印十分醒目。

    少男见许观玉给的十分爽快,暗恼自己开口要少了,可对着许观玉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这少女跟冷面杀神似的。

    下一瞬,麻利地接过银票,挣脱开齐俊生的手,转身便走。

    草席掀开,一股腐气扑面而来。

    齐俊生唇微微发抖,眼眶倏地红了,他盯着那张青白僵硬的脸,眼泪无声掉在草席上。又深吸一口气,伸手将草席重新合上,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爹,我们回家。”他声音几乎听不清。

    随后,他弯下腰,双臂穿过草席下方,将尸身抱起,一步步走进院子。

    远处传来货郎叫卖的吆喝声,与这灰败小院格格不入。

    院子里只有铁锹铲土的声音。

    齐俊生一锹一锹地挖着,汗水混着泪水一起落进土坑。

    许观玉抱臂倚在梅花树下,眼神落在齐俊生绷紧的脊背上,他动作越来越慢。

    不知怎的,她忽然萌生出想抱着齐俊生的念头。

    她也照做了。

    许观玉走上前,未等他反应,就将他揽入怀中,是一种结实的,近乎窒息的力道。

    齐俊生的脸被迫埋在她肩头。

    他僵了一瞬,随即挣扎起来,却被许观玉一只手稳稳按住后脑。

    “别动。”许观玉轻语,气息喷洒在他耳朵上,“你爹还看着呢。”

    这句话像道咒,齐俊生顿时瘫软在她怀里。

    “哭罢。”许观玉手指穿过他发丝,嗓音带着几分阴冷的温柔,她又说,“我们是一家人。”

    这话在此刻显得如同诅咒。

    齐俊生的脊背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咬着下唇,喉咙里挤出几声幼兽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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